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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糖


一颗糖砸进骨瓷杯,发出的清脆声响像反复摆动的钟在脑海里徘徊,晃乱了所有。

        丧失理智的人变成了凭借本能享受愉悦的妖,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藏匿深处的满足,柔软地剖开自己,拥抱深埋进软腻春日里的本性。

        红色雕花木门一次次发出无法忽视的响声,又被外面的嘈杂所掩盖,布料摩擦的声音混杂着轻而急促的呼吸声,将一切隔绝至另一处天地。

        沈忘州强撑着站稳,埋进司溟的肩膀,鼻尖抵着软滑冰凉的皮肤用力呼吸,呼出的热气濡湿了那小一片肌肤,茫然的眸底随着胸腔的颤动溢出水光。

        司溟单手搂住他的腰,像许久未曾进食渴血的妖,低着头用鼻尖蹭动着他的耳侧,亲昵地蹭动直到白净的耳朵充血红热,像品尝一颗跳动流血的心脏一样含咬住,齿尖危险地碾过。

        痛感细细攀附至脊髓,顺着肌肤蔓延至全身,金红色狐耳不停地重复耷下又颤抖着突然立起来。身后的金红色狐尾也未能逃开,被白色狐尾圈住最上端,无法躲开剧烈颤动。

        就这样死了吧……沈忘州张开嘴,汲取一点点稀薄的氧气,两条腿抖得几乎站不住,被司溟温柔狎昵地握住腰才勉强靠在门上,他眼神迷离地望着眼前细白脖颈上跳动的脉搏,被上面的斑驳红痕吸引住。

        冷白干净的脖颈皮肤宛如一片平静透明的海面,此刻在对方的无限纵容下,海面上被他种下一朵朵荼蘼的花朵,盛放得美艳诱人。

        身为始作俑者,沈忘州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在司溟呢喃含混地喊他“师兄”,用旖旎撒娇的声线让他抱紧时,他齿尖发痒,张嘴再次咬在了颈侧——

        虽然自己已经一塌糊涂,但他还是蠢蠢欲动地想把人咬哭了。

        被抱起来的时候还在异想天开,司溟这么漂亮的脸,最适合哭得难忍委屈了……

        ……

        夜风婉转,吹皱了鸳鸯楼里的一池春水,温热的体温慰藉着冰冷的灵魂,像浓茶里落入一块糖,化开了苦涩的味道,口感变得柔软顺滑,滋润味蕾。

        平静的床榻上,两人衣衫整齐。

        金红色狐尾紧紧缠在司溟的腰上,被白色狐尾挑起尾尖,勾勾缠缠。

        司溟慵懒地单手撑着脸侧,半撑起上半身,肤色冷白的手臂从宽松的袖口露出,几个指痕突兀地印在上面,像玷污了神圣的吻。

        还在迷糊的沈忘州窝在他怀里半睡半醒,不知梦到了什么,忽然蹬了他小腿一下。

        一声低哑的笑从唇角溢出,司溟压住乱动的腿,低头亲了亲他耳侧,起身时指甲尖利的手指挑起一缕墨色发梢,餍足地半垂着眼勾弄,仿佛在把玩最有趣的东西,让他可以一直这样。

        眸底渐渐氤氲起薄雾,水光潋滟间,墨色化为黛蓝色的双瞳。

        胤淮松开手指,发丝瞬间坠落,只剩发梢时忽然收紧。

        他&记30340;小修士又一次“救”了他,“师兄”对他这样好,他该如何回报呢。

        上挑的凤眼微微眯起,一抹带着疯意的玩味闪过。

        他俯身凑近沈忘州耳畔,嗓音含笑地问:“忘州,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给你,好不好?”

        沈忘州半梦半醒疲惫至极,恍惚间以为是梦境,这声音陌生又熟悉,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含糊地答应:“要。”

        眉眼愉悦地弯起,眸底氤氲的病态愈发深重,胤淮勾唇,嗓音温柔地提醒:“可以还给我,但我会吃了你,从肉到血……我不会浪费。”

        吃了……

        沈忘州梦中猛地挣扎了一下,缠在胤淮腰间的尾巴收得更紧,暴躁又惊慌:“不能吃了,不能了……没有了,一点儿都……没有了……”

        黛蓝瞳孔微怔,下一秒容貌昳丽的鲛人低头埋进沈忘州颈侧,颤抖的肩膀让低低的笑声无处可藏,从未有过的愉快溢满眼底。

        他就像真正的师弟一样,幼稚地回答师兄的话:“还有,还要吃的。”

        回应他的是尾巴教训一样地再次收紧,少年眉头紧蹙,陷入梦魇般发出哼声。

        笑意渐渐消散,眼底的情绪浓稠得像一碗墨,胤淮抬起沈忘州的下颌,低头吻了下去。

        睡梦中的人下意识地吞咽掉一抹幽深的蓝,仿佛被甜味吸引,咬着对方冰凉的唇催促着还要。

        胤淮却轻易地离开,指腹摩擦着红肿的唇,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张不知不觉落入心底的脸。

        手指抚摸脸颊的动作带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依恋,他慵懒地提出那个说过无数次的条件,血腥的后果藏匿在甜腻的语气里。

        “不要丢下我啊,师兄。”

        ……

        沈忘州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声音在与他说话,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对方好像喂了他一颗糖。

        醒来时他正在鸳鸯楼那间屋子的床榻上,怀里抱着沉沉睡着的司溟,两个人衣衫整齐,只有尾巴暧昧地交缠在一起。

        目光触及司溟的脸,沈忘州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耳根一热,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半撑起身体看向窗外。

        花街上随处可见的红灯笼仿佛消失,一盏盏幽蓝的灯笼悬在楼外——昭示着绊殄邸的夜晚已经降临,禁止出门。

        差点把正事忘了!

