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年那月的赵公子

直到有一天，他认识了一个人，一个挥金如土的公子哥。
  他记得那一天他被平时咋咋呼呼，领导架子端的十足的老所长叫到办公室。
  指示他陪同一位穿着光鲜亮丽的男青年四处转转，当个向导。
  看着平时对待手下人和‘阎王爷’打‘小鬼’似的老所长一脸谄媚地讨好着那位公子哥。
  程度感觉自己脑子都快宕机了。
  这踏马还是平时那个作威作福的‘大所长’吗？
  那位公子哥玩世不恭的样子也让程度很讨厌，毕竟仇富心理嘛，懂得都懂！
  没办法，领导都发话了，自己一个小片警不得‘唯命是从’？！
  但是公子哥出手很是大方，好吃好喝招待程度，程度也就半推半就接受了。
  心里想着，无非也就当个向导而已。
  可是后来这位公子哥经常来他们辖区，四处瞎转悠，美其名曰考察市场。
  因为觉得程度这个人熟悉了，就每一回都拉着程度去。
  反正领导点了头，程度现在也看开了，混混日子罢了，也不反对。
  直到有一天，陪着这位公子哥好吃好喝之后，公子哥发话了。
  “小程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陪我转悠了这么久。”
  “我这个人呢比较难伺候，我自己也清楚。”
  “所以为了谢谢你，我决定帮你个小忙！”
  “至于帮你什么忙，具体的你就不用知道了，过几天等通知！”
  程度也笑了笑没说话。
  他觉得公子哥无非也就是觉得自己向导当的不错，撑死到时候给两条好烟，给几瓶好酒什么的。
  还能有什么？
  你还能给我提拔了不成？
  ……
  可是万万没想到……
  五天后——
  正在巡逻的程度，莫名其妙的被所长带着去了趟光明县公安分局，见到了光明县公安分局的局长王志刚。
  王大局长也不墨迹，开门见山道:
  “小程是吧？不错！”
  “你们所长说你参加工作五年了，兢兢业业的，干得不错！”
  “前两天赵公子在我这也说了你不少好话啊。”
  “觉得你这个小同志值得培养，正好我也想给你加加担子！”
  “这样吧，正好你们所副所长老刘快退休了。”
  “现在我任命你为派出所副所长！过几天全局调整的时候一起宣布！”
  “以后你好好干，再接再厉啊！”
  程度走出光明县公安局大门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自己兢兢业业干了五年，王局长估计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仅仅是陪了这位赵公子瞎转悠了几天自己就成副所长了？
  这位赵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拥有这么大的能量？
  又过了几天，程度发现所有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变了。
  无论是同事还是教导员和所长，亦或是县局的其他同事和领导，见了自己都十分热情。
  热情中甚至带着一丝丝……意味深长？！
  连局长王志刚见了自己都客客气气的！虽然更多是假客气！
  程度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眼前一切都源自于那位神秘的赵公子。
  于是乎他找到自己的小表弟常成虎去社会上打听了一下这位赵公子的底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位爷居然是现任京州市委书记，即将要进省委常委的赵立春书记的儿子——赵瑞龙！
  一位妥妥的大衙内！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想想自己勤勤恳恳五年无人识，转悠几天当所长！
  (副所长简称所长……谁说副所不是所？)
  再想想自己现在一无是处的生活……
  于是乎看破这一切的程度决定了，确切的来说是上一世的程度决定了。
  ——抱紧大腿跟着赵公子混！
  为此他放下了尊严，扔掉了人格，一门心思扑在伺候赵瑞龙的身上。
  甚至于不惜干出了违规违纪的事！
  比如后来赵瑞龙欺辱高小琴高小凤姐妹的时候。
  已经回不了头的程度默默为之当起了摄影师……
  因为自己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摄影天赋，程度后来当上了赵瑞龙的——专职摄影师！
  前世随着赵立春的水涨船高，程度也借着赵瑞龙的春风跟着不断进步。
  历任：光明县公安局门头村派出所副所长、光明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教导员、光明县公安局治安大队大队长、金山县公安局副局长、道口县公安局政委等等。
  总之就是赵瑞龙到哪‘投资’，自己就到哪伺候着！
  最后在赵立春离开汉东前，程度一路高升至京州市公安局光明分局局长的位置上。
  可惜前世已经深陷赵瑞龙派系的程度注定无法回头了。
  最终因为替赵瑞龙监视李达康，又因为大风厂‘116’事件得罪了李达康和赵东来，只能选择投靠祁同伟。
  然后在祁同伟手下一条道走到黑，最终被法律和正义所制裁。
  前世，在生命即将结束的那一刻，他回顾自己的一生。

  自己从一个只求温饱的农村孩子到一个无权无势默默无闻的小片警，再到给赵瑞龙助纣为虐。
  抛弃底线和红线，让自己从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沦落为一个犯罪分子！
  果然权利给了自己一切，但不满和贪欲却毁了自己一生。
  想到这里，程度想起了自己的老领导，光明区区长孙连城！
  孙连城也是在李达康、丁义珍等多方势力和领导的夹缝中求生存。
  干不了活那就不犯错，不干活就不会犯错！至少现在活得好好的。
  在程度前世死前，听说孙连城辞去了职务一门心思在京州市少年宫当馆长，带着孩子们看星星。
  虽然失去了权力，但好在无官一身轻，平稳落地！
  自己曾经也看不起这位老领导，觉得这就是个怂包。
  可是到后来才发现，原来人家那才是大智慧啊！
  明知前方暗流汹涌即将变为惊涛骇浪，却能够选择及时全身而退。
  不失为一次明智的选择！
  程度在狱中想起了饮弹自尽的祁同伟，也想起了最终落马的高育良，再想想犯罪的自己。
  唉，如果这一切可以重来！
  ……
  可惜……没有如果！
  羁押期间的某一天，一则消息传来。
  抑郁成疾的原汉东省公安厅办公室副主任、原京州市公安局光明区分局局长程度死亡！
  一切结束了……
  ……
  结束是为了更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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