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再也不见

那血柱溅到窗户上，看上去像是被渲染的泼墨山水画。

        蔡钰杀够了人，来到留儿身边，蹲下来查看他的情况，“有没有伤到哪？”

        留儿摇头，小模样委屈的惹人心疼。

        蔡钰揉了下他的脑袋，“你师父教你的东西要牢牢记住，要学会心狠，别把人心想的太良善，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该狠的时候就要狠。”

        青鸾把屋子全都搜罗了一遍，然后拖着一个大大的麻袋出来了。

        天太黑，旁人只看见地上有一道湿漉漉的痕迹，看上去像水，但蔡钰知道那是什么。

        青鸾走到院子中央，把麻袋地上一扔，埋怨道：“妈的，死沉死沉。”

        蔡钰嘴角狠狠抽了几下，“你……这是要拿去领赏？”

        “不然呢？老娘总不能白跑这一趟，这一帮人四处流窜作案，拐了不少人，官府悬赏五百两，好歹也是钱，再者说了，这是为民除害，留儿，听见了吗？为民除害，他们就是稻田里的老鼠，晒谷场的麻雀。”

        甭管话说的有多少漂亮，到了该动手的时候，还是得有个第一次。

        江留儿的第一次，就在师父握着他的手，割断一个人的喉咙开始的。

        蔡钰虽不赞同她的做法，但既然青鸾要给他开这个头，他就不想再阻止。

        这种事，没做之前会想很多，但做了之后，便会觉得没什么。

        离开的时候，蔡钰赶了一辆马车，柴虎也赶了一辆，那群孩子挤在后面一辆车里。

        柴虎脸色不好，偶尔抬头看向前面的马车，眼神复杂。

        孙良坐在他边上，一副同，没心没肺的模样，“别看了，不就是死人嘛！见多了就习惯了。”

        “你也看见屋里那些尸体了，你就没啥想说的？”

        “要说什么？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哦，也不对，我们不是死，是生不如死，就你那点小善良，还是留着吧！”

        “我知道他们该死，可是……”柴虎还是接受不了，当他进了那间屋子，看见满地的无头尸体，凝固的血都流到了门口，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跑出去就吐了，再看向青鸾时，如见恶鬼。

        “可是个屁，他们这些人就该千刀万剐。”一想到他们对这些小孩做的事，孙良恨不得补上几刀，“哎！你接下来要去哪？这车里的人怎么办？送回去吗？”

        柴虎苍白着脸点头，“先送吧！能送多少送多少，你呢？你家在哪？”

        孙良扭开头，“我没家，你不用管我，我先跟你把他们送回去。”

        柴虎知道他个性孤僻，便不再劝说。

        马车驶入官道，留儿探出头朝他俩喊话，“大哥，我师父说，到了前面就要跟你们分开了，你们好自为之。”

        孙良冷笑着，摆了手，“再见，再也不见。”

        柴虎欲言又止，等看不见江留儿了，不满的拐了下孙良，“你那么冷漠干嘛，留儿多好，要不咱们跟着他，也许……”

        孙良抱着手，靠着后面闭上眼睛，“要跟你跟，反正我不跟。”

        他们岔路口分开，各走一边。

        蔡钰实在不放心把留儿跟青鸾放在一起，于是就死皮赖脸的跟着他俩继续往东边走了。

        红叶村里，江家几个人祭拜完了祖先，君莫染也跟着拜了，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族长张罗着给他们安排午饭，此时，一批快马进了村子，来人是常虎。

        他似乎跑的很急，大冷天，满脸的汗，慌慌张张的跳下马，跪在君莫染跟前，“主子，不好了，京城有消息传来，皇上病重，请您速速回京。”

        正值午时，今儿的天却阴的厉害，黑沉沉的云压在头顶，像是随时都要打出一记闷雷。

        赵璃月病危，这是出乎意料的事，但细细想来，又似乎是在预料之中。

        情况紧急，京城虽不是个理想之地，但北元朝臣，还有数万百姓，以及整个北元的安稳，全都系于京城。

        北元不能乱，京城不能乱。

        更叫人头疼的是，赵璃月尚未立太子，但据说后宫中有一位妃子，有了身孕，且太医看过脉象，是位皇子。

        但这位妃子，现在被养在太后身边，说是太后担心有人对皇孙不利，才要养在身边。

        君莫染纵然一万个不情愿，也得尽快赶回去，片刻也耽搁不得。

        他回去了，江欣儿却不能在此时回去，二人一内一外，才好随机应对，否则都关在京城里，绝不是一个好主意，那样就没有退路了。

        这一点，从常虎说完消息时，二人都想到了，所以也不需要别说什么，俩人站在村口，久久凝望对方。

        气压越来越低，一阵风吹过，拂掉树上为数不多的叶子。

        “欣儿，答应我，不管谁劝，都不要轻易进京，朱文景虎视眈眈，谢西元伺机而动，边关不稳，这个年不好过，看来咱俩的婚礼又要推后了。”

        江欣儿想哭，又不敢哭，忍着忍着便哽咽了，泪珠子也掉下来，伸手揪着他的袖摆，“好事多磨嘛！不过要是有人敢对你下手，我一定带人兵攻京城。”话虽如此，可她心里也清楚，如果真打起来，这场仗的耗时，无法估量。

        君莫染很少见她哭，几乎不怎么见过，所以这会见她这副模样，真的慌了，伸手笨拙的要给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最后干脆不擦了，直接搂过她，抱进怀里。

        柳氏站在新屋门前，看着村口相拥的两个孩子，也跟着掉眼泪，“这可如何是好，安稳日子没过几天又开始折腾了，皇帝还很年轻啊！”

        诺瓦陪在她身边，惋惜道：“后宫里的争斗，远比咱们想的要严重，当今太后……唉，算了，不说了。”

        “你是说……”柳氏虽不懂政治，不懂权利，但她也听旁人议论过，说什么太后跟皇帝争权，闹的家宅不宁，可她始终不愿相信，再怎么样，那也是亲母子啊！

        柳氏摸着心口，“那些都是身外物，生不如来，死不带走，要那么多又有何用。”

        诺瓦负手叹息，“咱们没有处在那个位置，或许不能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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