        沈忘州猛地坐起来,推醒怀里的人,低声叫他:“司溟!醒醒!”

        司溟眼底迷蒙地睁开眼,浑身懒倦无力似的用下巴抵在他肩膀,靠得理所当然。

        “师兄?”

        “我们得走了,贝云儿他们独自在酒肆,我不放心。”

        “那小妖怎么处置?”

        “揍晕了带回去问话。”

        留在这也早晚会被发现,不如带回去问出点有用的信息。

        沈忘州扶起司溟,将小妖收到司溟的乾坤袋里,推开窗,拉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鸳鸯楼。

        两人走后,不过几次呼吸&303记40;功夫,一团粉红色的花瓣突兀地闯入房间内,幻化成檀魍的模样。

        两个花娘跟在身后推门而入,神情惊慌:“艳儿不见了!”

        檀魍轻嗅着房内的气息,艳丽的脸上闪过一抹意外,阴狠地勾唇:“竟然是他?”

        陡然升起的气场让花娘齐齐跪地,颤抖着不敢说话。

        “抓住那几个小修者,留活口。”一掌拍开窗,檀魍化作一团花瓣飘向有金红色灵力痕迹的方向。

        -

        沈忘州和司溟一起回到酒肆,约好的集合地点此刻却空空如也。

        贝云儿三人不知所踪,玉佩没有被召唤过,子母同心玉也未曾被捏碎。

        沈忘州心里一沉,尝试主动联系三个人的玉佩,却毫无反应。

        他现在只期望几人是被小妖困住,而不是檀魍那个级别的大妖,不然他去救人也是死。

        他用玉佩联系了遇锦怀和秦雨,同样没有动静。

        就连霖泽真仙派来保护他们的几位元婴期师叔也失去了消息。

        “或许被盯上的只有我们两个。”沈忘州眼底闪过一抹烦躁。

        他早该和司溟去一趟寺庙,问问得道高僧他们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不然怎么每次历练都要遇到邪门事!

        “先去找咒繁他们。”沈忘州唤出袭焱,想了想,他忽然解开了自己的外袍,在司溟不解的视线里,又去解了司溟的。

        “师兄?”

        “临行前不是让你和师父要一件一代弟子的仙袍么,怎么还穿这种普通的。”

        沈忘州边说边穿起了司溟的大红色外袍,将自己的一代弟子仙袍披到司溟身上。

        他的仙服可以抵御很高的灵力攻击,关键时是可以保命的。

        上次在断寒仙境就是这件衣服护住了烈火里的司溟,才让袭焱有机会将司溟带出去。

        上次损毁后遇锦怀又让炼器的师叔帮他赶制了一件,沈忘州早提醒过司溟也去要一件,但他后来也忘了,居然看着司溟穿着普通仙服来绊殄邸历练。

        想起两人在鸳鸯楼宛如胡闹的一通,明明是“帮忙”,而且也只是用……虽然司溟用嘴帮……

        沈忘州捂住眼睛,臊的不愿再想,可看着面前乖顺地让他换衣服的司溟,心里却陡然升起一股“我要对小师弟负责”的心思。

        “怎么了?师兄?”

        “……没,等下如果遇到危险,你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管我。”

        司溟眼睛愉悦地弯了弯,没有说话。

        沈忘州满脑子的旖旎春色,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拉着他手腕走出了酒肆。

        街上清清冷冷,灯笼散发的幽蓝光晕铺满地面,白日热闹的花街仿佛变成通向冥界的阴路。

        沈忘州刚刚踏出酒肆,灵识就突兀地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意,他想也未想地一把推开司溟,抬起袭焱横扫,却还是被这股灵力震得手腕颤抖。

        他神色凝重地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余光警惕着司溟的方向。

        一缕浓郁的幽香袭来,街道诡异地扭曲,下一瞬一行衣着艳丽&3034记0;女子突然出现,为首的正是他们白日才见过的檀魍姑娘。

        沈忘州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姑娘喝了酒,莫不是还赖上我了。”

        檀魍一袭桃粉色薄纱,若隐若现的嫩白肌肤上浮现出粉色桃花状纹路,香气顿时更加浓郁。

        她掩唇轻笑,柔波似的眼底杀意凛然,却问了一句让人意外的问题:“公子可认得檀溪?”

        檀溪?

        沈忘州一愣,半天才想起。

        他第一次去凡界琴馆时,点的是檀溪公子的琴……

        他面色不变,道:“听说过。”

        确实只是听说过,他真正见到的人是他的亲师祖,胤淮。

        那檀溪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一概不知。

        “听说过……”檀魍脸上的笑意渐渐染上阴狠,指尖在胸口相抵,掐出法诀,“他被你亲手杀了,你也只是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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