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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开心岛』(13)


神秘病人x。

        根据地下室的信息来看,她最可能是那位妻子。

        虽然裴女士看起来才40出头,但也许只是看着年轻,造假了年纪呢?她会不会就是20年前的妻子,病人x?

        其实早在确认通缉犯情侣的信息前,“鬼”是当年的妻子这个猜测范仁绮也曾有过。传言细节未必全然真实,但或许是在暗示,疯的是妻子,活下来的也是妻子。

        现在,一切好像又将她渐渐引回了这条思路。

        毕竟,那具刻意布置的尸体上特征过分鲜明:一具30岁左右男性被剖开了心脏,悬挂在这里,显然是对那则传言的呼应。

        解释为通缉犯情侣需要掩人耳目或者引起混乱浑水摸鱼本来也说得过去,可是,就如同她之前梳理的,于睿分明是个恐惧的目击者。

        自然也不会是通缉犯情侣中的另一个。

        方坤错误地判断了局势和阵营,也无意中将他们带歪了一些,关于通缉犯情侣的信息,他其实也是结合鬼玩家的任务判定的。

        但人类玩家的任务关键却不一定在此。

        关键应该仍在那桩旧案。

        那么大概率,妻子是“鬼”。再结合她之前的梳理、推测,是裴女士或裴秀中的一个。

        “她”作为没有亲手杀人但煞费苦心布置现场的布置者,肯定有一个特殊的动机,如同刻意向他们展示地下室一样。

        没错,尸体布置和地下室的展示一样,这二者的行为特征和思路是一致的:展示、揭露,甚至带点恐吓。

        该是同一人所为。

        如此一来,第三方阵营即凶手“鬼”阵营之中,其实存在着某种博弈或非友好合作关系。

        作为鬼玩家目标的通缉犯情侣和作为人类玩家目标的“她”,同时存在的这二者,本来该是两条毫不相关的线,却在那场大火前意外相交了。

        关键的联结点是什么呢?

        还有……为什么会有杜子腾的尸体。

        “喂,我随口一提的私生子会不会真的存在?比如,裴女士见到那张与丈夫八九分相似的脸便立刻察觉,杜子腾就是他失散多年的私生子,憎恨之心顿时翻涌……”小佳很是兴奋。

        范仁绮:……

        为什么她遇到的人人鬼鬼,都很善于从同样的线索推导出完全离奇的结论呢?不去晋江写文可惜了。

        “对了,你眼球装反了……”范仁绮无奈地叹气,先一步离开了卫生间。

        虽然她不希望裴女士是“她”,但既然她有可疑之处,又有拐杖这样的线索,还是不能放过。

        但林楚楚仍然在跟裴女士攀谈,她便先去找了裴秀:“不好意思,不过,我能不能问问裴女士的腿是怎么……”

        裴秀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你听过人鱼爱上人类的童话吧?大概就是那样了,所谓爱的代价。”

        人鱼。来不及去想裴秀的语气为什么那么漠不关心,范仁绮先想起邀请函上的那句“人鱼化为泡沫的凄美爱情”,那么,几乎是确证了。

        与之对应的,只可能是20年前那桩旧事了。

        跳海,然后化为泡沫般失踪。

        腿伤,影射人鱼付出的代价。

        她压抑下叹息,转而感慨道:“但她是那么优雅,连拐杖都一尘不染地很精致漂亮。”

        “一尘不染吗?或许吧,毕竟是她赖以为生的全部了。”轻飘飘撂下这样一句话,裴秀就离开去准备婚礼了。

        范仁绮凝视裴秀的背影,缓缓蹙眉。抛开她不希望裴女士有问题的立场来说,新娘的态度也着实太奇怪了,对婚礼,对新郎,还有对据说很照顾她的姨妈。

        等等……

        对了,那根头发……

        她想起之前关于地下室的发现。裴秀分明也是一头棕色卷发,只是她没有太怀疑过。看来林楚楚可能没有说谎,真的不是她。

        那么……比她们提前去地下室的难道是裴秀?按她的推论,布置地下室的也正是“她”啊。

        但裴秀的年纪有点年轻了,哪怕妻子当年真的死了,也起码30来岁了。裴女士的年纪也是,要说20年前死了有些年长,但大火时离世的话,又有些……

        两人的年纪对不上也是个问题。

        还没等范仁绮从思考中回过神,裴女士也过来了吧台这边:“你不喜欢喝这个对吧?”她温暖地微笑着问道,还替她推走了那杯难喝的麦哈特翡翠潟湖。

        范仁绮点头笑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瞥了一眼拐杖。

        裴女士很敏锐地察觉,然后笑着说:“哦,很漂亮吧?这是小秀送给我的。”

        ?

        范仁绮顿时疑惑不已,刚刚裴秀的说法和语气完全看不出来是这样啊?

        等等,裴秀。秀,x。这也是巧合吗?

