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凡人之躯堪比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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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着愈发膨胀的绿色网格，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元素池，艾尔心念电转，开始思考怎样才能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在他心中赫希斯只不过是一只中等神力的洛阿，而艾尔将要面对则是这头洛阿的化身。
本来他有八成把握战而胜之，获得他人生中第一个神级素材。
但坏就坏在他错估了毒蛇之神对阿库麦尔这具载体的重视程度。
按照赫希斯释放的法术威力来看，艾尔已经非常确定，阿库麦尔这具载体的身上灌注了赫希斯本体大量的洛阿之力。
量变引起质变，这些磅礴的洛阿之力让这场本该一边倒的战斗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艾尔当然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抑或等待赫希斯的力量耗尽后再轻易将祂击败，但这条毒蛇狡诈异常，祂深知凡人的弱点与秉性。
祂并不知道艾尔有着能够脱身的能力，就算知道祂也笃定艾尔不会离开，因为这里有着他的同伴与大量的平民。
弗斯塔德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刚刚放松下来的众人也紧张的看着缓慢膨胀的网格。
“加油啊导师！”
凯尔萨斯十指紧握，心中怒吼。
罗曼斯本想劝诫王子殿下远离这里，但当他看到凯尔萨斯那坚定与希冀的目光时，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赫米特再次脱掉上衣，他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巨大化，山丘之王独有的灰色皮肤覆盖全身。
“赫米特！别冲动！”
三人组以为老矮人想要加入战斗，全都焦急的大喊道。
赫米特并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挡在众人面前，老矮人就像一座坚韧的大山，牢牢保护着身后的众人。
几人全都张大了嘴巴，目光复杂的看向面前这座雄伟的‘大山’。
“赫米特…先生。”
埃兰心中百感交集，不敢去看面前那个伟岸的身影，老矮人的举动让他羞臊不堪。
凯尔萨斯与罗曼斯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两位大魔导师越众而出，站在了赫米特的前面。
“你们两个小矮子不想死就站到老赫米特身后去。”
山丘之王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凯尔萨斯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同老矮人拌嘴，而是开始吟唱咒语。
两位大魔导师联手施法，不到片刻功夫，一个不大的魔法结界就将众人笼罩起来。
“喂，矮冬瓜，赶紧恢复原状，这个结界是浓缩型的，虽然小但是能够更好地抵御魔法的攻击。”
凯尔萨斯极力控制着结界的魔力流，罗曼斯则是不断的将自身的魔力输送入整个法术的核心纹路中。
两位大魔导师联合施法，这个浓缩型的结界甚至比上次角斗场中的结界还要坚固。
“等你们这些长耳朵的魔力消耗完后就站到我身后来。”
赫米特深知此时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他听从了王子的话，将身躯恢复原状，站在了两位大魔导师的身后，准备时刻接替他们的位置。
……
“难道要再释放一次禁魔领域？可是我的元素池只有不到百分之60的魔力了…
如果赫希斯还有力量继续施展这种‘地图炮’的话，那我就真的没有余力打败祂了，如果那样的话，整个鹰巢山都会毁在这场战斗中…”
少年注视着膨胀速度比刚刚还要迅速的绿色网格，心中焦急却一时没有办法。
赫希斯这次释放的绿色网格明显比第一次要强的多，这只残暴的毒蛇之神显然在这个法术中倾注了更多的洛阿之力。
很快这张‘死神之网’就来到了凯尔萨斯等人的面前。
‘哧哧哧…’
淡紫色的奥术结界甫一接触到网格就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摩擦声的还有一股奇臭无比的异味。
