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飞行实验（21）

休斯顿想既然托尼已经正式地发出了邀请而他也接受了的话,  那么给予重视还是必要的。

        但是站在衣柜前的滋味并不怎么好受，他平时总是穿得很随便，几乎称得上不修边幅,  里面挂着的衣服也基本都是休闲类型的，风衣、夹克、皮衣皮裤

        最后他穿了一件灰色低领薄毛衣，外面套上一件黑色修身款的大衣，相配套的黑色长裤在他腰上打着滑，通知他体重下降了。

        休斯顿于是把皮带系得紧紧的，然后看了一眼穿衣镜里的自己，觉得这个人轻浮又薄情，但他又想“托尼在追求他和他回不回应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两个人都开心不就好了。

        他如是宽慰自己。

        中午十点的时候,  电话响了，公寓门口准时停了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

        休斯顿走到屋外,  一眼就看到了靠着跑车的托尼。

        他换上了一身黑色西装，暗红色衬衫,  灰色马甲,  戴着那副人们无比熟悉的深红色墨镜,  帅到让人屏息，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韵味。

        休斯顿很早就注意到托尼长得有多好了,  几年前他就从各个新闻报道中的视频上认识到这一点。但今天，那似乎又是一个全新的层次。

        “wele。”托尼亲自为他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

        休斯顿钻进车里问：“哈皮呢？”

        “我来当司机,  ”托尼回答，“你有我就够了。”

        墨镜自然滑落到鼻梁上，显露出来的那双焦糖色眼睛直直盯着休斯顿看了一会儿,  等到对方扭头望过来,  托尼倏忽收回目光,  双手按在方向盘上。

        休斯顿舒服地靠着椅背，心想，高端跑车就是高端，内饰都很高级。

        车里的环境维护得很整洁，唯一的装饰是后视镜下面挂着的一个钢铁侠小模型，金色和红色的玉石制作的，连带缀着一个镂雕的马克面罩。

        挡风玻璃前的仪表盘上还有烟盒，盒子上印着精美的烟叶草水彩画。

        “拿一根？”休斯顿用目光示意询问托尼，对方点了点头，他于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托尼没做声，其实那就是为休斯顿准备的。

        他们一路来到帝国大厦，休斯顿站在地上望了一眼，世界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大厦的最顶端已经与远处那条浅灰色的地平线融为一体。

        休斯顿把叼着的香烟放到口袋里，对于这样的高度，他其实有些惧怕。

        不过托尼并没有把他们的位置订在最高层，而是在第五十二层。

        两人乘坐电梯上楼，电梯三面是全透明玻璃，休斯顿全程背对着玻璃抬头看托尼，托尼也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休斯顿发现托尼今天格外沉稳。

        第五十二层楼厅内悬挂着金碧辉煌的枝形水晶灯，核桃木扶手椅和威尼斯式餐桌排列地整整齐齐，每一个上面都覆盖着蕾丝刺绣的精美桌布，

        空气里流淌着玫瑰花与各种香料的味道，两人踏着深红底金线织就的地毯，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约定的餐桌。

        休斯顿在托尼对面坐下，因身边透明的玻璃窗户而感到不安，但他还是适当地微笑了一下，托尼则回以真诚而略带紧张的笑容，很明显他也深受恐高症的影响。

        “昨天我就一直在想该什么时候打你的电话，我想马上就打，但又怕那样会吓到你。”托尼开口道，他把菜单翻开放到休斯顿面前。

        休斯顿扫了一眼菜单，觉得上面的文字都费劲难懂。

        “吓着我？我不是那么容易被吓着的人。”他笑着说，随便做了个决定，然后就招手叫服务生了。

        “你昨天还说你胆子小，不过要是真小，你就不会做出跳海的事儿了。”托尼说，他吸了一口清香的空气，然后点了几瓶酒。

        服务生接过菜单走开了，沉默紧接着被摆上了桌，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口。

        不应该是这样，休斯顿想，如果他真的愿意，他能立刻讲出一个笑话或者故事，把对面的人逗得直发笑，但那真的是他们所需要的吗？

        他不确定，而且开始搞不懂托尼和自己了。

        “那么，最近怎么样？”托尼突兀地问道。

        “还不错。”休斯顿简短地回答，有些好笑地发现自己似乎正在为难托尼，于是他也问道，“你呢？最近还在忙你那些大工程？”

