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孤鸟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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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有人上去割断绳子啊！”
“不行，还会有人失足的！”
“快去叫人啊！”
不少学生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推搡着，却始终没有人付出行动。
神无月见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手术刀，估算着自己丢出刀去的后果，以及能不能割断安全绳。
警校的绳子是消防专用的，里面带有钢丝，把控好的话，手术刀可以切断，如果一不小心伤到人……他赌不起。
如果在这个时候出手，他事后该如何解释自己能这么熟练地使用手术刀？他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暴露身份，搞砸自己的任务。
他有些犹豫。
他记得，在自己18岁时的那起案子里，他就见过一次鬼塚八藏。
在那些薪水小偷中，这样优秀的警察让人印象深刻。
鬼塚八藏是个好人，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神无月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手一翻，抖出了手术刀。
“喂，你们几个。”就在这时，班长的声音传了过来，“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吧？”
伊达航的话打断了神无月见的动作，他重新将手术刀收回袖子。
在组织里当惯了孤狼，他总会忘记现在的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他现在是一名警校生，拥有值得信赖且充满正义感的同期，他们不会对教官的安全视若无睹。
他们六人仅仅是对视一眼，就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
“行动！”
伊达航一声令下，他们几人纷纷散开。
伊达航举起诸伏景光，而诸伏景光伸手托住那位昏迷的工人，让安全绳不那么勒紧鬼塚八藏的脖子：“这样一来应该能好些……”
松田阵平负责组装他刚刚拆开的手枪，萩原研二和神无月见负责寻找着子弹。
萩原研二蹲在地上，眼睛的余光瞥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
“呼——原来如此”他露出了笑容，故意放大声音，“找到了！子弹原来就在这里！”
人群中，一个高个的学员神色慌张地向后缩，他非但没能躲过萩原研二的眼睛，他的举动反而让萩原研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月见！顺走子弹的人在你右后方！”萩原研二提醒道。
神无月见头也没回，一个肘击打中对方的腹部，随后一个过肩摔，压倒了对方：“子弹，交出来。”
“我没有！”那人拼命挣扎，“不是我拿的！”
神无月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浑身散发着杀意，露出了危险的笑容：“交出来，不然就杀了你哦。”
“你是xx对吧？家里有一位母亲和一个妹妹，幼年父亲因病去世，由你的母亲把你和妹妹拉扯大。”
“如果鬼塚教官因你没有上交子弹而去世，那你算得上是过失致人死亡，也是会被判刑的，那你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
他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满怀恶意地顿了顿：“一对孤苦伶仃的母女，在东京的灰色地区生活，可是很不容易的哦。”
“在我左边的口袋里！在我这里！”对方哀嚎道，“你自己拿！”
“我只是想把这当做第一次射击训练的纪念，拿回去给家人看看！我没有想害教官的想法！”
神无月见翻出子弹，抛给了降谷零：“接着，降谷。”
幸好他把所有人的基本资料都背了下来。
这个偷拿子弹的家伙，自幼丧父，家里在东京的灰色地区，干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但因为处于灰色地区，这种消息警方查不到，但组织成员只要稍微查一查，就能对此一清二楚。
这家伙胆子小，进警校也仅仅是因为警察是个铁饭碗，没什么正义感，胆子也小，只要拿他的家人威胁一下，就什么都交代了。
神无月见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却没想到手下这个缺德玩意儿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
“你他妈！”猝不及防地被人咬了一口，神无月见痛得骂出了声。
这个家伙就是条疯狗！
他冷冷地对上对方怨恨的眼神，警告道：“把你那点小心思收好了，别让我发现。”
他迟早要报复回来。
不过现在，神无月见顾不上地上的那家伙，头也不回地向松田阵平那边走去。
松田阵平组装手枪还需要一点时间。
