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楚王府2

李闲乐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嗯？她不是刚刚坐在地上的吗？她怎么到这里来了？李闲乐内心一阵惊恐。

        她环顾四周，发现齐溪云正对着她看书，瞬间心就凉了。

        李闲乐道：“齐溪云，我怎么过来的？”

        齐溪云道：“自己想。”

        李闲乐叹气：“啊，齐溪云。我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天。”

        “嗯？”

        “如此憋屈的一天！”李闲乐喊道，将枕头重重的砸向床头。

        齐溪云皱了皱眉，无话，继续看他的书。

        “皇帝老儿叫你看住我，不是让你看我睡觉的！除了萧师姐和我妈，没有人可以看！”李闲乐撑腰道。

        齐溪云淡淡道：“哦。”

        李闲乐躺回床上，心如死灰：“你快去上朝吧。我不想看到你那张木头脸。”

        “今天休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齐溪云道：“你停一下，我想到一方法能重振灵云。还未曾同任何人说起。”

        李闲乐瞬间静了下来：“你说。”

        “改行，”齐溪云道：“和制造局合作。”

        “想得美！”李闲乐道。

        “这是历史的必然。新的技术势必会取代旧的技术。制造局的捕鬼机比仙门更好用，那当然是制造局更受世人青睐。”齐溪云道。

        李闲乐道：“师父一生都在为了保护灵云的地位而奋斗……你现在——”

        齐溪云道：“但是灵云的下场……如今局势已经明朗，捕鬼机必然取代仙门。千百年来仙门深得人心。捕鬼机刚刚出世，被百姓认作是奇技淫巧，因此看到一个损坏一个。若你与制造局合作，那制造局就更得人心。朝廷也会将灵云从‘叛党’变成‘功臣’。你也不再被称作灵云妖孽，而是闲乐仙师。”

        李闲乐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朝廷的意思？”

        齐溪云犹豫了一会儿，道：“我的。”

        李闲乐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她心里很清楚：这哪里是重振灵云？只不过是给他们这些守旧派余孽留些苟延馋喘的机会罢了。但让她心痛的是：齐溪云，终归是朝廷派来劝说她的人。昨日之事，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流露，她不得而知。

        李闲乐苦笑：“好。”

        齐溪云还想说些什么，李闲乐挥挥手：“罢了，都一样的。”

        她踏出房门，道：“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昨日若不来，我现在已经去见师父了。”

        齐溪云唇角微动。

        “愣着干嘛，你们楚王府哪有吃的啊？我饿了。”李闲乐云淡风轻道。

        李闲乐嚼着包子道：“楚王府的伙食不错。”

        齐溪云道：“是么？我没什么感觉。”

        李闲乐道：“那是，你又没挨过饿。”

        齐溪云看着她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心酸，又马上恢复了平静：“以后你也不会了。”

        李闲乐笑笑：“你还记得我们在灵云大会的房顶上吃过包子吗？”

        齐溪云道：“记得。”

        灵云大会现场，五大仙门的掌门正襟危坐。

        徐清风坐在灵云殿中央，左边是玄山、千枫，右边是梵天、双流。

        李闲乐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饶有兴致，此刻正和齐溪云藏在房梁上偷看。这齐溪云本不想来，却硬是被李闲乐拉着来了，此刻板着个脸，一言不发。

        只见萧如许把袋子拿了上来，解开的一瞬间，一股黑雾从中冒出，正好钻进了李闲乐的鼻子里。李闲乐刚要打喷嚏，就被齐溪云的手捂住。李闲乐瞪了他一眼，两人用眼神对峙：

        齐溪云，你这样往我脸上拍一掌，搞什么！

        看你要打喷嚏了，防止暴露。齐溪云收回了他的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

        李闲乐又瞪了他一眼。

        徐清风道：“各位请看，这邪物是否为姑获鸟。”

        所有掌门都凑上前看，这大殿一瞬间沉寂了下来。只见那袋子里，九颗鲜红的鸟头都怒目圆睁，即使已经死了几个时辰了也似乎还是放不下杀头之恨。

        只见一身着玄色衣袍的掌门上前道：“这的确是姑获鸟。人鬼大战之前，此物常常出现在玄山，摄取幼儿魂魄。玄山折了几个弟子，才将玄山的姑获鸟赶尽杀绝。”

        这人估计就是玄山掌门戚明月了。李闲乐瞧这他生得一副棱角分明又沉郁的脸，手持一根玄色仙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看来她听李逸尘的话没有去玄山，是个正确的选择。不过，前掌门能教出徐清风、李逸尘这样仙风道骨的仙师，也教出了戚明月，真是奇事一桩。

        齐溪云道：“据说这戚明月在武斗中杀了自己的师父，所以就离开了灵云，去了玄山。”

        李闲乐惊道：“这是为何？”

        齐溪云道：“大概是不满徐清风处处压他一头。玄山本是小派，近年来与朝廷关系密切，迅速壮大成了第二大派。师父却不愿与官虚以委蛇，不知玄山是否会超过灵云。”

        李闲乐：“想这个干嘛，不都是仙门。诶你看那是千枫掌门。”

        只见一红衣女子向徐清风道：“我本侥幸地认为是徐掌门认错了。现在看来，这一天，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啊。”

