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一章对峙

返校那夜，照例是要举行分院仪式的。赛德娜跟着人流走到门厅，她看到有一个个从天而降的球，砸在倒霉学生的头上，水花四溅。皮皮鬼兴高采烈地嘲笑他们，又丢下了几个球。

        大量的水积在地上，让地面变得十分湿滑。在赛德娜险些摔跤后，她忍无可忍地掏出魔杖：“waddiwasi！”

        一根金属物砸中了皮皮鬼，他痛呼一声，被惯性冲得连连转了好几个圈。他愤怒地发出了一声别人听不懂的叫喊，灰溜溜地逃走了。趁大家不注意，赛德娜偷偷把那根金属物塞回到了旁边盔甲雕像的手里——那是一根手指处的盔甲。

        莱姆斯·卢平在第一节黑魔防课前教会了大家这个咒语。赛德娜不禁再次怀念起卢平来，他是多么优秀的一位老师啊。可惜的是由于狼人身份的暴露他不得不离开了霍格沃茨。在送别卢平的那天，他连连嘱咐了赛德娜好几件变成动物时需要注意的事情。

        他是最好的黑魔防老师。

        不同于前两年，礼堂上方的假天空乌云密布，隐隐有细小电光在云层中窜动。她在斯莱特林的长桌旁坐下，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板着面孔，严肃地飘在他们周围。

        礼堂内气氛正式，就像即将要宣布什么大事一样。赛德娜拿了两三块蜂蜜糕点，甜蜜软糯的口感使心情回暖了不少。分院帽唱起了新歌，她趁此机会掏出一张画像来去问坐在身旁的同学。画像上的人面容阴鹜，是她根据记忆描摹出的杀死了伊比亚女士和奈哲尔的食死徒。

        分院仪式结束前，她又问了几个斯莱特林，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紧接着，邓布利多宣布了一件事情——这一学年不再举办魁地奇。出乎赛德娜的预料，她原本打算过个两三天去找新上任的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长说明退队的事情，显然，她不用急着去构思辞呈了。而在大家对停办原因翘首以盼时，轰隆隆的雷声在他们的头顶响起，同时，礼堂的大门被突然打开。

        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看上去像是喝醉了酒，但赛德娜发现他走路姿势怪异是因为他有一条腿是假肢，不光如此，他的一只眼睛被一颗巨大的蓝色魔法眼球取代。在他往前走时，那只渗人的假眼不时地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仿佛是在快速地打量周围学生一样。

        他走到一半时顿住了，若有所思地往斯莱特林的长桌那瞧了几眼，赛德娜因此得以看到他鼻子的部位近乎是平的，不过几秒，他便继续迈开了脚步。

        “我不喜欢他。”赛德娜小声地说。拉尼亚凯亚蹙紧眉，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介绍这位是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阿拉斯托·穆迪，据说他抓了很多食死徒。新的黑魔防老师是这么一位经验丰富的前傲罗，赛德娜本应为此放心，但她心底却升起一股又一股的抵触，有点像是害怕与嫌恶的混合。

        不等赛德娜回过劲来，邓布利多又宣布道霍格沃茨即将举办三强争霸赛——礼堂内欢呼雀跃，为这一赛事沸腾了起来，笼罩在礼堂上方的乌云似乎都不那么让人心情郁闷了。但是，紧接着跟来的限制又让很多人失望——三强争霸赛只允许六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报名。

        身边的斯莱特林们神情激动，开始讨论起三强争霸赛的事情来。赛德娜却又想起了魁地奇世界杯那夜的黑魔标记，邓布利多说，三强争霸赛会死很多人。愁云在她心头舒展，特里劳妮水晶球播放过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不自觉地看向赫奇帕奇长桌的塞德里克，身旁的好友似乎是开了他的玩笑，他笑得很不好意思。同时，他的灰色眼睛里有某种坚定的神色，就像是他已经决定好报名三强争霸赛，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阻挠他。

