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谎言编织的囚笼

伏特加怎么想的，神无月见不想知道，他只想在报告单上举报对方是卧底。

        幸好伏特加的开车技术还不错，对方也不敢直接在警校附近动手，他们在东京港口附近甩掉了对方。

        甩掉个屁。

        神无月见气得想把伏特加从驾驶位上扯下来。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格林纳达先生？”伏特加有些懵地被塞进了后座。

        “系好安全带，抓紧扶手。”神无月见咬牙切齿地说，“你丫的看不出来吗？我们被包抄了。”

        “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举报你这家伙是卧底！”

        “啊？不是，格，格林纳达先生——”伏特加话还没说完，就被神无月见的一脚油门打断了。

        幸亏他刚才系好了安全带，不然就要被甩出去了。

        体验了一把起飞感的伏特加心有余悸地想。

        神无月见用余光瞥了瞥后视镜，两辆车正分别从他两边靠过来，他猛得一打方向盘，擦着其中一辆的车身往回开去。

        对方手忙脚乱地打着方向盘，但还是撞在了自家队友身上。

        神无月见把副驾驶上的包丢给伏特加：“报警，速度快点。”

        “啊？”伏特加慌张地接过包，“报，报警？”

        格林纳达不会是在警校卧底久了，卧傻了吧？他们可不是普通公民啊。

        神无月见觉得自己迟早要被伏特加气死，琴酒能忍到今天没给他一枪，真是脾气好。

        “你不会认为我们两个人刚得过对面那一堆吗？”他说，“刚才那辆车上的家伙，是雇佣兵，他的脑袋在黑市上值钱得很，警方那里也有他的通缉令。”

        “如果要雇他办事，价格不是一般的贵，也不是一般的麻烦。”

        且不论这家伙是冲着谁来的，但那个走私犯可是有了不得了的帮手。

        看起来还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啊。

        “可是，那些条子……”伏特加还有些犹豫。

        神无月见耐下性子给他解释：“和你比起来，这种十恶不赦什么都敢做的通缉犯才是警方的主要目的。”

        “我们组织至少是有底线的。”

        虽说这底线有和没有差不多。

        伏特加终于开始打报警电话了，而神无月见疲惫地叹了口气。

        要是他手底下的人敢这么废话，他心情不好就直接送走对方了，可伏特加是琴酒的人，他没必要和琴酒弄僵关系，把自己推进朗姆阵营。

        神无月见在心里谋划着，过会儿就把伏特加送进横滨的警局坐一坐，让他体验一下铁窗泪。

        “好了！”伏特加很快就打完了报警电话。

        神无月见看了眼后面紧追不舍的车，一个漂移把车开上了高架，往横滨方向冲去。

        相比于东京，他对横滨的地理环境更熟悉。

        在横滨那几年，他常常和老师一起偷偷溜出去，在半夜游荡于横滨的各个街头和巷口，物色完美的殉情地点，直到被那几位干部逮到，挨上一顿骂，但过几天还会这么干。

        他甚至陪着开车和要命一样的老师在横滨兜过一圈，下车后半条命都快吐出来了，因此，他把横滨的地图牢牢记在了脑袋里，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老师碰一下方向盘。

        真可惜，在那以后，他和老师再也没了一起兜风的机会。

        神无月见抿了抿嘴，把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油门踩到底，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车。

        伏特加想开口提问，但看了看他的脸色，还是决定把话憋回去。

        他可是很惜命的，才不会在格林纳达心情差的时候凑上去当靶子。

        格林纳达年纪轻轻混成组织四把手，其手段不用多说，但最让人心生恐惧的，不是他的手段，而是他喜怒无常的性格。

        为了寻找乐子，他什么都干得出来，热衷于把自己置于险地，然后开始对敌人和手下进行人性实验，或者来一次以生命为筹码的赌局。

        他脸上经常挂着温和的微笑，让人放下心防，但实际上，只要对方不小心触了他的霉头，他会直接对着对方来上一枪，然后虚伪地祝贺对方逃离了这个无趣又悲哀的世界。

        boss禁止组织里的所有人和格林纳达赌命，并收走了他的所有部下，为的不仅仅是格林纳达的安全，更是为了组织不会因为人员稀少或员工精神崩溃而垮台。

        格林纳达对此并无意见，只是有些闷闷不乐，还是boss给他打了一大笔钱，才让他心情好起来。

        boss和格林纳达，看上去就像一把年纪的老父亲在哄自家的顽劣儿子一样。

        伏特加看着他们身后，好几辆因为来不及刹车，最后导致了一系列的追尾，堵在了后面，而前面也因为警察的排查堵了起来。

        “我们是要去横滨吗？”伏特加问，“那刚刚为什么要打东京警署的报警电话？”

        “为了让他们出警速度慢一点，我们要有捞你大哥的时间。”神无月见屈指敲了敲方向盘，“而且我不可能以真实面目去见人，我得去搞个面具。”

