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然说恋爱结婚不能妥协，但积极面对相亲的计划还是要继续执行的。奇葩常常有，每日各不同。但万一今天的相亲对象是个帅哥呢。时寒迅速整理好心情，准备下班去面对这个月的第二次相亲。

        要说今天这个相亲对象，来得有点离奇。周六时寒正在家里大扫除，母亲突然给时寒来了个电话，开场直接道：“你大姑同事丈母娘的朋友认识一个男孩，说最近刚去b市工作，也是单身，让家里给他介绍对象，约你周五下班去见一下。”

        时寒噎住：“？？？这是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时寒觉得匪夷所思，“所以没给微信？不聊一下再考虑见不见吗？”

        “哎呀，男孩平时比较忙，就周五有空你就见一下。”母亲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道：“你是不是不想见面？准备聊一聊又拿个理由出来搪塞我？”

        时寒被说得缩了一下脑袋，鉴于时寒相亲中的记录不良，很难反驳日渐聪慧的母亲大人，因此选择了偃旗息鼓，下次再战。

        “好的好的，我去，你想太多了，我没这么想。”时寒立刻应承下来。“不对啊，我都没有联系方式，到了餐厅怎么找他？”

        “他说他会戴一朵梨花。”

        “什么？”时寒怀疑自己的耳朵，“现在还有这种相亲模式吗，我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艺术来源于生活，不说了，记得按时去。”母亲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时寒挂掉电话有点懵，这相亲会不会有点草率，她有点不知所措。

        梨花……

        这个信物让时寒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好像一个毛茸茸的小猫爪在心上搔了搔，时寒压下心中的异样，继续收拾房间。

        虽然时寒的积极相亲计划，在第一次空少小哥的打击下有点懈怠，但是计划至少要执行三次才能算完成吧？时寒再次整理好思路，调整状态，准备应对周五的相亲。

        转眼就到了周五。晚上的相亲，相亲对象约在了一家灯光昏暗的高级餐厅，时寒热爱美食，以前奖励自己的时候也去过几次。鉴于对相亲对象选择餐厅品味的好感，时寒今天准备盛装出席。

        下班后，时寒换上了一条黑色针织短裙，v领的设计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精细的剪裁衬出了她的好身材。时寒最近受的刺激太多，不想再给别人留面子，她直接穿上了六厘米的细跟高跟鞋，丝毫不掩饰自己身高。

        随后她又在休息间画了个妆。tf20的爆闪闪片，细长的眼线，配上dior999的烈焰红唇，气场瞬间提升。最后，时寒秉承中国人的“中庸之道”，为了减小视觉冲击，戴上了一副亚麻灰的珍珠耳环，假装收敛一下身上过于明艳的气场。

        时寒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嗯……像要去夜店。

        算了，就这样吧，今天谁也不能阻止我的女王的气场。

        周五下班路上大堵车，时寒赶到的时候，已经超过约定见面时间半个小时。一向准时的时寒，气场顿时矮了半截。

        时寒停好车打开遮阳板中的化妆镜看了看，今天我这么美，我说了算，迟到怎么了？

        做好心理建设，时寒拿起副驾驶上的手包下车。

        甫一进入餐厅，就有礼貌的服务员迎上来，热情道：“女士，您好，请问您有预定吗？”

        “有朋友已经到了。”时寒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到底有没有预定。

        “那您朋友坐在几号台，我领您过去。”服务员周到道。

        “呃，”时寒卡住，这我该怎么说，说实话会不会有点尴尬，“你先忙吧，我自己找一下就可以了。”

        服务员显然见惯大场面，异常好说话：“好的，那您先找找，有需要叫我。我叫grace。”

        时寒轻轻点下头，向餐厅里走去。

        虽然是下班时间，但是鉴于这家店高昂的收费标准，餐厅里的人并不多。

        餐厅里灯光昏暗，整个餐厅装饰偏灰黑色调。各个卡座之间隔着不小的距离，在寸土寸金的cbd商区，显得格格不入。两排卡座的中间摆着黑白色调的金属质感艺术品，七扭八歪的造型，昭示着艺术家独特的审美。每个卡座上方都有一个精致高雅的磨砂铸铁灯罩，向下洒着有些温暖的光线，就餐的座椅沙发很高，遮挡住了时寒找人的视线。

        时寒继续向前走着，突然余光瞟到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朵小小的梨花，梨花旁放着一只男士的大手，干净修长。

