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难

林舒芳摸着儿子的头，对老太太说道：“母亲是不知，煦儿为了这幅画，可好几夜都没睡好，人都憔悴了许多。”

        这么一听，周老太太可心疼了：“唉哟，你这孩子，是存心让祖母担忧啊。”说着，她招来了身边的任婆婆，“快，去把我库房里的千年人参找出来，给煦儿好好补补身子。”

        任婆婆领了命，拿着库房钥匙便出了门。

        林舒芳的眼里满是得意。

        周嘉煦开了头，另外几人也都送上了为周老太太准备的寿礼，却只得了老太太一句“费心了”，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便命人收了起来。

        这时，管家前来禀告，“老太太，宾客开始入府了。”

        周老太太站了起来，周建章忙上前扶住母亲。

        “大家都走吧。”

        于是以周老太太为首，众人往外院走去。

        元娇娇跟着连苇到了周府门前，宾客拥挤，马车不好前进，她们便在稍远的地方下了车。

        有夫人见到连苇，热情地寒暄了两句，当看到元娇娇时，她们眼中的惊艳不加掩饰，“这是令媛？真是风姿绰约，倾国倾城啊。”

        连苇谦虚地笑笑：“正是吾女娇娇，娇娇，快叫姨母。”

        元娇娇嫣然一笑，施了一礼：“娇娇见过姨母。”声如出谷黄莺，姿态落落大方，半点挑不出错。

        走到周府门前，元宝小声对元娇娇说：“姑娘，这周府的门头，怎么看着还不如我们元府大气？”

        元家最不缺的是什么？是银钱。是以府邸建造得极为大气奢华，放眼整个郦州城，都没有几家能比得上，更别提有名无钱的周家了。

        “进了府，可不许多话了，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平白惹了麻烦。”元娇娇告诫她。

        “是，姑娘。”

        刚走上台阶，元娇娇便停住了脚步，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她低下头去，看向自己脚下的台阶，好似，这地方自己已经走了无数遍，可是，她今日明明是第一次来周府。

        “姑娘，怎么了？”

        元娇娇压下心里的疑惑，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进了周府，她们被人带着往一处院子走去，没走多久，元娇娇便听到一阵笑声从里传来，进去后，发现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连苇带着元娇娇来到周老太太面前问好，“老太太，祝您寿比南山，天伦永享。”

        周老太太笑着道：“你来了呀，招待不周招待不周。”看到一旁站着的元娇娇，她问：“这是令媛？”

        “是小女。”连苇对元娇娇说，“娇娇，快来见过周老太太。”

        元娇娇上前，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祝老太太松鹤同春。”

        周老太太就爱看这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她拉着元娇娇的手，道：“长得可真俊啊。”

        元娇娇被夸得脸红。

        见她脸皮这样薄，老太太打趣道：“可许了人家了？”

        连苇一听，连忙应道：“还没呢。”

        老太太对上连苇的眼，眼里的意味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对元家，老太太可是做了万全的调查的。

        元家老爷元锦闻本是一个小鞋匠，同鞋铺掌柜之女连苇是青梅竹马，两人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但元锦闻自知自己低贱的身份配不上连小姐，便在连老爷面前立誓，两年内定以三家鞋铺做聘礼，上门求娶连苇，求他不要将女儿许给他人。

        元锦闻头脑灵活，虽没读过多少书，但做生意的门道是摸得极为透彻，可以说天生就是个生意人，两年后，他果真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成功迎娶娇妻进门。

        元锦闻的财富积累很迅速，鞋铺只是一个铺垫而已，之后几十年，元家的生意不仅遍及全朝，还做去了邻国，是真真的富可敌国啊。

        元娇娇作为两人的独女，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况且，她生得美貌，品行端正，是众人眼里的香饽饽，毕竟娶了她，就等于得到了元家的助力，元锦闻又没儿子，往后元家的一切，不都是元娇娇的吗？

        所有因素都夹杂在一起，让周老太太动了心，她的爱孙周嘉煦一表人才，温良有礼，一般女子自是配不上，今日她亲眼见到了元娇娇，见她果真如传闻那样，仙姿佚貌，仪态万方，自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于是，她着人叫来了周嘉煦，介绍道：“娇娇，这是我孙儿周嘉煦，煦儿，这是元家小姐元娇娇。”

        周嘉煦见了元娇娇，端方有礼地拱手问好：“元小姐好。”

        “周公子好。”元娇娇温温柔柔地回道。

        两人站在一起，男的风度翩翩，女的温柔娴静，不论谁看了，都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尤其是周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娇娇，我同你母亲说说话，让煦儿陪你逛逛院子可好？”

