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换座

女生的嫉妒心很强，第二节课下大课间，沐栀就被人堵在了楼梯口。

        语气不屑：“沐栀，怎么又是你。”充满不耐烦，刚开学第一天，她不太想收拾这个丑八怪，脏自己的手。

        沐栀害怕的不敢说话，低着头听着艾千茹对她骂骂咧咧。

        青城每个同学都看不惯她，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她曾尝试给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别人，可是对方的话就是深冬里的雪。

        剩下一二：“你应该想想是不是你自己的错，一个人针对你是她的问题。全校所有同学都针对你，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

        看海去啊：“当所有人都针对你，排斥你时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自己应该反思是不是你自己的做错了。”

        ……

        那段时间她陷入深度自我怀疑，真的是自己的错吗？是不是从她不干净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应该对这个世界抱有一点能对她温柔以待的幻想。

        见沐栀低着头不说话，心里的火又窜了起来，推了她一把，尖声：“我和你说话，你是哑巴吗？”

        她身旁的小妹赶紧安抚她的情绪：“千茹你别和她计较啊！”藐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脏！”那个脏字她声音托的老长。

        那话就像是刀刺到她心上，像溺在河里呼吸不气。

        “也是，不然会传染给我。”弹了一下自己衣服上那不存在的灰。

        “我告诉你，给我自觉点，等一下上课自己和老师说要换座位，别把你的脏传染给了我家陈译。”

        连连点头，小声说道：“知道了。”

        “自己也不照照镜子，就自己长那丑样，配和我们陈译坐吗？”鄙夷的瞟了一眼沐栀那狰狞的面目，差点被丑吐，轻“呕”了一声。

        扶住自己的小妹：“真的被丑吐了，下次自己有点自知之明。”本来还想拍她的脸警告一下，但看着她那张丑脸她是真的下不去手啊！

        “那边的同学干什么呢！”走廊另一头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

        “千茹是教导主任。”暗叫不好。

        “真他妈晦气，走！”烦躁的拉着小妹离开。

        教导主任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看见是艾千茹，京剧变脸换上一张笑盈盈的脸，点头哈腰：“千茹啊！是你啊，怎么在这？”

        艾千茹的爸爸是学校校长，他自然要多多阳奉阴违一下。

        “没事赵叔，这不是刚开学来和同学简单叙个旧，我先走了。”带着小妹高傲的离开高二这栋楼。

        送走艾千茹，看见正准备从他旁边离开的沐栀，大吼：“沐栀！”气的咬牙，“怎么又是你给我惹麻烦，看到我不知道叫老师好吗？”骂声源源不断，“刚开学就要飞上天是不是？你能给我安分一点吗？”

        不问事情的前因后果，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是不是她的错不重要，反正就是她的错。

        “老师，你这样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陈译被装智浩拽着去熟悉学校，回来正巧碰见这一幕。

        温柔的笑着和教导主任对峙。

        见是陈译，想起艾千茹刚才警告自己的话，连忙和陈译撇清关系。

        胆怯的低头说：“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懒得骂她，“行了行了，每次都是这句话，也不见你自己改改，知道自己脏就不要跑出来玷污别人的眼睛。”又说了一通，才放沐栀离开，“还傻站着赶紧，还不滚回自己的班级。”

        畏畏缩缩：“是”脚步加快的赶紧溜回自己的班级。

        教导主任转头瞪了一眼陈译，挺着自己的啤酒肚离开。他知道这个陈译，就是今天转来的那个转校生，刚来就火上了校园墙，现在可是全校女生的男神。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裴智浩站在走廊上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等教导主任离开后，走到陈译面前，道：“兄弟你管丑八怪的事情干什么？还和教导主任对着干不想活了吗？”

        拧眉问：“这个沐栀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对她？”连教导主任都是这个样子。

        一个学生得犯多大的错，才能让学校的教导主任都不待见她。

        “哦！丑八怪没有犯错，就是她小时候被流氓给强了，大家都觉得她脏。”轻描淡写的说到“我从小学就和她同班，从小到大学校的同学和老师都是这样对她的，连她爸妈就是。”

        陈译笑着的脸一沉，轻笑一声。

        他还以为是她做错了什么，原来不是。

        走回教室，迈出脚想起什么，转头提醒裴智浩，“她不叫丑八怪。她叫沐栀，三点水的木，栀子花的栀。”

        裴智浩傻站在原地不明所以，他当然知道丑八怪叫沐栀，他们可是同班了这么多年。

        跑进教室，见陈译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正准备走上去，上课的铃声就响了。

        只能暂时回自己的座位，等下课再找他聊。

        这节课正好是他们班主任文国庆的生物课，见同学已经坐好，他刚想喊上课。

        沐栀就先一步打断了她。

        颤颤巍巍的举起自己的手，声音还是和往日一样小，“老师！”