众人松了口气，大魔导师的防护结界是可以抵挡这张绿网的。
绿网还在膨胀，防护结界如同一个倒扣在地上的大碗般不断的后退着，片刻功夫，众人就退到了蛮锤要塞的边缘。
“殿下！快走吧，要坚持不住了！”
感受着体内瞬间蒸发了四分之三的元素池，罗曼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你来操控核心纹路，我来注入法力。”
凯尔萨斯咬牙道，这位王子殿下的上限显然比罗曼斯更高，这也代表着他的法力值更加雄浑。
但面对这张绿网，王子殿下的魔力值开始迅速流逝，只不过短短十多秒的功夫，元素池就被消耗大半。
“我们来帮你”
就在二人快要绝望的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三声坚定的声音。
三人组全力输送着体内的魔力，原本动荡不堪的魔法结界终于在这股新注入的能量下重新变得稳定起来，向后膨胀的速度也逐渐缓慢下来。
“该死的蝼蚁，你们这些肮脏的爬虫！毒蛇之神的怒火将会把这片土地湮灭殆尽，你们可悲的灵魂会被吾的毒液逐渐蚕食，永寂于此！”
赫希斯那歇斯底里的阴寒嘶鸣在绿网的中心处响起，就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那些绿色能量明显变得更加浓郁，网格膨胀的速度也愈发的快了。
“虽然还没试验过，但顾不得那么多了！”
艾尔用余光扫过艰难抵抗的众人，心中发狠，决定不惜一切代价终结这场战斗。
自由护法者高高举起，少年嘴中不断吐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如果安纳斯特里亚在这里就会惊讶的发现，少年嘴中念诵的咒语并不是萨拉斯语，也不是达纳苏斯语，而是一种更复杂，也更古老的语言。
艾尔自从得到卡兹格罗斯的‘遗产’后，就开始不断研究，哪怕在忙碌的工作中也从未放弃，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日子里，他翻阅典籍，凭借着在卡兹格罗斯密室与试验场中听到的只言片语，他成功的将那些单个的语句翻译出来，没错，就是泰坦语。
艾尔十分苦恼，虽然凭借着【超忆】，他成功学会了泰坦语中百多个单独的词汇，但由于获得的情报太少，（安戈洛环型山篇，泰坦密室与石头守卫再加上一些在水晶塔上或听到或看到的泰坦语）
但这些不成段落的词汇却并不能将完整的泰坦语推演出来。
相传诺甘农是所有魔法的起源，而艾泽拉斯星球上最先学会魔法的原住民则是卡多雷（暗夜精灵）。
卡多雷的魔法既强大又粗糙，他们背靠永恒之井，强大的永恒之井不光赐予了他们比普通智慧生物更为漫长的生命，更是将源源不竭的魔力赋予了这些长生种们。
虽然是先行者，但永恒之井既是恩赐也是诅咒，强大的永恒之井某种意义上限制了卡多雷的创新性与想象力。
经历了数万年的演变后，奎尔多雷接过先辈们的大旗，将魔法发扬光大，相比他们的先辈，奎尔多雷对魔法的开发与利用率更加完善，这也代表着艾泽拉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纪元。
但有句俚语说的好，凡人一思考，神灵就发笑，哪怕经历了数万年的开发与创新，但凡人的魔法却并不能与泰坦比肩，或者说并不能与泰坦造物比肩，这无关力量。
艾尔明白并不是凡人的智慧渺小可悲，而是他们从最开始就是错的，因为他们没有开启魔法最关键的那一把钥匙-泰坦语。
经过研究，他发现泰坦语对魔法的利用率更高，就连先辈们总结的‘魔力流失率’也变得可笑起来，因为艾尔尝试使用那零星的词汇拼凑出咒语，结果就是，用泰坦语施放的魔法威力更强，而魔力流失率为0。
没错，魔力流失率为0，如果让那些奎尔萨拉斯的老学究们听到这个结论的话，那整个法师界一定会彻底疯狂。
但泰坦语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或者说凡人有着致命的缺陷，他们没有坚韧的躯壳。
因为泰坦语是一种更高维度的语言，哪怕凡人们掌握了泰坦语这种类似敕令般的语言也不能利用它，因为凡人那孱弱的身躯承受不了法则的摧残。
……
少年额头冷汗直冒，每吐出一个词汇身上的气息就虚弱一分，并不是咒语有什么问题，而是少年的身体有着不可弥补的短板。
泰坦语是神明的语言，如果凡人妄想掌握这种语言，那必定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虽然经过多年的‘薅羊毛’后艾尔拥有了非人的体质，但相比那些不是石头就是钢铁的泰坦造物，他的肉体显然还是太弱了。
洁白如雪的秀气面庞被爆裂的毛细血管晕染成紫红色，金色的秀发化作一片雪白随，这是寿命极具缩短的象征。