        她立刻目光搜寻,看到小佳已经拉着裴秀挑礼服去了,俨然真的很要好的样子。

        裴女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眶似乎微微湿润,不知是否想起了过去的好时节:“真好啊。小秀她其实很孤独,最需要朋友了。”

        她心不在焉地点头,盘算着一会儿要借助富二代先检测下头发的主人了。如果裴秀是x的话……

        旁边,负责吧台的调酒师来为晚上婚礼供应的饮品餐单请示裴女士。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晚上的贝里尼甜酒不要配桃子切片,也许会有人过敏的。”裴女士有些无奈地笑了。

        范仁绮愣怔一下,为什么裴女士此刻的言谈令她觉得有点熟悉,某种即视感吗?

        仿佛一切已经经历过一遍了。

        突然之间,她想起林楚楚那时跟她说:“我都跟你说了两遍了,头发不是我的。”

        而唯一通往白沙滩的回廊上,她却没有遇见相隔几分钟往那边走的裴女士。

        为什么会是两遍……

        为什么没有遇见?

        还有,为什么裴女士会知道她的口味?

        昨天她喝这个麦哈特翡翠潟湖的时候,裴女士还没回来,等裴女士回来,她早已经喝光了。别说压根看不出来喝的是什么,就算知道,也不可能看出来她不爱喝。

        有谁不爱喝会喝光呢?

        为什么杜子腾明明活着,却有一具溺水身亡的尸体?根据红沙滩游客透露的信息,这具尸体是昨天才从人鱼礁那附近打捞的。

        以及……她的系统咔嚓次数为什么不对,如果不是系统出问题呢?如果……真的是她用光的呢?

        按她之前的经验,系统只有在集齐线索后才会下发那没有用的指北。如果这次,也是呢?

        看着裴女士离开后,她听见调酒师有些委屈奇怪地嘟囔:“明明这是第一次确认饮品单啊……”

        第一次。

        “很多遍了”。

        她想她有点明白了。

        她深深理解了系统的评价:“『开心岛』是出了名吵闹顽劣……碎片,……格外胆大妄为。”

        她也明白了指北所谓封印需要的“开心”,到底指的是什么。对于那些个体,也许是要把“坏东西”剥离开。

        对整个『开心岛』异世界来说,则是要一道道地捋清那些如同青紫血管般纠缠的时间线,最终得以顺流而上,条分缕析地剖开它真正的核心。

        倒抽一口凉气,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这是一个大工程。特别是对她来说,尤其如此。

        她无法确定的空白、缺损要比别人多太多了。呵,谁知道呢,她或许也不过是要被剥离开的“坏东西”。

        一旦滋生,这个念头如阴影般挥之不散。

        “怎么了阿绮,在想什么?”楚哲终于找到了她身边没人的时候,赶紧挤了过来。

        “会不会有那种时候,你无法确定现在周围的一切是不是假象和幻觉。你有太多空白和不是你但又是你的事情,你拼命用即视感安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层一层的包裹之中,你挣扎着。然后……”

        “阿绮……”楚哲用目光温和地注视,等待她接着说下去。

        她短暂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却还是不断发现有些东西难喝得离奇。”

        她不由得看向裴女士离开的背影,她身上仍然可见曾经的美丽,但已没有「夏娃」身上那股忧郁的少女气质。

        她抬头,凝望画上与如今判若两人的少女。

        楚哲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那幅巨大的画作,摩挲着下巴看似无意地提及:“说起来,昨天和方坤他们一起检查这幅画的时候我就在想……

        画家恰好重名还是就是那位呢?我去过有伦勃朗米勒画作的拍卖会。几千万,确实只是十年前的价格罢了,现在,啧啧啧。”

        伦勃朗米勒。

        这有效转移了范仁绮的注意力。她立刻打起了精神,甩开了那些纷繁想法,拉着楚哲去打开电视核实。

        果然没错。

        全岛能收到的电视台,全部都在滚动播出着这则紧急消息:

        情侣大盗正在附近海域潜逃,此前他们犯下了一连串惊天大案,并卷走了价值数千万的这幅镇馆之宝——伦勃朗米勒艺术馆藏「缄默的塞壬」。

        失窃的「缄默的塞壬」,伦勃朗米勒的画作。无独有偶,那幅巨大的「夏娃」也是伦勃朗米勒的作品。

        找到了。关键的联结点。

        “找到了!”与此同时,杜子腾欢天喜地颠颠地跑了过来:“第二具尸体!”

        刚刚一直没见到他人,还以为是哀悼去了,却是nick嗅到了血腥味,他们和陈景文一起去了地下室。

        “……还不知道这回是你们谁的,别担心哈,深呼吸,镇定!这次看上去也有点惨烈。”杜子腾喋喋不休地在传递前辈经验,也透露出终于不是我一个人惨的幸灾乐祸。

        范仁绮闻言却惊诧地抬头,不是因为尸体,而是突然想起……

        不知从什么时候,准新郎于睿早已换了手势,开始传达起不同的信息。她没花什么功夫就同样递推出来:

        t,l,a,a,m——→u,n,d,e,r。

        under。

        底下?地下!

        第三个信息:

        “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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