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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5


笼岛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漫长得令人发指的梦境里。

        知晓自己正在梦中的念头是如此清晰,就像许久以前关于“笼岛泉从来都是异类”这样的自我认知一样明晰精确。好比物质世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好比真理永存于世。

        她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一个比夏日的白昼,冬日的夜晚还要漫长的梦境。往日过于清醒的头脑对于一个梦来说似乎是违反法则的,所以当这种用以对峙现实生活种种问题的事物突破某个阈值之后,梦就会“啪”地一声破裂开,像是阳光下消弭的五彩泡沫。而此刻,或唯有此刻,这种清醒终于不再被抗拒。

        她无比清楚地记得那是高专一年级的秋天。彼时她正同两名同期祓除一只二级咒灵,咒灵扭曲的暗黝身影倏忽逼近她的鼻尖,浑身覆着一种腐朽的气味儿,就像是都市丽人身上的香水味儿一样如影随形。正当此时,一个警惕的声音从她耳边炸响。听起来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音色尚还留有几分稚嫩,但戒备的意味却成熟得不似少年。

        “你是什么人?”那个声音问。

        全神贯注于战/斗中的笼岛耸然一惊,童子切安纲随着她反射性的攻击动作向上挑起,带起一串深紫色的血花。短暂的分神让这个动作的攻击范围超过了笼岛的预期,惊险地从那时候距她最近的真由也手臂一侧划过。那姑娘惊魂未定,欲骂又止,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是藤原插在两人中间,给了那即将被咒术师内讧而忽视的咒灵最后一击。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笼岛问。

        或者说,笼岛听到那时候的自己这么问道。她在梦中又回到那段神奇缘分的开端。

        “什么声音?”险些在童子切下命丧黄泉的真由也高高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她的面色稍有不虞——当然,任谁在并肩作战中差点儿被同伴捅成牙签肉都不会多么愉快——她很快下了决断,颇有些同情地说,声音听起来有些冷酷,“恭喜你,看样子你终于被那群老头子压迫到精神失常了。”

        那个声音没再出现,笼岛遂暂时将它抛之脑后。她懒洋洋地把童子切收入刀袋中,挎至肩头。在她神游天外的间隙,藤原和真由也两人很快就走到她稍前些的地方了,两个外向的社交天才早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话题。嘻嘻哈哈,看着好不快乐。忽然,真由也转过脑袋,询问道:“喂,笼岛,要一起吗?”

        笼岛全没把他们的话听进耳朵里,因此闻言露出疑惑的神色:“一起什么?”

        “一起去涉谷啊涉谷!”真由也拖长了音,“你不是东京本地人吧?好容易完成任务,不放松一下也太亏了。去涉谷说不定可以看到好多池面帅哥耶!”

        那姑娘一撩头发,用那双戴了浅色美瞳的眼睛睨着她:“去?还是不去?”

        “不了。”笼岛回答。她隐约觉察出同期略微失望,于是补充说明道,“晚上还有其他安排。”

        “什么安排?约会吗?”

        “睡觉。”笼岛一本正经。

        树冠在狂风暴雨中发狂地挣扎。

        清水和井上神经紧绷,勉力从喧嚣的风雨声中捕捉不属于他们的脚步声。那声音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四人,一阵窸窸窣窣后,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或许是野兽。这个念头让一阵寒意涌上清水的心头。但是随着又一阵电闪雷鸣,他们很快看清了那个疑似野兽的生物的外形。

        那是一只头戴木叶护额的忍犬。

        帕克耷拉着眼皮,只露出一半瞳仁,他在几人面前猛然刹住脚步,表情严肃,语调却随了主人,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懒散:“呦,终于找到你们了。”忍犬将当下的情况看个大概,黑黝黝的眼睛在瞥见伏在井上肩头的姑娘时多停了一会儿,露出肉眼可见的严峻神采来。井上和清水与卡卡西的忍犬素未谋面,自然无从知晓帕克究竟是从何而来。但早些时候一点红虚张声势恫吓那流浪忍者的反问句突然蹦进井上的脑袋。假如不是还托着前者的膝窝,他多半是想以拳击掌,做出更恍然大悟的表现。

        帕克说明自身身份的声音同井上茅塞顿开的惊叹重合在一起。只听金发少年喜不自胜地问询道:“你就是小泉之前说要来支援的上忍吧?”