原本凹陷的胸腔变得软塌塌的，艾尔知道胸腔内的肋骨全都断了，双臂双腿扭曲成麻花状，原本旺盛的生命气息也逐渐变得虚弱。
与狰狞外表不同的是，少年心中此时一片安宁，无喜无悲，此时的他进入到一种空明的境界，缩短的寿命，尽断的四肢，血肉模糊的脸庞，再加上如同一锅粥的胸腔，这些都不能影响他。
感受着还在跳动的心脏与不知不觉消弭一空的奥术神力，艾尔嘴角居然露出一抹微笑，难道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深度冻结……】
随着最后一抹音节落下，少年如同破布娃娃般从空中陨落。
站在结界中的众人全都绝望的看着那个坠落的男人，空中残余的咒语还在他们耳边环绕，少年却已葬身于此，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啊！”
赫米特双眼血红，咆哮着化身山丘之王，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就化作一抹红色飓风冲了出去。
史诗战士独有秘技【冲锋】发动。
他要进去拯救那个曾经拯救过自己的少年，那个少年的生命如果消逝了，那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淡灰色的皮肤刚一接触到浓郁的绿色网格就发出一阵‘哧哧哧’的刺耳响声，皮肤在绿网的腐蚀下逐渐消融，但赫米特仿佛毫无知觉，像个蛮牛般双手抵在网格上，奋力的前进着。
奇迹发生了，老矮人居然凭借着一己之力硬生生遏止住了绿网的膨胀。
“赫米特快回来！”
弗斯塔德大声呼喊着，但赫米特充耳不闻，只是一味的向前。
“啊啊啊啊！”
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怒，或者二者皆有，老矮人愤怒的咆哮着，继续向前。
哪怕双手在网格的消磨下逐渐消失，赫米特还是不肯后退半步，双手消失了，他就拿双臂继续抵着，小臂也消失了，他就拿肩膀抵着。
凯尔萨斯停止施法，在罗曼斯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走到老矮人背后。
“真正的勇士，总是勇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不必劝我，我不想做一辈子的懦夫。”
此时的凯尔萨斯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优柔寡断，此时的他不像个王子，更像个战士，一个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战士。
罗曼斯自嘲的笑笑，双手骨节被按的咔吧作响。
“被小瞧了啊…”
‘是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谨小慎微的呢？又是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市侩势力的呢？
为什么我成为了大魔导师却一点都不快乐？为什么我现在会回忆起年轻时与人结伴而行的那段青葱岁月呢？’
大魔导师低垂着头颅，缓慢的向前走着，他的脑海中就像播放着幻灯片，1500年来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就连那些遗忘的记忆也都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
‘对啊，为什么我现在做着这么愚蠢，这么莽撞的事，但我的心中却没有彷徨更没有畏惧，只有无尽的怒火与悲伤？’
罗曼斯继续走着，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掉落，他不记得，不记得上次流泪在什么时候，但他知道，他的心已经碎了…
刚刚看到的曙光，刚刚接触到的全新理念，刚刚奉如圭臬的伟大语录，与那个神奇的、令人甘愿追随左右的男人……
全都消失了，全都消失了……
大魔导师宣泄着自身的情绪，泪水被手中炽热的火球蒸发殆尽。
一颗又一颗的火焰投石飞向赫希斯的方向，却全都化作一股又一股的蒸汽消失不见。
但罗曼斯只是机械的、毫不停滞的念诵着咒语。
……
三人组瘫软在地，眼睁睁的看着赫米特与凯尔萨斯冲在最前面，却毫无办法。
埃兰捶打着地上的泥土，发出不甘的咆哮。
而一直以绝对理性著称的安斯雷姆此时早已泪流满面。
就在同伴们倒下的时候，凯莱因却奇迹般的站了起来。
他满脸微笑，像同伴们挥了挥手，加入到了冲锋的队伍中。
“他…他把那瓶生命绽放补剂喝了！”
安斯雷姆双目无神的注视着毅然决然冲向前方的挚友，他知道，那个胆小怯懦的同伴已经消失不见了，卡莱因，无愧于肯瑞托之名，无愧于艾尔学徒之名……