        李闲乐见她红衣上飘飘，手持枫剑。虽是双鬓银白，老将迟暮，也还是能想到她年轻时的俊美。

        李闲乐小声道：“呦！早听说林叶是个大美人，今日一见，怎么长得像我奶奶一样。”

        齐溪云无语：“你礼貌么？”

        李闲乐说：“这千枫是没人了嘛，怎么林掌门现在还在撑着，不传位给她弟子？”

        齐溪云道：“千枫掌门仙逝后弟子才能接班。她大弟子已待机了三十多年了。”

        李闲乐笑道：“这规矩得改改。”

        徐清风道：“还有一事。我与徒儿们此行还发现了被邪化的九凤。”

        徐清风语气平静，但在场各位掌门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戚明月道：“这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九凤乃是仙兽，体内的灵气足以与邪气对抗，怎么可能被邪化？”

        徐清风道：“我亲眼所见。那九凤由内而外地冒着邪气。”

        戚明月不语，他低下头沉思着什么。

        双流掌门张越道：“徐掌门，我以为此事有些蹊跷。鬼一般喜独自行动，而四只姑获鸟、一只邪九凤，一共五只鬼同时出现在荫林，这不符合鬼的习性。我怀疑，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双流掌门身着蓝袍，眼睛小，面相精明。李闲乐与李逸尘去云贵玩的时候曾去过双流的学堂，见到过他。他为人和善，极为细心，就连母女俩的房费与餐费都仔仔细细丝毫不差算好写在方块纸上递予李逸尘。

        徐清风问：“若真是人为，那么此人是何居心？”

        张越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这邪化之术从没有人耳闻过，而且此人比我们预先知道鬼卷土重来之事，深不可测啊。”

        徐清风见梵天掌门不语，问到：“白掌门，你有何看法？”

        白掌门是个胖光头，面相善。他摸着佛珠，道：“或许这并非人为，而是鬼自身强化了。人鬼大战之时，能找到的鬼皆已被我们屠尽。若是还有能存活下来的鬼，那么这鬼的功法皆不在你我之下。十五年的时光啊，天知道这些鬼能够干什么？若真的有了智慧，也不是不可能。”

        徐清风道：“此事应速速禀报皇帝老——圣上。”

        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闲乐掏出了一个菜包子吃了起来。这菜包子是萧如许早上给她带出来的。李闲乐此刻肚皮空空，吃起包子来格外地香。齐溪云看了过来，李闲乐见状往他手里塞了一个。

        齐溪云道：“我不要。”

        李闲乐道：“你瞎说。你也不能吃辣，中午喝西北风了吧。”

        齐溪云叹气，也嚼起包子来。

        玄山掌门上前问道：“大家是否有闻到一股奇妙的味道？”

        双流掌门道：“好香。”

        千枫掌门道：“好像是菜包子的味道？”

        两人乘着还没有被发现，赶紧溜到灵云殿上的屋顶上。

        李闲乐伸了个懒腰：“哎我的天，终于出来了。刚刚在里边闷死我了！”

        齐溪云道：“我也是。”

        李闲乐见齐溪云说了“我也是”三个字，感到无比惊奇，瞬间信心大增。

        她道：“我有个绝妙的想法。”

        “什么？”

        “趁师父不在，偷偷潜入师父的卧室！”李闲乐道。

        齐溪云瞪大了眼睛：“为何？”

        李闲乐回忆道：“那天我们下课时，我看到师父手里握着一幅画，上面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像。我就想啊，咱们师父原来还有心上人，不知是谁？然后呢，我就尾随着他，看到他把画像放到了他卧室里。走，趁着师父不在，我们出发！”

        齐溪云道：“我不去。”

        李闲乐拉着他：“哎呀，你别告诉我你不好奇。走嘛走嘛，人这一生一次祸都不闯，是不完整的。”

        齐溪云道：“我不去！”

        李闲乐放开了他：“哦。那我自己去，你自己待在这里吧！”

        徐清风喜静，他的寝殿坐落于后山边上的一片竹林中。

        李闲乐推了推门，是锁着的。她一笑，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那锁便开了。

        齐溪云道：“怎么开的？”

        李闲乐道：“不讲不讲。这是我妈传于我的独家开锁方法，不能外传。”

        齐溪云沉着脸道：“锁太低级。”

        李闲乐道：“锁不低级，开锁方法高级。”

        两人重新把门关上，蹑手蹑脚走进了寝殿。这寝殿十分古朴，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上面有些笔墨纸砚和两三本书籍。阳光洒进来，寝室里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李闲乐不解：“我们这师父过得是什么生活呀？”

        齐溪云道：“心中清净，修为便高。”

        李闲乐叹道：“我认为我们需要找一个师娘，你意下如何？”

        齐溪云道：“无聊。”

        李闲乐踩了踩脚下的所有木板，发现一块空的，扒拉了一下，果然画像藏在这里。她打开一看，瞬间整个人毛骨悚然。

        李闲乐道：“这是——”

        齐溪云也吃了一惊：“啊？”

        李闲乐嚎道：“苍天啊，大地啊，这是什么奇葩的剧情啊！”

        但她还没来及看，门外就响起了师父的脚步声。

        他道：“阿陈，是你吗？”

        齐溪云快要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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