        她再次感到一阵心慌与不安。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粘稠的脓水从被挤瘪的巴波块茎下方滴落，被一个透明小瓶接住了。赛德娜嫌弃地放下只剩下一层发皱的皮的巴波块茎，从左手的盘子里又取出一块。

        这是草药课上斯普劳特女士给他们布置的任务，挤出巴波块茎的脓水。

        不远处传来混杂着咒骂的小声嘟囔。赛德娜近乎不用猜，都能料到是德拉科在抱怨，他每一块块茎都只挤了一小半便扔掉了。仿佛巴波块茎的脓水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药，只要有一滴掉在他的手上就能腐蚀他的骨头一样。

        身旁的拉尼亚凯亚鬼鬼祟祟地把一个小瓶藏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对上赛德娜疑惑的目光后，她解释道：“巴波块茎的脓水经过处理后可以治疗顽固性粉刺，比如青春痘什么的。”

        赛德娜想了想，也学着拉尼亚凯亚的样子偷偷摸摸藏了一瓶。

        这学期的第一节保护神奇动物课上，海格让他们喂食炸尾螺——这是一种海格新培育出的神奇动物。它们看上去白乎乎的，又十分粘稠，就像去了外壳的巨大龙虾。

        “你看马尔福。”拉尼亚凯亚幸灾乐祸地扯了扯赛德娜的袖子，后者闻言敷衍地朝德拉科的方向投去一瞥，他似乎是被炸尾螺射出的火花灼烧到了，也可能没有，考虑到他装病能力一流。一群炸尾螺聚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赛德娜把手里的蚂蚁蛋散在炸尾螺的中央，她有些心不在焉。

        这几日里，她又接着去问了其他学院的学生，不管熟不熟，只要是能说上话的都问过一圈了。只是，她仍然没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这学期，她因为对特里劳妮的水晶球感到在意，再次选报了占卜课。占卜课平时的课程依旧无趣，占卜教室所在的阁楼里常年点着熏香，在甜腻到刺鼻的香气中，赛德娜烦闷地在星图上划来划去，标出自己出生时行星的位置。

        下课后，赫敏叫住了她。赫敏没有选报占卜课，她站在教室门口，像是特意在等她。赫敏问了一些关于闪烁的事情，这有些出乎赛德娜的预料。

        “你们不给家养小精灵发薪水，这是不对的事情，”赫敏一脸愤懑，“家养小精灵不该被这样剥削。”

        “可是在家养小精灵的群体里，收工资更会让他受到群体的鄙视。”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它们不该抱有这种观念。”赫敏皱着眉，她像是陷入更深沉的思考。赛德娜也没有意愿与她展开更深一步的交流——烦扰莱斯特兰奇小姐的事情可太多了。

        她近乎把能问的人都问过了，调查的进度却仍然原地踏步。或许时间扭曲了记忆，她印象里的那副可憎面貌已经不是他本身的样貌了。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垂头丧气地往下节课的教室走去。

        走廊中央被堵住了。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圈占据了走廊，可能在看热闹。但是，他们与中央的闹剧中心间仿佛有层无形的屏障，没有人靠近那里，就像怕自己也被伤害到一样。

        一团雪白漂浮到了空中，然后被重重摔下，这一动作过□□速。赛德娜甚至没能看清那坨雪白是什么，她皱紧了眉，一股直觉促使着她挤了进去。

        新来的黑魔防老师，穆迪正挥舞着魔杖，对准了一只瘦小的白鼬，让它飞到空中，然后又把它摔在地上。他嘴里念念有词，唯一暴露出的那只真眼凸出，像是陷入了某种状态。

        “我最痛恨，背后偷袭的人！”

        白鼬短小的四肢无助地胡乱挥动，它看上去十分可怜，只能发出一声声尖细的叫声。

        赛德娜听清了穆迪的话，她拉了拉旁边已经看傻的哈利，问：“那只白鼬怎么招惹穆迪了？”

        “那是德拉科……他挑衅了我，然后——嘿！”

        不等哈利说完，赛德娜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了不知第多少次摔下来的白鼬——或者说，德拉科。

