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深度观察（17）

两小时前。

        正在进餐的布鲁斯收到了阿卡姆疯人院传来的警报。阿卡姆被炸毁了一半，小丑和一群罪犯都逃了出来。

        戈登点亮了蝙蝠灯。警车和直升机、甚至是飞艇都急速出动。由于这种事已经发生过数次，gcpd和swat高效抓捕了大部分罪犯。

        布鲁斯穿上蝙蝠衣在罗宾逊公园抓回了毒藤女，然后是贝恩、谜语人、急冻人但他没看到杀手鳄的身影，布鲁斯猜测他从地下水道逃走了，决定之后再去找他。

        小丑失去了踪影，稻草人也没有任何线索。

        布鲁斯感到一阵不安。直觉告诉他——他必须得尽快抓住小丑。

        他来到哥谭警局的屋顶，戈登正倚靠着天台边缘的扶手。

        “我需要哥谭的监控。”蝙蝠侠对他说，沙哑的嗓音就像刀尖刮过粗糙的金属面。

        射向天空的强光照亮了蝙蝠侠的一部分面罩和他的下巴，戈登看清了他线条凌厉紧抿的嘴角——没有扬起，一点也没有。

        “我以为你早就有了哥谭所有的监控。”戈登从善如流地回答，决定不要去惹正处于不快状态的蝙蝠侠。

        “只是一个通知。”蝙蝠侠冷酷的说，他的声带像蝙蝠振翼发出的尖鸣，透露出几分交织在一起的疲惫和愤怒。

        戈登静待着，他清楚蝙蝠还有其他的问题想问，果然，对方开口说：“我看到了几架直升机，其中有一个机翼上标着fbi的符号。”

        “fbi为昨晚的案件而来，”戈登取下眼镜，拿出纸巾擦掉蒙上的一层薄雾，“那男孩是变种人，走私也与变种人有关。”

        蝙蝠侠沉默着，仍然紧抿的薄唇仿佛在问“所以呢？”。

        戈登捏了捏鼻梁：“事关变种人，这不仅仅是我们就能彻底解决的。政府在知道这件事后就立刻派了人过来和警方合作应付此案。”

        “这是我的城市。”蝙蝠侠说。

        戈登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话。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楼下，一群持枪的特工神色焦虑，步伐匆匆。他们的胸前背后都印着“fbi”的字样。

        “蝙蝠，我知道这个。但作为哥谭警局的局长，我不得不赞同他们的做法。这是个令人不爽的妥协，但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案。fbi和政府会解决这件事，然后我们就”

        “不，”蝙蝠侠打断他，他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他们会把事情的影响扩大。政府早就想渗透哥谭掌控这座城市，而且变种人你知道这件事有多敏感。”

        “变种人孤立无援。”

        城市的高架铁路在黑暗中微微喘息，戈登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

        “休斯敦大爆炸事件发生后，x教授就失踪了，万磁王被关在了地球上最无坚不摧的牢房里。x战警们我听说他们分裂了。变种人逃的逃分的分，甚至有些悄无声息地就死掉了。政府会帮助他们，这是帮助他们的最好时机”

        戈登闭上了嘴巴，他后面说的话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帮助他们，是把他们都锁在监狱里，还是在他们身上做实验？

        两人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蝙蝠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强硬地说：“不管是变种人还是政府，我都不容许他们破坏这座城市。”

        “听我说，蝙蝠，”戈登试图劝说他，尽管他知道这是徒劳的，“我建议，放手别再管这个案子。我们就把它交给政府，他们会派出超能力者犯罪调查科专门处理。继续调查下去可能反而导致我们都不希望看见的后果。”

        蝙蝠侠穷追不舍地问：“走私的具体来源是哪里？”

        戈登无奈地叹了口气：“纽约地狱厨房北42街，走私行动的代号为‘devil’。”

        “魔鬼？”蝙蝠侠默念了几遍代号，想到了某个在地狱厨房行动的义警。

        “这件事与夜魔侠有关？”他问。

        “我不知道，”戈登摊开双手，“但如果按照地盘划分的话——我想这件事也归他管。”

        蝙蝠侠没再吭声。

        下一秒，呼唤着黑暗骑士的灯光仍然照在哥谭上空的云层里，但黑暗骑士本人已经轻巧地滑入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蝙蝠车。他重新窜入黑暗中，只留下低沉的机车引擎声。

