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问心无所愧

高燚与刘协的这一番交流自然不想被别人知道，他只是可惜没有和刘协说得更加彻底一些，隔靴搔痒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他从刘协寝宫里出来，看着满天星河，实在是极其美丽的景致，然而时间紧迫，高燚无暇多看，便向着皇宫外面荀彧住处而去。

当然，高燚是飞檐走壁出去的，所以还是多花了一点点时间。

到得荀彧的尚书令府邸时，高燚也是没走正门直接翻墙进去的，院落内早有自己人在接应，将高燚引到了正厅内。

那里，荀彧与孔融还有杨彪蔡邕四人正在议论着什么。

看到高燚进来，荀彧便停止了讨论，疾步走了过来，对着高燚躬身道：“主公来得好迟啊！”

孔融和杨彪蔡邕也是同样的表情：“明阳若是再来得晚一点，估计就要天亮了！”

高燚连连作揖道歉：“是我不好，让大家伙久等了，要知道让陛下放下对我的成见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得了，但是偏偏时间紧迫，而我们又不能留下后患，所以时间就长了一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孔融荀彧杨彪三人几乎是盯着他一动不动，深怕高燚说出“为免后患将陛下刺死”这样的话来。

幸好，这只是他们在杞人忧天而已。

荀彧道：“今天在主公离开朝堂之后，陛下似乎有心让继位的弘农王殿下整治打压主公您，这话所有文武百官都听到了！”

“所以你们就慌了是吗？”高燚笑笑，“其实大可不必，身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如何死，就得看情况了！”

杨彪咳嗽了一声道：“明阳看样子似乎很有自信啊！”

“当然有自信！”高燚道，“一个国家要运转良好，的确需要几个出色的掌权者，但却不能太过依赖掌权者，我很久以前就说过，好的制度是保障，不能因为少了谁，就陷入瘫痪，那样的制度，是经不起时间和历史的考验的！”

孔融眉头微皱：“莫非，明阳现在有了隐退之心？”

此言一出，荀彧与杨彪都是一惊，就连蔡邕都讶异了：“开什么玩笑，我一个糟老头子尚且还在为国家卖命，明阳这样一个刚刚弱冠之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想到高燚还真是同意了孔融的猜测：“朝廷有文若和几位致力辅佐，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弘农王殿下对我的忌惮是由来已久，想必你们也是多有耳闻的，扶立弘农王复位，是我的一个心愿，也是对孝灵皇帝的一个承诺，如今心愿已了，承诺兑现，我已经没有遗憾！”

荀彧轻叹一声：“主公不必如此悲观，也许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呢？况且现在战事未了，弘农王不会见事不明到临阵撤帅的地步！”

高燚拍拍荀彧的肩膀：“我没有悲观，只是做任何事都习惯了同时做好最好和最坏的心理准备，以防万一嘛！对了，皇宫的防卫很差劲啊，我今夜是潜入进去又悄悄潜出的，居然都没有被发现，这要是有谁想做坏事的话，一下一个准啊！”

说起这个，荀彧不仅没有脸红，反而还露出了坏笑来：“那时因为皇宫的守卫知道是主公您来了，知道不会去拦了！属下半个月前就调派了一千名高家军中的精锐军士，他们来自各个将军手下，听说是保护新皇帝的，自然分外用心，主公这段时间有许多大事操劳，因此属下还未曾敢烦劳主公知晓！”

高燚隐约记得荀彧说过要从各军调派几十人整合一支千人队是事情，只是具体用途没有去问，想不到是专门用来保护皇帝的，想到刚刚自己是在自己的士兵注视下偷偷进出皇宫的，不禁很少脸上无光，他咳嗽了一下问道：“文若想得周全，只是这一千人非同小可，必须得是个牛人才压得住他们，你派的是谁？”

荀彧反问高燚：“主公觉得谁合适？”

高燚想了一下道：“现在文聘与武安国留守南阳不得脱身，我手下其他大将或出征或镇守，没有几个闲着的，朱来和费劲二人跑个腿还行，除了萧翼与凌风，我想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荀彧点头：“正是此二人，萧翼在宛城之时就负责保护弘农王，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由他在明带人护卫皇宫再好不过，凌风此人来自民间，自身底子不错，又曾有吕布将军加以调教，由他在与萧翼配合可保万无一失！”