        她这么说，元娇娇也只得应下来，“那就麻烦周公子了。”

        周嘉寅对这种场面并不感兴趣，于是到了院子便寻了个冷清的角落坐着了，反正也用不着他招呼宾客。

        跟周嘉寅冷淡的反应不同，周达见到满园的女眷，内心欢呼雀跃，小姐们是个顶个的漂亮，他开始跃跃欲试。

        有姑娘看到周嘉寅，羞红着脸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但下一秒，便被长辈拉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被告知周嘉寅做过的荒唐事，姑娘听后，既觉得可惜，又觉得害怕，毕竟，这样好看的男子，她从未见到过。

        周达的眼神扫过整个院子，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人，“公子，是元小姐！”再定睛一看，她便看到了元娇娇身边的周嘉煦，“不好了不好了！”

        周嘉寅见他咋咋呼呼的模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什么不好了？”

        “唉哟，公子你快看，元小姐跟二公子走在一起呢！”

        周嘉寅这才来了兴致。

        顺着周达手指的方向望去，他果然见到了元娇娇，几日不见，她倒是变得越发靓丽了，满园的景色都不及她来得惹眼。

        见她跟身旁的男子有说有笑，周嘉寅微眯起眼睛，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周达心里一阵狂喜，公子这是要出手把元小姐抢过来了吗，好期待，好兴奋！

        谁知周嘉寅伸手拿了一盘糕点后，又坐了下去。

        嗯？

        糕点比元小姐还重要？

        周达算是明白，自家公子为何一直成不了亲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关键时刻啊，还是得靠他啊。

        “元小姐，元宝。”周达往前走了两步，一边喊，一边朝两人挥挥手。

        元宝落后两步，跟在元娇娇跟周嘉煦的身后，正觉无聊之际，她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那声音，听着还有点耳熟。

        她抬头一看，就见周达笑得傻兮兮地正向自己挥手，她可没忘上次被他捂嘴的事情，于是便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不对啊，她明明看见我了。”周达暗自嘀咕道。

        但是为了周嘉寅的终身大事，他决定豁出去了，“公子，你别乱走，就在这里等着我。”

        说得像在嘱咐孩童一般，周嘉寅都懒得搭理他，他的眼神一直都在元娇娇的身上，脸上挂着轻佻玩味的笑容，那日她是怎么说的，钦慕他，她就是这么钦慕他的？

        元宝一抬头，便远远看到周达风风火火地迈着大步朝她们走来，她连忙左右张望，寻找能遮掩的东西，但是一看走在前头的元娇娇和周嘉煦，她就放弃了。

        周嘉煦见元娇娇的第一眼，就对她心生好感，于是，这一路他都找着话题跟她聊，说了他小时候为了逃避功课，便装病逃学的事情，还说了他有一次做梦梦到鬼追着他跑，他一下子从床上摔下来的糗事，两人虽说不上一见如故，但也相谈甚欢。

        “元小姐，过两日，要不要去郊外骑马？”

        前几日，郦州城的公子哥儿们聚在一起，商讨外出游玩的事情，趁着美好光景，去郊外骑马玩乐，倒是一桩快乐事。

        元娇娇不会骑马，而且，她同周嘉煦也不是很熟，就这样跟他出去玩，恐怕闲话不会少，于是她道：“不好意思周公子，我不会骑马，就不去扫你们的兴了。”

        周嘉煦却以为她是真的怕影响他们，急急道：“没事没事，你不会骑我可以教你。”

        他话都这么说了，元娇娇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不去吧，那就是拂了周嘉煦的面子，但若是去，她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就在元娇娇进退两难时，周达跑到了两人面前，他气喘吁吁跟人打招呼道：“二、二公子，元小姐。”当然，他也没有落下元宝，“元宝。”

        元宝只得朝他点了点头。

        周嘉煦惊讶道：“阿达，你跟元小姐认识？”

        周达想起上次他跟周嘉寅将人当做杀手的事情，便红了红脸，只挠挠头，含糊道：“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周达在，那想必周嘉寅也在，元娇娇今日来周府，最大的目的便是能见见周嘉寅，于是，她问周达：“你家公子呢？”

        周达伸手一指：“公子在那里。”果然，元小姐还是对自家公子念念不忘的，这他就放心了！

        元娇娇立即看过去，正好周嘉寅也看向了这边，她按压住内心的激动，对他笑了笑。

        这一笑，把周嘉煦给看呆了，美人脸上闪着别样的光芒。

        周嘉寅朝她举了举手里的杯子，算是跟她打了招呼，心头却莫名地升起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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