        戈登从天台楼梯走回办公室。蝙蝠侠继续着他的夜巡。

        哥谭的每个夜晚，有时他就像现在这样开着蝙蝠车穿梭在街道暗巷，有时他仅仅坐在滴水兽上俯视这座城市，看着视线所及之处不停歇地建立起韦恩集团旗下的新福利机构。

        但不论这座城市的外在如何改变，仍然有更多家庭窗口里飘出的是贫穷和犯罪的气味，码头的交易和帮派的争斗持续不断地吸食着这座城市的生命力，直至它倒塌化作废墟与尘埃消逝。

        这些他统统都无法改变。

        因为这就是哥谭。

        但更多的时候，他射出蝙蝠钩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耳边流过呼呼的风声和淅沥的雨声，铁路低沉的声响在地下回荡，如同自胸腔传出的——稳健的似乎永恒不变的心跳声。

        夜色中的哥谭如同钢筋水泥的森林，蝙蝠侠来到暗巷进行狩猎。

        几个罪犯正试图进行抢劫，不远处的帮派分子也举起了枪械。朦朦胧胧的月色被哥谭的建筑切割成古怪的碎片。

        蝙蝠侠隐匿在黑暗中，他射出几枚蝙蝠镖。在下面的人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一跃而下，宛若最冷酷无情的捕猎者。

        惊慌在灯光下弥漫开去，四散的垃圾被人为踢翻，恐惧破土而出，黑暗中隐隐渗出血腥的味道，一声闷哼突然响起又迅速消失，仿佛推下悬崖的石头。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所有的声响都戛然而止，一切都变得寂静，只有满地冷冷的月光。

        蝙蝠侠轻巧地落在地上，战斗靴与地面贴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黑色披风在身后随风扬起，卷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他从满地“尸体”的巷子走出，走到一排杂乱的公寓楼前，不远处挂着“lucky”牌匾的药店正闪烁着霓虹灯。布鲁斯发现他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他最终想要来的地方。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雨里有两个人在交谈。

        布鲁斯认出了他们——休斯顿和杰森。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布鲁斯皱起眉头微眯着双眼，脑海中一时浮现出各种思绪。最终，他射出爪钩蹲到了七楼屋檐上。

        他等待着他们走进大楼，然后脱下自己的手套，摸了摸手掌。

        不久前他试图抓捕毒藤女时被带刺的藤蔓划伤了双手。受伤是无法阻止的，毕竟当你试图抓住某个人，而他们想竭尽全力杀死你时，你就无可避免地会受伤，关键在于伤势的程度。

        布鲁斯把手掌放在裤甲上擦了擦，就在他重新套上蝙蝠手套时，他听到了开门声。

        休斯顿赤脚顺着雨水走到阳台上，蝙蝠侠垂下双手，几滴血珠顺势落了下去。

        他没有抓住。

        “蝙蝠侠？”

        休斯顿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见鬼，你怎么会在这？”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算友善，但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事实上，休斯顿曾经设想过十几次他们第一次真正见到彼此的场景。

        不论时间地点如果不同，总是他亲自走到蝙蝠侠面前，看着哥谭黑暗骑士被遮住的脸，他面罩下的表情也许是诧异，也许是不满，也许是其他的什么——这些都无所谓，反正他会亲切的打一声招呼，然后告诉他“我知道你是谁，但我不会伤害你”。

        这听起来很天真，但他真的试图想要去帮助他，去做他的朋友。即使这会花费很长时间，即使让蝙蝠侠接受他的善意看起来实在实在实在太不可能，但他相信他们第一次互相坦白总是美好的。

        但不管怎么说，绝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形——他赤脚站在阳台上，而蝙蝠侠俯视着他，对他开口，就像他对其他任何人说出那句话——

        “滚出我的哥谭。”

        绝对的，冰冷的，毫无异议的，不容商量的。

        休斯顿看着他，咬紧下唇。

        “休斯顿·洛，神盾局的特工。”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身份，属于哥谭午夜的低沉嗓音刺进他的耳膜。

        休斯顿觉得血管里的血液都冻结住了。他早该料到这个的。

        “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是吗？”休斯顿轻轻摩挲自己的手指，“布鲁斯？”

        一个名字的改变是立竿见影的。

        蝙蝠侠飞速落到地上，没激起任何水花。

        他们四目相对，对峙着，彼此观察，互相掂量。

        上午，休斯顿还站在亿万富翁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的对面。而现在，他站在蝙蝠侠的对面。对方站立的姿势，他控制自己的方式，他脸上强硬的表情这些变化告诉了休斯顿一切——那个平易近人的布鲁西消失了，就好像他们昨晚的那几个吻和那段难忘的经历从没发生过。

        就像泪水消失在雨中，所有刻骨铭心的记忆——都将流逝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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