说到吕布，荀彧声音便有些黯然：“只可惜我们中了曹操的奸计，连累吕布将军被害，连带着徐州战场的五万高家军也受了牵连，听说曹操占领下邳以后，现在正在分兵围剿我们的人马，当务之急是必须迅速与他们联系上，及时撤出徐州才行！”

这可又提起了高燚的伤心事，吕布之死，等于是断掉了他的一大助力，曹操之所以没有马上反扑回来兖州，不也等着大军修整一番后再来一场大战吗？

虽然这一天高燚早就料到了，只是当它真正到来时，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徐州那里，有子义在，加上五弟的里应外合，他们应该懂得如何把损失降低到最小，不会让我们失望，倒是我们应该提防一下刘表和张鲁了，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把兵力都调集到了兖州，南阳城防空虚，可以偷袭我们后方！”高燚的头脑十分清醒，他和刘表交手不是第一次了，这个老小子心里想什么，高燚一清二楚。

说起这个，荀彧声音低了几分，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打算让孔融杨彪二人知道，他用眼神示意高燚看向自己袖底，那里露出了一封书信一角。

高燚十分好奇，是谁来的信，搞得荀彧这么神神秘秘，他本想问问，却见荀彧做了个不要问的手势，又指了指孔融杨彪二人，还真是佐证了高燚的心中所想。

看来只有先把这两个大儒请出去才行了，高燚一面想着，一面来到二人面前，拱手说道：“夜很深了，明天的大典还需要文举兄与杨太尉尽心为之才行！”

孔融与杨彪如何看不出高燚这是要撵人的意思，呵呵笑着起身道：“分所应当，这是臣子的本分，倒是明阳你明天应该多加小心，我们今夜来此见你，是因为此次的文武百官晋升名册里，上到三公九卿。下到府吏幕僚，都有涉及，却唯独没有你的名字！”

高燚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虽说他没指望着靠着这次扶立新君的功劳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的，但是朝廷表面上加官进爵什么的还是要表示一下的，何至于提都不提，这是在针对自己吗？

不过高燚很快就释然了，针对就针对，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本来就不是对功名利禄上心的人，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好了，现在在这里胡思乱想只是自寻烦恼罢了。

但是为了让孔融和杨彪放心，高燚只好先撒了一个谎道：“你们可真是多心了，朝廷怎么会忘了我呢？只不过呢因为我太年轻了，况且征西将军本来就够高了，再说了，上面的官都有人在做，我升官了，必然会有人不高兴，我估计呢，他们大概正在讨论个位分很高的虚职吧，等到明天，就见分晓了。”

孔融与杨彪也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对对对，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那么我们就等着明天的大惊喜了！”

说完他们便匆匆离去了，只不过刚出了府门，就变了脸色，杨彪道：“明阳还在安慰我们，殊不知他自己就快大祸临头了！”

孔融也叹息着说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力主朝廷把他召回来，真不知道弘农王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有陛下也是！”

杨彪惨然苦笑道：“亏文举还在许都待了这么久，连这里的情形居然都没有看明白，之前我派犬子德祖前去试探明阳，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革除各地世家大族左右朝政的局面，还答应说如果为难，可以先拿我杨家开刀，只可惜其他的世家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他们联合起来，上下走动，就是想在明天扳倒明阳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孔融大吃一惊：“他们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现在的天下局势，若是没有明阳在，只会更加支离破碎风雨飘摇，他们倒是保住了自己的家业根基，可是朝廷呢，汉室呢，百姓呢，天下呢？”

杨彪坐进了自己的马车上，看着孔融，双目近乎无神：“文举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对于这些世家大族们来说，自己的利益最重要，至于谁当皇帝，谁把持朝政，他们根本不在乎，快二百年了，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孔融也坐进了自己的马车，不过他的声音却是无比坚毅：“那好，既然如此，那么明天我就与明阳共福祸！毕竟，是我把他请进来的！他出事，就是我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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