        组织里见过格林纳达真实面目的人寥寥无几，哪怕是高层也有几个不清楚他的长相。

        格林纳达在组织出现时，常常穿着和服或狩衣，戴着狐狸面具，就像来自平安京的贵公子，浑身上下透露着风雅二字。

        出行动组的任务时，他也会戴上那个狐狸面具，再不济也会戴好口罩和墨镜，不会在别人面前露脸。

        “见过我这张脸的，除了你们就是死人咯？”他有些恶趣味地说。

        伏特加缩了缩脖子。

        格林纳达是不是想对他进行灭口？

        神无月见拿过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后，前面的车开始流动起来，且越来越快。

        “组织在交通部也有卧底，接下来，前面不会再有人给我拦我们了。”

        他将一辆车挤到货车前面，然后在下一个路口一个漂移超过了它们，无法转向的两辆车撞在了一起，引发了后面又一系列的堵车。

        那两辆车后，一个高瘦的男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面色阴沉地拨通一个电话：“让他们跑了，在往你们的方向去。”

        伏特加看了眼他们身后，惊叹道：“好几辆都没有再跟上来！”

        “因为没必要。”神无月见目视前方，把速度加到最快，“我们到横滨了，而他们的人就在横滨。”

        伏特加惊讶地看着格林纳达在横滨的大街小巷快穿梭，和在家一样熟悉。

        在神无月见再次熟练地开进一条偏僻的街时，他忍不住提问：“你怎么对横滨这么了解？”

        神无月见神色冷漠：“因为没人比我更熟悉这里，再问就宰了你。”

        伏特加委委屈屈地闭了嘴，继续充当一个后座上的大型人偶。

        正如神无月见所说，没人比他更熟悉横滨了。

        在各种偏僻又奇怪的路上，他甩掉了最后几辆跟着他们的车，最后开到了一个犄角旮旯处的小店。

        他命令伏特加呆在车上，自己拎着包进了店。

        这里曾是他老师带他来过的，

        神无月见对着店内那位老人露出温暖的笑容：“老先生，请给我来一个面具。”

        那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眯着眼睛打量着神无月见，然后转过身，从货架上取下一个狐狸面具，交给了他。

        神无月见颇有礼貌地道了谢，把钱交给老人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人啊，都得有个归处。”老人突然开口道。

        神无月见眼神晦暗得转过身，看着老人家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又戴回脸上。

        “珍惜眼前人啊。”

        老人的话像是说给他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的。

        神无月见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了嘴，默默地推开店门，敲了敲车窗，示意伏特加去开车。

        两人再次交换了位置，神无月见指着横滨港口附近的某个仓库，让他以最快速度开过去。

        倒不是神无月见有多担心琴酒，以琴酒的本事，完全可以和他们耗更久。

        身为组织第一杀手，琴酒和神无月见一起出任务时，常常会被对方坑到敌人内部，完完整整地去，却带着一身伤回来。

        每到这时，琴酒就会气得把枪对准神无月见的脑袋，警告他再有下次就直接杀了他。

        这个“再”用得很魔性。

        神无月见每次都笑嘻嘻地答应，心里却这样吐槽道。

        因为年少时一起训练过的原因，琴酒已经被迫害习惯了，对他的容忍度格外的高，顶多就是口头警告加威胁，没正儿八经对他动过手，最多是在下一次的任务里坑回来。

        虽然神无月见总把他丢进敌人内部，但那确实是最优解，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敌人，代价就是受点伤。

        琴酒靠在集装箱后，一手捂住腹部正在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点燃了嘴里的烟。

        他和格林纳达配合太久了，习惯了对方那种反复无常但绝对快速的作战计划，现在自己执行任务，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这次来的人太多了，看来是组织内部有卧底，有人透露了他的行踪。

        解决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根据他现在受的伤来看，他不能跟他们起正面冲突。

        他只能选择耗着对方，等待格林纳达的支援。

        琴酒不是会期待别人救援的人。

        但格林纳达除外。

        他们年少时就将后背托付给了彼此。

        组织是个吃人的地方，尤其是青少年的训练基地。

        关系好的人会反目成仇，关系差的人会暗下毒手，琴酒和格林纳达正是在那相遇的。

        被培训人员称为最有能力的两个人，同时被其他人盯上了。

        “你们比不上他们，不过是他们的训练品而已。”

        “你们的存在，是为了成就他们。”

        培训人员的话如同魔鬼的低语，刺激着那些孩子们的神经，他们向琴酒和格林纳达发泄他们的恨意，他们的绝望，妄图有一天击败这两个人，能够离开这个地狱。

        琴酒和格林纳达一致认为，这里是个人不如狗的地方，关着的都是疯子，一不留神就会被这些家伙撕成碎片。

        他们两个表面上相互憎恨和厌恶，就连和对方呼吸同一空气都觉得恶心。

        实际上，在无数个黑夜中，他们是彼此唯一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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