        白鼬摔在她的臂弯里，关节处泛起隐隐钝痛。

        赛德娜见过太多次，以至于都能猜出来哈利和德拉科之间发生了什么。一些口角，或者说再加上一些不痛不痒的魔法攻击。她不敢相信的是，一位老师居然把学生变成了动物，并且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伤害那位学生。

        她把白鼬牢牢地捂在怀里，一脸不敢置信。穆迪又动了动魔杖，发现单纯的牵引力已经不再有效用后，他微微眯起眼睛，那只真眼和假眼齐齐地盯着赛德娜。

        “您……您怎么能这么做？”白鼬似乎想逃出她的怀里，但赛德娜没有松手，她感觉到动物的细小尖利的爪子在挠她，隐约间，她听到了衣料被尖锐物撕扯开的声音，但是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穆迪身上，集中在这位老师身上，“您怎么能这么对待一名学生？”

        穆迪冷冷地哼了一声，像是不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他在背后偷袭人，这是他该受的。”

        “不！问题不在于这里，”赛德娜感到一阵崩溃，“您是一名老师！邓布利多校长请您到这里，是希望您教导我们，保护我们，而不是用这样的魔法对待学生！”

        麦格女士曾经严肃地说过，不能将变形魔法用在自己的同学身上。虽然偶尔还是会有爱恶作剧的人和倒霉蛋光顾麦格女士的办公室，但赛德娜认为这倒不是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

        毕竟，他们是还没有养成合适价值观的学生——之后他们还有机会改正。但是……现在就有一名老师，对学生使用了变形魔法。

        神经的战栗从指间蔓延到她的大脑，她感到恐慌。如此经验丰富的一位老师本让她放心不少，让她可以把之前经历过的种种恶兆抛到脑后。现在看来，她不能放心，她远远不能放心。

        “一个斯莱特林保护另一个斯莱特林……？为了小男友顶撞老师的斯莱特林，我倒是头一次见。”

        “这与是不是一个院无关，我阻止您仅仅因为这件事发生在我眼前。而且，我跟他可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他恨不得我滚出斯莱特林。”

        穆迪嗤蔑地笑了笑，像是不太相信，他用一种危险的神情注视着赛德娜。周围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后面好像有人在扯她的衣角，小声地让她别说了。

        她没有退缩，整理了一下思路，语气坚定地说：“您惩罚德拉科的方式应该不止这些，您可以扣他分，您可以联系费尔奇关他禁闭……这些都是您可以使用的手段，我绝不会跳出来为他辩驳半句。但是，您现在的做法恕我表示抗议。”

        赛德娜放下怀里的白鼬，一阵刺痛切过她的腹部，她依旧维持平静的神色，魔杖对准了德拉科。作为一名阿尼玛格斯，将动物变回人可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魔法。

        白鼬消失了，一个蜷着身体瑟瑟发抖的金发男孩出现在大家视野中。

        德拉科愣了一下，缓缓地爬起来，他看了看手指尖的暗红血迹，厌恶地皱起眉毛，动作慌乱地把它们擦在自己本就凌乱的外袍上。他这一行为很失态，不似平日里那个自傲高贵的少爷。他像是很受不了赛德娜宁愿被抓挠出血都要把他护在怀里的事实一样。

        “谁需要你的保护？”德拉科一脸愤恨地看着赛德娜。

        穆迪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他的话语隐隐有些幸灾乐祸：“他好像并不领你的情啊。”

        赛德娜很轻微地移了移眼睛，眼神在德拉科的脸上略过，视若无睹地收回视线。没有任何情感在她面上波动，仿佛她刚刚只是看了一块灯牌或是别的什么东西。破碎的衣料混着血迹在德拉科的余光中飘过，他更加的生气了。

        “那样更好。”赛德娜挥了挥魔杖，黄色和蓝色的光同时在她的腹部前方划过，她身上的衣服顿时焕然一新了。

        就在此时，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那传来，是麦格女士。她走近后，原本怒气冲冲的神色被迷茫取代。

        “谁来跟我解释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麦格女士语气严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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