        帕克:?

        说话声戛然而止,空出一小段诡异的停顿。

        “说是来支援的倒也不错。”帕克说。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有气无力了。眼下的状况不适合再做耽搁,于是帕克飞快地将寻找到第九班的消息传达给了卡卡西。未几,银发的上忍就在逆向通灵的青烟中出现在雨中。

        ……

        这场雨下得很急,对于靠嗅觉寻找目标的忍犬来说是再艰巨不过的时节。根据旅店老板的描述,认出失去行踪的三个笨蛋忍者隶属于几班后,卡卡西禁不住心头一沉。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教导过几年的小姑娘也会做出如此冒失的行径。然木已成舟,他只得取出卷轴召集出一众忍犬,吩咐它们分散开找寻那三个不让人省心的小豆丁,以期尽早安全带回他们。卡卡西本人则一扫方才松弛的神态,顷刻间调换回精英上忍的模样。

        所幸雨水还未来得及冲刷掉第九班几人的气息,帕克很快搜寻到他们的踪迹,并将这消息传递给了卡卡西。

        第七班的担当上忍一眼就将几人狼狈的模样纳入眼底。然而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待亲眼瞥见伏在金发少年后背上生死不知的姑娘时,卡卡西的眼瞳还是禁不住震颤。这种动摇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严厉的表情。尽管确实在为几人不经深思熟虑就草率行动的行为生气,但卡卡西暂且没打算在如此骤雨中教训同僚初出茅庐的部下。

        大抵嗅见上忍的怒火,清水自觉不妙,已然预料到毗邻的将来有一场逃不掉的说教与惩罚。但此刻与一点红的昏迷相比这些都无关紧要——

        “卡卡西老师,泉她……”

        不待两个少年将事态告知卡卡西,银发上忍就冷静地接过话头,简短地下了指令:“事情经过和说教暂且留待之后,现在要紧的是尽早回到旅店。晴树,把小泉交给我吧。”

        男人脱下斗篷,披在笼岛的肩头,随后小心地将自己的学生背起来。宽大的斗篷替那姑娘遮蔽去大部分雨水,然而在雨中停留的时间太久,她全身已然湿淋淋仿佛刚在池塘里游了几个来回。隔着几层厚衣物,那湿润的水汽都要浸润卡卡西的脊背。兜满雨的衣服隔着上忍的马甲密不透风地贴在他背上,在冷峻黑夜中发着薄薄的热量。

        她实在轻得不像话,卡卡西想,从来如此。真的有好好吃饭吗?

        小姑娘纤细的胳膊绕过他的肩头时,他隐约触及她掌心一道沟壑般的创口。原先身高堪堪与他膝盖平齐的小朋友细白的掌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结了层薄茧,犹如冻结的霜花。那创口从虎口处横向裂开,深可见骨。即便不用眼睛看,这个距离下那一身生锈的甜味儿也能不受滂沱雨水的干扰,径直钻进背负她重量的上忍的鼻子里。她的脸庞被血污弄得像只花猫,眉目却舒展好似正陷在沉静的睡眠中。卡卡西心头一沉。

        万幸,被救回的男孩儿是医生的孩子。医生在惴惴不安的几人面前检查一遍不省人事的姑娘,最终断定并无性命之虞。皆川的术式与毒素并无关系,笼岛只是体力透支加上大量失血,熬不住疲惫睡着罢了。几人高悬的心这才落回原位。第九班三人的伤口都在这间诊所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临行,那位医生深深地冲几人弯下腰,未说出口的千恩万谢之辞在他颤抖的身体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带着几人返回旅店后,卡卡西先打发了清水和井上回房睡觉,等到第二日清晨才将事情的完整经过一并听去。代替此时缺席的玄间,银发上忍对除了仍处在深度睡眠中的笼岛之外的两人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