        “是啊，不过我喜欢和机械待在一起，所以没什么。”托尼平淡地说。

        “就跟我喜欢叼着烟和枪械待在一起一样，那种时刻是其他没有体会过的人无法理解的。”休斯顿耸耸肩。

        这话让托尼会心一笑，他们都明白那种感觉。

        而且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酒刚好送上来了，时机完美。服务生替他们打开酒，倒好，再次无声地离开。

        “托尼，”休斯顿看着自己那杯酒说，新打开的酒散发着醇厚的味道，“我我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想假装是。你之前在冰岛里和我说了很多，我希望你知道，我并不厌烦你问的那些问题，我也喜欢听你说话。任何事，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随地讲给我听。”

        托尼举起酒杯晃了晃。

        “我想那是我该对你说的话。”他摇摇头，“实际上，我一直都不觉得心理医生能解决我们这类人的问题。”

        休斯顿用那双蓝眼睛看他，灯光下深邃地无法想象。

        托尼停顿了一下：“我是说，我不会把一些事情告诉自己不信任的人。而且我真正需要的不是一个医生。而是你知道是什么。”

        “我们是朋友，托尼。”

        休斯顿直白地说：“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会一直是，了解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光是名字、职业、电话号码我认为就算人们知道对方的所有故事也未必算了解彼此。”

        “是啊，我猜也是，”托尼目光闪烁，语气干巴巴的，“融入一个人的生活也不是那么简单不是吗。我或许应该接受你说的现实——比如你对我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之类的，但那并不总是那么容易，而且我也从不会轻易放弃。”

        托尼举起手中的杯子与休斯顿轻轻碰了一下，力度掌握的刚刚好，琥珀色的酒液沿着杯壁滑过一条优美的弧线。

        休斯顿说：“和其他人相比，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喝下一口白酒，酒液漾进那双蓝眼睛里，使他的目光灼热又迷人。

        “我并不能说清是什么差别，但有时候，我在别人眼里所做的那些伪装，我不会在你面前做出来，我也不希望让你觉得被我欺骗了。你是特别的，我只能这么告诉你。”他勾起嘴角。

        托尼眨眨眼睛，休斯顿歪头看他。

        过了一会儿，托尼说：“如果按照平时来看，这已经算一场失败的约会了。你在约会一开始就拒绝了我，那些记者会笑话大名鼎鼎的托尼·斯塔克的。”

        托尼说着说着笑了起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但我想不能按照常理来判断你。你也搞不懂你自己。你像过去的我一样分不清各种感情，不知道朋友、情人和爱人的区别。你甚至分不清吸引力和兴趣。但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教你。”

        休斯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然后就发现灌下一大口酒的托尼直起了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朝他这边探了过来。

        那双漂亮的焦糖色眼睛一下靠近了，休斯顿甚至能闻到从对方嘴里散发的酒香，他被吓得往后仰陷进了椅子里。

        托尼身体前倾，手指顺着高脚玻璃杯滑下，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休斯顿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反射出吊灯的橘红色光点，像烧起来了一样闪烁着。

        夹杂着酒香的空气聚拢在他们周围，克制着拔腿就跑的冲动，休斯顿别开了眼睛。

        注意到他的动作，托尼满意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解开一颗扣子，慵懒地靠着背椅。

        “我对你有性吸引力。”托尼·斯塔克得意洋洋地宣告这一事实。

        休斯顿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能把如此暧昧的事情就这样挂在嘴边，不过想想他花花公子的身份似乎一切也好解释了。

        休斯顿咽下一口唾沫，语气淡淡：“你对很多人都有兴趣，反过来很多人也对你有吸引力。”

        托尼摇了摇头，“现在只有一个人对我有性吸引力，你知道是谁。”

