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不夜天

刑侦队队长办公室的大门一关，基本就是与世隔绝，里面的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外面的也别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傅千烆交代了工作任务后，困意跟犯了毒瘾一样让他睁不开眼，于是我们傅大队长实力出演了什么叫做“倒头睡”。人刚挨上沙发，呼吸声就平稳起来了。

        颜璐是后脚跟进傅千烆办公室的，若是傅千烆清醒着，大抵就能从颜璐的神情中看出些微不同。

        白日里的那场梦对颜璐的冲击有些大，即便她面上不流露出来，可心里到底是害怕的。这种恐惧在没了人气儿的深夜最是会无限放大。

        若是今晚颜璐一人待在家里，大概只能靠吃药逼迫自己睡去，最后去梦里接受不安稳。

        可这几日以来，她一次都没有依靠药物。

        颜璐就像刚从壳里孵化出来的小鸡仔，认准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依靠，那一日打开卫生间门第一眼看到的是傅千烆，于是颜璐认准了这一眼。

        她小心翼翼地踩在地板上，她其实很清楚，她的踩踏并不会发出声音，可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旁边挨着傅千烆坐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在沙发边沿，在傅千烆安稳的呼吸声中，颜璐乖巧地合上了眼睛。

        这么多年以来，她为数不多的能够不依靠药物而睡着，即便当她闭上眼睛以后，继续光怪陆离的噩梦。

        ……

        芦苇微微，在风中摇尾摆肢，带着摄人心魂的古怪魅惑，把路过的人引诱过去。

        颜璐站在那，看那穿着校服的干净人儿在低声哭泣。她或许在苦恼自己的身材比同龄人都要丰满，或许因为最近成绩下降了而遭到了父母严厉的批评，她大概是觉得，整个世界对她的恶意像水一样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沉重不堪无法躲避不能呼吸。

        在低低的哭泣声中，有人穿透了颜璐的身体走了过去，叫了女生的名字。

        女生缓缓抬起头，露出了她原本的模样，可在眨眼间，她又缓缓变成了满脸腐肉的模样，活生生的蛆虫从她的眼眶、鼻孔争先恐后钻了出来又爬了回去。

        那人恍若未闻，在颜璐的视线下，林雪眼前的人慢慢地变成了自己的模样，缓慢地向林雪伸出手。

        “一起下地狱吧。”

        ！！

        颜璐醒来的时候伟大的傅大队长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地滑倒躺在了地面上，也幸好地上有地毯，不然这一觉铁定得感冒。考虑到傅大队长的德性，颜璐百分百确定，自己脸上那件外套是傅千烆亲手盖上的，毕竟放眼整个市局，没谁那么盼望着颜璐“安息”。

        而我们傅大队长，熬了几个通宵好不容易才睡了两个小时的傅大超人，因为接到线报抓到了把白粉卖给张东正的“拆家”，现在正在计划今晚带队去城北的不夜天夜场所“钓鱼”。

        抓到的“拆家”外号老鼠，长得贼眉鼠眼的，胆子也是个老鼠胆，一看自己跑不掉了主动配合警方“钓鱼”，争取宽大处理。

        马文在确定了情报的真实性以后将这件事情向傅千烆汇报，后者考虑到行动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亲自上场。

        不夜天和天上人间是差不多性质的娱乐场所，只是不夜天位于城北近郊，很多事情警察的手伸得没那么长，山高皇帝远的，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难免会藏在这种“灰色地带”。

        如果老鼠没有被抓，按照约定他今晚得跟上头的人拿货，所以才会临时部署了这个行动。

        按照计划部署，由老鼠带一个人傻钱多的“水鱼”去见上头的人。

        老鼠的上头叫飞哥，也算是这一带叫得上名号的“拆家”了，至于老鼠这种顶多也就是在飞哥手底下混口汤喝的小虾米，真正捞着钱的当然还是上头的人。

        据线报，飞哥手底下有几家ktv，明面上是做着娱乐生意，暗地里，有门路的人可以找他谈“真正的生意”，也因为飞哥不允许底下的人明面上兜售这些“真正的生意”，所以即便警方略有耳闻，也无法锁定开展行动，只不过没想到抓到一个老鼠就打开了一个突破口，这一切顺利得让傅千烆出乎意料。

        傅千烆强自按下内心的不安，揉了揉眉心。

        “按照计划今晚行动，到时候听我指示，现在有关今晚行动的人该回家休息休息，务必保证行动万无一失。”

        傅千烆身上总有一种奇特的矛盾气质，平日里他一挑眉，英俊桀骜的模样总带了几分摄人的嚣张，要是往夜总会里一站，总有纸醉金迷的气息从他身上的每个毛孔溢出来。

        可当他认真起来，所有的气焰化作骨子里不动声色的沉淀，一旦板起脸来，那种锐利严肃的目光有些逼人。

        “傅、傅队，你也好几天没休息了。”骆小梅顶着个偌大的熊猫眼，尽管骆小梅已经成为刑警一年多了，可却还依稀带着些学生气，这种气质特别是在她拼命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的时候。

        “没事没事，”傅千烆大手一挥，“孩儿们，晚上搞定了他们爸爸准你们休息半天。”

        有了傅大队长的保证，哪怕是一张空头支票但是也足够他们亢奋一会了。

        为了晚上的行动更好的进行，参加行动的人员开始与其他人交接手头上的工作，陆陆续续有人拖着沉重而又迟钝的脚步哈欠连连地往外走。傅千烆也就更不用说了，这群人里面就属他是铁打的，连续熬了三个还是四个通宵只睡了两个小时又强撑着起来开会，此时早就累得眼冒金星，恨不得大马路上躺下睡他个地老天荒。

        颜璐就是这样又被傅千烆遗忘在办公室里，但是颜璐本人已经见惯不怪了，在刑侦队的人还没完全离开时，她自己从傅千烆办公室桌面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转身离开时目光浅浅地在桌子上的侦察资料上停顿了一瞬，随即收回了目光。

        大多数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人注意到存在感极低的颜璐一个人慢慢地走出市局，市局外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等了许久，见到颜璐的身影从市局走出来，默契地摇下车窗，露出车窗后一副儒雅的脸。

        秦毅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双眸随着颜璐的身影微微一动，唇角勾起恰好的弧度，像是忠心的护卫。

        “小孩，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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