        时寒心里微微动了动。她站在原地停顿一下，迈开脚步向那台餐桌走去。

        时寒直接走到男士对面的沙发，将手包放在沙发上，优雅地坐下后，抬头看向对面的男士，准备为自己的迟到道个歉。

        在看到对面人的那一刻，时寒愣住了……

        对面的人明明一身西装革履的样子，但仿佛还是十八岁的那个大男孩，眼光里一如既往的藏着温柔和笃定，好像时光从来都没有流走一样。时寒一瞬间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是身处高档餐厅，还是那个承载着年少岁月的大学校园。

        顾阳看着面前的人，她不再是那个处处遮掩锋芒的小女孩了。她长大了，变得美艳动人，大方得体，只是眼光里不再存着崇拜和欣喜，她也不再是那个依赖他的女孩了。

        顾阳看着眼里残存着惊愕的时寒，带着笑意开口道：“好久不见。”

        这一声“好久不见”好像唤醒了面前人的神志，她眼中的惊愕迅速淡下来，换上了一副冷淡的神色。

        时寒淡淡地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开口。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故人相见的感动，仿佛他们那场青春的大戏，只有他一个人参演。

        顾阳按下心头的焦躁，认真开口道：“这么久不见，你有没有话对我说？”

        时寒喝了一口面前的茶，随意道：“绕了这么大一圈见我，难道不是你有话对我说吗？”

        顾阳从来没有想到，时寒会用这样冷淡直接的语气，直白的点名二人之间的隔阂。

        顾阳再一次想起时寒大学时的样子。她总是温温润润，含蓄乖巧。哪怕是他走的那天，二十岁的时寒，也只是压下眼中的泪水，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顾阳稳了稳心神，用他往日对着时寒一贯温和的语气，接着道：“是，是我有话对你说。”他收回放在桌上手，端正了坐姿，认真道：“时寒，我回来了。”

        顾阳轻轻呼出一口气，接着说：“我知道当年我走得太过决绝，猝然中断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我……”顾阳还没有说完，面前出现一只手掌，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时寒五指并拢，掌心对着顾阳，紧绷的掌纹表明了她的态度，时寒直接道：“不用但是，你接下来的话我并不想听，我只有四个字想告诉你，”时寒放下手掌，用十分坚决的语气开口：“覆水难收。”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顾阳有点失了分寸，抢白道。

        “你想多了，顾先生。”时寒面不改色，“无爱则无念，你高估了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想解释一下，”顾阳放下面上的得体冷静，深深呼出一口气，“当年那件事之后，我的未来不可知，前路迷茫，我不想拖累你。”

        时寒的脸色由冷淡转为嘲讽，讽刺道：“按照您的逻辑，感情的事情您一个人说了算，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帮我做选择。”时寒轻呵一声，“看来在您老人家心里，当年的我是个连决定都不配做的废人。”

        顾阳维持不住惯有的淡定，着急道：“我没有质疑你做选择的能力，我知道你什么都可以做的很好。”

        时寒面色未改，冷静道：“谢谢你信任我的能力，那你相信现在的我能做出合理的决定吗？”

        顾阳按下心头的苦涩，看着时寒的眼睛，点点头。

        “当年你离开，一个人决定了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时寒目光灼灼，回望向顾阳的眼睛，“今天我不做这样的人，既然刚才你说了相信我的能力，那今天我来给这件事画上句号，四舍五入是我们俩一起做的决定。”

        时寒低下头停顿一下，再抬起头时语气坚定，“我告诉你我最后的决定，我不愿意，咱们的故事今天正式画上句号。”

        时寒掷地有声地说完，没有再给顾阳说话的机会，拿起座位上的手包起身离开了餐厅。

        顾阳望着时寒决绝离开的背影，心下有些茫然。

        是的，他回来之前想到了可能会遇到的所有情况，却没想到，最后遭遇的是最惨烈的一种。惨烈到，想起刚刚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寒，顾阳已经无法将她和当年那个女孩联系起来。

        可是顾阳并不生气，相反还有些欣慰，虽然这欣慰有些苦涩。年轻的时候，顾阳总希望时寒硬气一点，勇敢一点，勇敢地反抗，勇敢地说不，在他不在的时候也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如今她终于长大了，也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

        顾阳不禁想到，那些没有他陪伴的年月，那个曾经温柔倔强的小姑娘，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才走到了今天，变成了现在这个淡定强势的样子。

        顾阳想知道她这些年的经历，想听她敞开心扉讲自己的故事，可她已经不愿意和自己有任何瓜葛。

        那他该怎么办？这些年踽踽独行，如果时寒不再爱他了，茫茫人海，他又该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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