降谷零一边掐着时间，一边念道：“人的脖子被吊起来的话，虽然一分钟左右，呼吸中枢的机能就会停止，但是之后几分钟心脏还会跳动……”
“就算心肺停止，在三分钟之内急救的话，在不伤及大脑的情况下，获救的可能性很大。”萩原研二接过话，“小月见射击又快又准，绝对来得及！”
“别指望我啦，让zero开枪吧。”神无月见像没骨头一样，靠在了萩原研二身上，“我被那个傻逼咬了，手不仅有点抖，还有点麻，不适合射击。”
他举起微微颤抖的手给他们看。
虎口上一个有深深的牙印，已经有血渗了出来，在白皙的手上分外显眼。
萩原研二和降谷零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我来就我来吧。”降谷零道，“那家伙下手也太狠了，下次我帮你凑他一顿。”
“好了！”松田阵平终于拼凑好了手枪，直接交给了降谷零，“如果你射歪的话，我会杀了你的……”
“zero！”
降谷零双手握枪，冷静地瞄准安全绳，扣下了扳机。
子弹打断了绳子，鬼塚八藏和安装工人都安全落地了，萩原研二派人去喊的医务人员也赶了过来，将二人抬上了担架。
“呼——”
六个人都舒了口气，一下子放松下来。
那个被神无月见摔在地上的家伙，因为肩膀受了伤，也跟着去了医院。
事件完美解决了，但神无月见，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多多少少都受了点处罚。
一个威胁并殴打同期，以至于对方得在医院躺一个礼拜；另外两个则严重违反持枪协定。
“虽说如此，鬼塚教官也为我们求情啦。”天台上，神无月见和松田阵平凑在一起点了烟。
降谷零嫌弃地远离了这两个抽烟的家伙；“虽说如此，你们有三篇检讨要写了吧？”
神无月见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只有小阵平要写三篇，我只剩下两篇没写了。”
松田阵平“切”了一声，看了眼神无月见缠着绷带的手：“你手怎么样了？那家伙好像是吃了处分，藏匿子弹差点害死教官，被揭发后还不知悔改伤害同期。”
“嗯，明天就会全校通报批评。”神无月见缩在阴影里，摸了摸手上的绷带，“我今天下午去医院打了破伤风和狂犬疫苗。”
“狂犬疫苗？”降谷零看上去有些疑惑。
松田阵平瞬间领悟了神无月见的意思，“噗”地笑出了声：“他的意思是，那家伙是条疯狗，他怕感染狂犬病毒。”
神无月见勾住松田阵平，一副相当感动的模样：“你简直是我的灵魂挚友啊。”
松田阵平清楚，这么正经的话绝对不是神无月见说得出口的，所以接下来……
“不枉我将你拉扯到这个年纪，我的好大儿。”
果然如此，神无月见果然正经不起来。
松田阵平拍开他的手，退到降谷零身边：“嘴上积点德吧你，别老占我便宜。”
“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要当警察？”降谷零靠在栏杆上，抬头望着天空。
“别45°仰望天空了，这里没有女生看你。”松田阵平拍了拍对方，“我嘛……为了把警视厅的头儿痛扁一顿！让我出口恶气！”
“噗，哈哈哈哈哈！”降谷零笑出了声。
“喂，这有什么好笑的，你是为什么要当警察？”松田阵平有点恼了。
降谷零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正经道：“我嘛，是为了找一个人。”
“她是一位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女性，但突然之间就不见了……”
松田阵平嗤笑道：“你这家伙，意外的肤浅呢。”
降谷零脸上是欠打的笑容：“诶？是吗？不过扬言要揍警视总监的人没资格说我吧？”
“你这家伙在看不起我的志向吗！”
“怎么可能啊，我只是觉得很幼稚，幼稚哦——”
……
神无月见目光柔和地注视着面前打打闹闹的二人。
他喜欢看别人张扬肆意的样子，因为那可能是他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打闹间，降谷零的目光扫过了安静的神无月见。
对方斜靠在墙角，两指夹在香烟的滤嘴处，微微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慢慢地吐出。灰色的烟雾笼罩了他的面部，谁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降谷零本能地讨厌这样的神无月见。
对方身上笼罩着他们所体会不到的忧愁，那是他们没有涉及的过去，正是那些过去，促使对方做出与他人隔绝的决定。
“神无，你为什么想成为警察？”降谷零突然问道。
神无月见有些惊讶地掐灭了烟。
“我吗？”他对于降谷零提出的问题有些诧异。
神无月见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进入警校不过是组织安排的任务罢了，接下来自然也会顺理成章地成为警察，顺理成章地进入公安。
不过，如果能追溯到很久以前……
“为了那些孩子吧。”
那就是……
“为了让他们不因痛苦而落泪。”
他不希望还有人和他一样，生活于自责与痛苦之中，挣扎于光明与黑暗之间。
“为了让他们，活在阳光之下。”
我的过去太痛苦，太肮脏了。
我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经历这些。
我想让他们在阳光下骄傲又灿烂地活着。
我想看着他们迎来属于他们的光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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