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八菜元旦

　　当张扬走出排练厅，来到院子里站着，又深情地回过头看了看，内心有很多不舍，眼眶渐渐变得湿润。

　　当他再次站在院子里的苦楝树下面，思绪翻腾。他想到了大一第一学期的时候，和李天一在苦楝树下面抽烟喝酒，看着李天一弹吉他。现如今不知道李天一去了哪里，现在过得怎么样，听别人说李天一被他的父亲安排到了湖南的中南大学。李天一最终还是回到了老家，按照他父亲给他设计好的人生继续前行。

　　张扬想到了当他刚加入FG街舞队的时候，和黄晨、吴诗音、舒冉、王琦、努鲁、陈娜、刘默、薛伯阳、余子杰在苦楝树下面发誓，一定要让FG街舞队加入校艺术团，要在有一面墙全是镜子的排练厅练舞。他想到那时候他们在苦楝树下面聊天，想到了他们的一张张笑脸，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现如今，当初的那些人，走得走，散的散，这一切都好像是做了一场梦，真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快。他暗暗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他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但心里有万般不舍。他总觉得他不再属于这里，感觉自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飞鸟，只能绕枝盘旋。

　　树枝上的积雪开始消融，不停地往下掉落，仿佛连这棵载满记忆的苦楝树也在赶着张扬尽快离开这里。张扬只好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这里。

　　元旦是个好日子，这一天比较特殊，是新年的第一天。元，谓“始”，凡数之始称为“元”；旦，谓“日”；“元旦”即“初始之日”的意思。所以在这一天一定要顺风顺水，这一年才能万事如意。有很多人都会在元旦这一天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比如生意人会拜财神，求今年财源广进；农民会拜土地神和灶神，求今年五谷丰登；老人会煮饺子，叫子女们回家团圆；学生会找一些简单的试卷做题，保证所有考试顺顺利利。

　　张扬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一下是沈浪打过来的电话。

　　“张扬，你干嘛呢，晚上有事吗？你是不是要去南校李秀厅参加元旦晚会？”沈浪问。

　　张扬的表情有些难堪，辛亏沈浪不在他面前，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浪。他想了想，说：“晚上没有什么事，前几天代表咱们机电学院参加了金秋文化艺术节，没有时间也来不及排练元旦晚会的节目，所以我不用去了。”

　　“那咱们学院的元旦晚会，你还去参加吗？”沈浪说。

　　“咱们学院今年也组织元旦晚会了吗？”张扬好像不太清楚这件事，最近也没有听人说过，“我怎么没听人说呢，你确定吗？”

　　“你以前还是咱们学院文艺部的部委呢，这个事你怎么能不知道？咱们机电学院每年都会组织元旦晚会，都是由文艺部一手策划举办的，去年你不是还跳舞了吗？”沈浪笑着。

　　“去年我确实参加了，只不过今年没有人跟我说过，所以我不太清楚。”张扬突然感觉他好像被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一种莫名的孤独袭遍全身。以前不管是学校的文艺活动，还是学院的文艺活动，总会有人跟他联系，可是现在怎么突然没有人跟他联系了，他们都好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样。他想了好久，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做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正好，今天元旦，也是新年的第一天，咱们晚上聚一下，你说怎么样？我可是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你了，你可别给我掉链子。”沈浪此时正在图书馆的楼道里。他最近正忙着准备期末考试，手里拿着很多资料，有打印老师上课用的PPT和上课用的课本，还有好几个学霸整理的资料。他每天都在看和背，虽然不是特别懂，但是还是死记硬背。他的目标很简单，只要不挂科，万事大吉。

　　张扬拿手机的手被冻得发红，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更像冰块一样。他赶紧换了一只手，说：“今天元旦，你不和你女朋友吃饭，你找我干什么？”

　　“你别废话，我要是有女朋友，还能轮到你吗？你还能有什么机会吗？”沈浪说话直接，从不拖泥带水，“这事就这么定了，那就这样吧，我还在图书馆，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我给你打电话。”

　　沈浪刚说完，就挂了电话。张扬来不及说别的，只好自言自语地骂着：“你这见色忘友的东西，一会吃饭，老子不结账，专挑贵的菜，好好让你破费一次。”

　　下午的天气越来越冷，呼出去一口气，都快要结成冰的样子。张扬回到宿舍，宿舍里没有一个人，应该都是去上自习了。他在宿舍来回踱步，最后坐在书桌前，随便找了一本期末考试要考的课本，来回翻了好几遍，始终静不下心学习。

　　他翻开书，看了几页，又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登上网页看看新闻，又登上QQ和人人网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消息。时间就这样漫长地度过，直到沈浪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立马放下课本，来到图书馆门口等沈浪出来，一起去东门积香厨吃饭。

　　去东门的路上，走着很多学生，张扬心里还惦记着学校和学院组织的元旦晚会。他知道少了他的元旦晚会仍然会正常举行，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真没想到他本想坚持的街舞生涯居然会这么快得濒临夭折。如果不能参加各种晚会，那他继续坚持跳街舞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来到积香厨，里面坐满了学生，没有空桌。老板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给他们发烟，笑着说：“两位兄弟，今天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过节，来吃饭的学生太多了，你们稍微等一等，前面有一桌马上要走，已经结过账了，我把那一桌给你们两提前定下来，让别人再等等，你们看怎么样？”

　　沈浪笑着，朝着老板双手合十表示感谢着，说：“呀，那真是太感谢老哥了，没事，我们等着。你先把菜单给我们拿过来，我两先点菜。”

　　老板跑到吧台，赶紧把菜单拿过来，突然听到后厨有人叫他，又急忙把菜单和笔递给沈浪，说：“你两看着点，我先进去。今天人太多了，实在是太忙了。”

　　沈浪接过菜单和笔，说：“哥，你赶紧忙去，我们两都是自己人，你不用管了，我们先点菜。”

　　老板一溜烟跑进了后厨，沈浪把菜单和笔递给张扬，说：“张扬，你看着点吧，我吃什么都行。你随便点，今天咱两好好过一个元旦。”

　　张扬神秘一笑，眼睛开始盯着菜单，从最贵的菜品开始往下看，看到想吃的，开始拿笔写下来。他点完菜之后，象征性地问了下沈浪：“我点完了，你还想吃什么，你说，我来写。”

　　沈浪抽着烟，看着满屋子里的学生都在热热闹闹地吃饭，心里琢磨着：学生的钱还是好挣，羽翼未丰的大学生拿着父母的钱，以男女朋友或者兄弟姐妹的名义请客吃饭，他们从来不在乎花多少钱，只图当下高兴。要是自己能开一家像这样生意火爆的店，那肯定能赚不少钱。

　　张扬看沈浪发呆，就没想让沈浪继续点菜，招呼着老板说：“菜点好了，老板。”

　　沈浪听到张扬声音，转过头，问：“我吃啥都行，你想吃啥就点，不够了咱们再加菜。”

　　“我点菜，你就放一万个心吧，绝对管饱。”张扬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点了几个菜？”沈浪问。

　　“八个菜，你说够不够？”张扬一直盯着沈浪的表情，很想看到沈浪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要是不够了，咱们再点几个菜。”

　　“我去，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今晚就咱们两个人，你点八个菜，还问够不够，还说再加几个菜，能吃完吗？”沈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满脸疑惑地看着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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