        休斯顿身体僵直，几秒后，托尼突然反应过来，他扬起眉毛问：“嘿，你是在吃醋吗？”

        “没有。”休斯顿立刻说，但他太过迅速的反驳使其没有丝毫说服力。

        托尼无法抑制地笑出了声，心脏也随之砰砰跳。

        在对方谴责的目光下，他不得不捂住了嘴巴。

        休斯顿别过头不再看他，露出喉结凸显的一段优雅脆弱的弧线。

        “好吧，就当你没吃醋。”他宠溺地说，一股如饥似渴的快乐在他心头澎湃。

        服务生把菜端到餐桌上，休斯顿面无表情地把薄片腌鸭肉卷进嘴里。

        托尼瞅了他几眼，一边大口咬下裹着面粉的大块鸡肉，一边口齿不清地说：“我敢保证，你一定在脑海里幻想揍我一顿，我已经把你搞明白了。”

        休斯顿停下动作，他吞下鸭肉。

        海盐、黑胡椒和一点百里香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这味道引发了味蕾的短暂眩晕。

        他在这眩晕中用左拳狠狠砸了下托尼伸到餐桌上的右手。

        “哦——shit！”托尼大叫起来，差点把叉子扔掉。

        休斯顿眯起眼睛说：“我不用幻想，你也没把我搞明白。”

        “你这个暴力狂。”

        托尼慌慌张张地吞下嘴里的食物，然后用被砸得留下一片红印的手背抹掉嘴角的酱汁。

        “你恼羞成怒就会把气发泄到别人身上，用暴力，或者用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把自己封锁起来。”

        休斯顿没什么语调地说：“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和我在一起你会经常挨打。”

        他握着叉子举起拳头，威胁对方。

        “嘿，我就爱这个。”

        托尼咬下一口红椒香肠，辣味瞬间爆炸式地侵占口腔的各个角落。

        “如果你真喜欢那么做，我还可以穿上钢铁战衣让你发泄怒气，就怕你的拳头反被砸红了，然后变得哭哭啼啼。”他的语气无赖极了。

        休斯顿翻了个白眼。

        他向来都是个绅士守礼温柔的人，可现在面对托尼，老天，他确实是原形毕露了，自私冷漠暴躁，可眼前的人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之后上来的鸡肝涂抹在烤得酥脆的吐司表面，含有法国干邑酒香的黄油醇厚柔滑，配合一点点酱汁就能在舌尖轻盈的滑行，整体的味道妙不可言。

        托尼只吃了一小块就把盘子递给对方。休斯顿毫无压力地吃光了双份。

        “说真的，你以前有谈过恋爱吗？”托尼问，他咬了下叉子。

        “谈过几次，但最终都是无疾而终。”

        休斯顿回答，他的唇瓣沾着亮亮的油光，喉结吞咽的动作仿佛一把小锤子敲打着托尼的神经末梢。

        “像我这样活得很久的人，谈一场真正的恋爱是很困难的。”

        托尼舔了舔唇瓣，吸吮着叉子微笑。

        “你能活多久？”他问，浓密的睫毛在水晶吊灯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休斯顿看着他的眼睛怔怔地回答：“我不清楚，但我自从成年后就很难变老了，大概每十年才会在外表上老个一岁。所以现在我97岁，看起来就是26、27岁。”

        “那你和别人上过床吗，我是说，男人和女人？”托尼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这个私人问题现在提出来未免太冲动了，或许会毁了这场约会的，但他还是问了。

        休斯顿轻笑了一下。

        “当然。”他诚实地说，睫毛微微下垂，“和男人女人都有过。你知道我是个特工，有时候我们伪装的时候也不得不发生一些出格的事情，和搭档或者和目标况且特工培训里还有这方面的训练。”

        “我不在乎这个，我在成为钢铁侠之前比你还糟，”托尼咽了口羊排，眼珠紧紧盯着对方，“但我想问的是，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能接受我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吗那些荒唐的举止？”

        休斯顿停下进餐的动作，耳朵通红。

        他窘迫又认真的说：“如果你是健康的，而且经验丰富。那么我想完全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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