弗斯塔德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几个‘送死’的精灵与人类，心中翻江倒海。
他不明白那个少年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这些在各个势力中都算的上大人物的人们为什么可以义无反顾的陪他一起赴死，这其中甚至有奎尔萨拉斯唯一的王储。
弗斯塔德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他知道那些‘大人物’并不傻，也不是蠢货，他们只是为了同一个崇高的理想聚集在一起。
这一刻，他见证了史诗，不，是传奇……
咆哮如雷的怒吼声突兀的停止，陷入疯狂的赫米特一下子清醒过来，天神下凡状态下的他居然感受到一丝寒意。
“起风了……”
双目通红的凯尔萨斯伸出一只手，片片冰晶飘落在他的掌心。
呼啸的北风吹拂着整个鹰巢山，练兵场上如同湖泊般的毒液开始结冰，片刻功夫就形成一滩碧绿色的冰面。
就在众人沉浸在愤怒与悲伤中时，天空中居然飘起了雪花，要知道这可是10月的辛特兰，枫树上的枫叶都没彻底变黄，天空为什么会下雪？
“导师！是导师的魔法！”
卡莱因兴奋中带着一丝悲伤，他不顾近在咫尺的绿色网格，奋力的大吼道。
众人恍然大悟，少年倒下的时候好像正在施放什么法术？
如同响应卡莱因的话般，整个练兵场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那些不断消融老矮人身躯的绿色网格居然在一股寒风的吹拂下冻结成冰。
“快离开这里！这里马上就要被冻结了！”
“可是艾尔大人还在里面！”
“蠢货！只有好好地活着，我们才能亲自手刃那只长虫！”
凯尔萨斯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少年坠落的方向后，依依不舍的穿过了凯尔萨斯开启的传送门。
……
“这是什么！不！你们这些蝼蚁做了什么！我要毁灭你们！毁灭这个可悲的世……”
赫希斯愤怒的嘶吼在空中响起，但众人早已离开了这里。
呼啸的寒风将赫希斯彻底吞噬。
……
五个小时后，众人带着蛮锤矮人的军队重新回到了鹰巢山。
原本充满异域风情的鹰巢山现在完全成为了冰雪世界，呼啸的寒风已经停止，但极低的气温还是让众人打了个冷颤。
弗斯塔德与库德兰欲哭无泪的看着冰封的蛮锤要塞，想要说些什么，但当他们看到面若死灰的王子与赫米特一行人时，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赫米特的两条小臂与半个肩膀早已消失不见，但老矮人还是强撑着回到了这个伤心地，他不甘心，他要亲自看到那个少年的尸体才会死心。
原本崎岖的山道全都被冰霜覆盖，这也让整个军队变得难以行进，在三人组的劝说下，库德兰终于决定让军队前去安抚平民后就地休整。
这次幸亏弗斯塔德指挥得当，平民与军队并没有伤亡，但鹰巢山附近的村镇与城市全都遭了殃…
城市被冰封，那些还没来得及收割的庄稼也全部被冻成了标本，这也是库德兰与弗斯塔德心痛不已的原因。
众人继续行走，越往前走，他们心中就愈发震惊。
看着如同童话世界般的冰雪世界，几个法师不由得心中叹息。
‘这真的是凡人能够造成的破坏么？半神艾格文也不过如此吧？’
终于来到练兵场，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那个被冰封的庞大身影。
没错，这只洛阿的化身死了……
赫希斯那三双恶毒的双眼中流露出一抹恐惧的光芒，冰雕很好的保存了这一点，可想而知这只巨兽在临死前是多么的惊惧。
赫米特没空欣赏这座冰雕，他四处寻找着艾尔的身影。
终于，在一块凸起的雪堆中，他找到了少年。
“艾尔……大人”
赫米特呆滞的看着闭着双眼如同入眠的艾尔，少年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此时的他就如同被王后诅咒的王子，被永远封印在这个小小的冰霜‘棺椁’中。
老矮人想要捶打这块坚冰，将少年从这个冷酷的命运中解救出来，但他又害怕用力过猛，将冰椁中的尸体砸碎。
“我来吧…”
凯尔萨斯双眼通红的走到赫米特背后，轻轻拍了拍矮人另一半完好的肩膀。
从王子憔悴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刚刚哭过…
……
少年的尸体出现在众人面前，凯尔萨斯取出一面印刻着银月王室独有的旗帜，将少年的尸体包裹后，横抱而起。
众人一言不发的簇拥在凯尔萨斯身后，向远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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