        也许是淋了场大雨的缘故,附加上深浅不一的创口都浸过水,笼岛在回到旅店的晚些时候就发起了低烧。

        笼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午后。她茫然地盯着那面洁白的天花板,随后才意识到自己正安全地躺在旅店的单人床上。

        那场恶战中落下的大大小小的创口,此刻都经受过精心的照料,缠上了干净的绷带。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懒洋洋的男声从床边响起。她循声转过脸,果真瞧见卡卡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还捧着本书。他似乎坐在那儿不短的时间,事实上,或许是一整宿也不一定。察觉到她的动静后,他抬起眼睛朝她看来。阳光从窗棂间照进屋内,在银发上忍的轮廓上镀了层金白色的光。笼岛迟缓地眨动眼睛,好像仍然感到困倦似的,一副弄不清状况的模样。直到卡卡西站起身,身影截断了流动的日光,站定在更近的位置,投下的影子却覆上笼岛缠满绷带的右手,浅灰色的阴翳以一种让人心安的方式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卡卡西阖上书页,橙色的封皮在小姑娘醒睡之间的目光里,变成一条鱼游进忍具包,消失在灰蒙蒙的颜色后。

        然而让她回神的,却是额上覆上的触感。隔着那层露指手套,银发上忍指节分明的手掌轻盈温柔地落在她的额头上。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撩开碎发贴在她的皮肤上,指腹上的茧似有似无地掠过,一阵细微的麻痒随之涟漪似的泛开。

        笼岛忍不住抖了抖眼睫,指尖无意识地蜷动一下。

        “太好了,看样子烧也退了。”卡卡西收回手,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转而弯着眉眼问询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小泉?”

        笼岛摇了摇头,将对方的名字压在舌头底下,低低地念了一声:“卡卡西老师……”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哑,其中好几个音节都变成了拖沓着的气音,不翼而飞。

        银发上忍拾起床头柜上的薄玻璃杯,掌心贴着杯壁试了试温度,复又兑了些热水进去。末了才避开笼岛受伤的那只手,将杯子递进她另一只手里。

        那姑娘小声地道了谢。

        “井上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没有大碍,现在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所以不用担心喔。事情经过我已经听晴树和宗嗣说过,也教训过他们两个了。”卡卡西话锋一转,目光落在笼岛的右手上,语气里没了一贯的亲切笑意,严肃而锐利,“但是你这次太乱来了。”

        笼岛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她听见卡卡西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一些:“小泉,你应该更加珍惜你自己。”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好一会儿,笼岛听到一阵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有一件事情不能忘记说,”银发上忍弯下腰,宽大的掌心落在她的发顶。他的脸上又重现出平素常见的微笑,眉眼弯起,“虽然不能抵消你们这次草率行事的后果,但是你们做的非常好,尤其是你,小泉。只不过下次还是要更加谨慎,不要这么乱来。”

        也许是卡卡西的语气和动作太过温柔,水泥封心二十余年的笼岛莫名地感到左胸内的泵血器官爬过一道细密的电流。一种轻盈的情绪短暂地充斥了她的心脏。

        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又隐约不舍。于是那动作堪堪做到半途,变得更像亲昵的迎合。小姑娘柔软的头发擦过卡卡西的掌心,撩起阵细痒,又受外力作用乖顺地伏低下去。毛绒绒、暖烘烘的,手感颇好,像是猫科动物细软的皮毛。

        映照在笼岛虹膜上的细碎光影终于像耐不住骄阳而溶解了边缘,一时间不符合她素来秉性的柔软和清澈。这种转变稍纵即逝,几乎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的幻影。短暂地,眼前的姑娘似乎同他少年时期知晓的那个孩子重叠在一起。带着她从未被摧折过的善意。

        但是海市蜃楼只是光线折射的幻象。卡卡西甚至没来得及为此怔忪,那些柔软和清澈就皆数沉没下去。

        然而在银发上忍视野的盲区,一片薄薄的浅粉色从黑发蓝眼的病号耳根浮出头来,羞赧地藏在茂密的发丝间。笼岛又一次撇开视线,难得乖顺地回答:“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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