        瞬间全班的目光聚焦到她的身上。沐栀最害怕这种众人瞩目的目光，每当这种时候，她脑子里都是那天晚上。

        所有摄像机，所有记者蜂拥而至高高的举起他们所谓正义的相机，把她身上的伤疤一览无余的拍下来。

        “倪妮，你说她又要做什么妖？”这丫头好像还是第一次上课主动举手。

        没说话，只是盯着沐栀。

        “沐栀同学你有什么事吗？”推了一下自己的老花眼镜。

        顶着所有的目光，“我不想和陈译同学做同桌，你让他去和别的同学做吧！”他这么干净的一个人，她确实不配和他做同桌。

        全班：“……”

        裴智浩：“丑八怪够勇啊！”她那里来的资格嫌弃陈译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

        倪妮看着沐栀满意一笑，看来这家伙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举手，“老师，既然如此，那就让陈译同学来和我座吧！”

        裴智浩也站起来作妖：“老师全班就我一个人坐了，让陈译来和我坐吧，不用麻烦其他同学换座了。”挑衅的看着倪妮。

        不甘示弱：“老师不麻烦的，我想陈译同学刚来还什么都不懂，正好我身为班长和我坐一起我和你帮陈译同学了解班级情况。”鄙视的看着裴智浩，想不到吧，她还是班长。

        两人争斗不止时，陈译说话了：“老师不用换座位，我想我会慢慢让沐栀同学接受我这个同桌的。”笑着看着沐栀，“是吧！新同桌给个认识的机会。”

        沐栀被他看到心里发慌，脑子里又想起艾千茹的话，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希望老师赶紧发话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文国庆习惯性的推了一下自己的老花眼睛，扫了三人一眼，缓缓道：“既然陈译同学本人不想换那就就这么坐吧！”

        “老师……”倪妮还想说什么。

        “下面同学们打开历史书第一页，我们今天的学习……”完全不过她们再说话的机会。

        一直盯着沐栀。

        沐栀被陈译看到心里发毛，不会是自己刚才换座位的事情，惹他不高兴了吧！

        心里害怕极了，陈译就算再温柔，也应该接受不了刚转学就被新同桌给“嫌弃”，他一定是生气了，这会一定心里憋着什么大招来收拾她。

        陈译伸出手。

        见陈译伸出手，条件反射的闭上眼，快速说出一句，“对不起”向他道歉。

        陈译手停在半空中问，看着她身体害怕的发抖，默默放下了手。

        他知道她为什么要换座位，大概是因为刚才的教导主任，他也没有怪了，更没有生气。

        把他想成什么人，这种就换个座位他为什么要生气，再说又不说她自己想要换的。

        身上没有传来熟悉的疼痛感，才小心翼翼的睁开自己的眼睛。

        看来是气的不想打她了，还是离他远一点吧，别又惹到了他。

        悄悄的往桌子旁边移动。

        “沐栀，对不起！”

        被陈译突然冒出的一句“对不起”定在了原地。对不起，这三个字如隔整个银河系啊！

        今天他居然和她说了对不起，他为什么要让她说对不起呢？

        小时候爸爸把自己抛弃在游乐园，害自己被玷污，他也没有一丝愧疚，没有说一句对不起，反而是把错推到她身上。

        “今天早上是我误会你了”他不该早心里给她下定义，因为她是做错了什么事才被同学们和老师……

        没有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他不该就那里轻易下定义。

        “还有”郑重其事的看着沐栀，“你没有错，错的是她们。”

        沐栀猛得仰起头看着陈译，快十年了，再次有人说她没有错。

        第一次还是网上素未谋面的网友，不过时间也很短暂，不到几天都转变成了谩骂声。

        上一秒明明还是晴天，下一秒就下起了雨，还是一场晴雨，那雨带着烈阳的高温，无情的落到她身上灼伤她的皮肤。

        温柔一笑带着光：“你很干净，一点都不脏。”脏的是那些人，是他们的心。

        那件事情她才是受害者，他们和那个流氓同罪，他们比那个流氓更可恶。他们就是施暴者，却披着恶心的皮来指责受害者。

        沐栀低下头，不再去看陈译。

        快十年了，她的世界终于有了一道裂缝，光从那道裂缝里照了进来。

        哪怕没有光芒照到她，可也温暖了她的世界。

        泪水在眼里打转，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克制自己的情绪，怕被老师听到，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谢谢”向陈译道了谢。

        伸出自己的手：“那以后沐栀同学，请多多指教啦！”

        犹豫的看向自己的手，又看向陈译的手，还是自我怀疑，真的不脏吗？真的不会玷污他吗？

        鼓不起勇气去握住那只手。

        主动握住，“说了，不脏”。

        陈译逆着光，连眼里都带着笑，里面还藏着银河系。

        沐栀顿住呆呆的看着陈译，这一刻他像掉落人间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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