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玄山1

李闲乐望着圆月，思绪回到了竹林初遇的那个夜晚。当时，她躲在石头后边，偷看齐溪云吹箫。当时，两人一见面就准备斗武，怎么会想到未来会有同舟赏月的一天？

        “齐溪云，你当时吹的是什么曲？”李闲乐转着箫。

        齐溪云道：“问天。”

        李闲乐道：“哦？那你在问什么？”

        齐溪云道：“对错是非。”

        李闲乐笑了：“天又不会给你答案，问它做什么。”

        齐溪云道：“那我应该问谁？”

        李闲乐想了一会儿道：“问心。”

        齐溪云看向李闲乐道：“心的答案就一定对吗？”

        李闲乐道：“心的答案对你来说是对的。”

        齐溪云道：“但对别人来说不一定是对的。”

        李闲乐道：“是啊，但于你是对的就可以了。”

        “是么？”他道。

        两人躺下，看着天空上那轮明月。那夜浮云少，天空清朗，明月也毫不吝啬它的光辉，将其洒在江上，波光粼粼。江面，蕴蕴水汽弥漫着，朦朦胧胧，如梦似幻。李闲乐将手伸入江水中划拨划拨。除了水花声，四周更无声。

        李闲乐玩了水，便回头看了眼齐溪云。他枕着手臂，神色安宁，已然睡着了。李闲乐伸出手拨了一下他长长的睫毛，见他眼皮微动，又收回了手。她随即躺下，然而思绪却不能宁静。

        那两个灵云弟子上的玄冥剑痕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戚明月一定来过灵云镇，因为除了他没有人能够使用玄冥剑。那他既然到来，并且斩杀了那两个被邪化的弟子，为什么不去告诉师父这件事，反而让一个小女孩去报信？更可疑的是，事发后那两名弟子的尸体就失踪了，是否是戚明月乘乱收走的？但，为什么呢？

        李闲乐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暂且不想了。她闭上眼睛，入眠了。

        第二天早上，船夫叫醒了他们两个，说已经到玄山了。

        李闲乐环顾一番，见他们此时身处深谷中，两岸悬崖峭壁高耸入云。

        小舟缓缓向前，李闲乐按着小舟边缘，伸出头看，只见一座孤山耸立在荒原之中。这座孤山草木稀疏，大部分尽是些裸露的岩石。而往上看，这玄山殿就立在白雪皑皑的孤山山顶，俯瞰着荒原众生。

        李闲乐不禁想念灵云山脉的郁郁葱葱，还有奔腾的大银龙和典雅的灵云殿。玄山这种地方，是人住的吗？

        齐溪云道：“当年仙门百家寻找建立门派的位置时，玄山掌门来得晚，只得去了这个地方。谁能料到，玄山如今成为了仙门百家之首。”

        船夫把他们送到了山脚下，随后撑船离开。两人运用灵力，不一会儿就飞到了玄山殿前。

        一童子从玄山殿中走出。那童子约莫八九岁，身着玄色衣裳，腰佩玄色仙剑，头系鲜红发带。他道：“掌门说今日有贵客来访，命我在此等候。天气寒冷，还请两位速速进殿。”

        二人随他入殿，李闲乐端详着他衣裳背后的银蛇图腾，问道：“这银蛇可是玄山图腾？”

        那童子道：“是。这银蛇在玄山很常见，所以前掌门就把它作为玄山图腾了。”

        李闲乐心想：这可没有灵云的白云图腾好看。

        这玄山殿位于山顶，异常寒冷。那童子将厚重的木门关上时，殿内冷气才退却一些。玄山殿四壁皆是石砖，虽点了蜡烛，却仍然昏暗。殿中间有一银蛇雕像，那蛇似是在舞动，上半身呈俯冲状，仿佛下一秒就能给猎物致命一击。幸好这蛇没有眼睛，不然它仿佛就要撕碎眼前的活物。

        李闲乐忽然感到魂魄被抽去似的疼痛。

        灵云火烧的场景占据着她的脑海。她孤身挥剑刺向四面八方扑来的黑影，而那黑影越来越浓，与火海融为一体冲向四周哭喊着的灵云弟子。“闲乐师姐，救我！”“师姐！”“师姐！”“可我救不了你们啊----”李闲乐在心里怒吼，盲目地刺向她能看到的任何黑影，但终不过是螳臂当车。

        灵云弟子的呼救声停了，四周只有火烧的声音和鬼影的咆哮。

        李闲乐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视野逐渐变黑。她想撑着浮云剑起来，腿脚却粘在了地上。灵力，已经耗尽了吗？

        那些鬼影正贪婪地寻找着活人。那一刻，几百双亮晶晶的眼睛盯上了她，所有鬼影凝成黑色的巨浪向她奔来。

        她见到一白影挡在她前面。那白影道：“去吧闲乐，保护好你师姐。去天山，去那里找陆舟。你们要活下来，振兴灵云。”

        这是谁？李闲乐短暂地恍惚了一下，然后骤然反应过来那白影要干什么。

        “不，不要！”她竭力喊道。

        她伸手拉住白影，却直接伸进了那身影中。随后，那白影化为一阵耀眼的白光，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白光散去，鬼影已经无影无踪。天空像下了雨，飘落着闪闪发光的尘。李闲乐用手握住她能接到的尘，打开手一看，手心里却是空的。

        一声清亮的破碎声传来。浮云剑断了。

        李闲乐感到背后被一人拽住，将她拉出了回忆。

        齐溪云眼神中满是担忧：“阿月姑娘，你怎么样？”

        李闲乐回头一看，那银蛇眼中的红光淡去，周围弥漫着黑气慢慢收回了蛇口。

        李闲乐道：“无事。”

        “非玄山弟子莫要离这银蛇太近。它喜吸食人的心中的恐惧与仇恨，并以此为乐。”一男子道：“阿策，你为何没有提醒阿月姑娘？”

        那童子道：“师父，我的过错。”

        李闲乐抬头，见那男子身着玄色衣袍，手中的玄色仙剑散发着凌厉的寒光。仔细端详着，他长着一双鹰的眼睛，脸廓棱角分明，而眉目间又散发着一种淡然的气质，与她师父有些相似。

        之前灵云大会时，李闲乐不喜欢戚明月。而如今看到这张脸，她的感情却复杂了。

        “两位今日到来，有什么事？”戚明月笑问。

        李闲乐道：“干尸案。”

        戚明月嘴角弧度锐减，但又马上恢复了原状。

        他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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