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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三更合一


巷子的入口忽然出现一道身影,而祝恩慈就在他一只脚踏进巷子入口的那瞬从空间出来!

        四目相对,周遭空间都凝固似的。

        祝恩慈望着眼前的男人,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眼大眉浓,一身公安制服被穿出威严气势,此时望着祝恩慈的眼神有一瞬的疑惑,随即是严肃,带有几分审视地问,“这位大姐你怎么在这?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过去?”

        虽然他的气势也够严肃,但是还是比不上萧卫军那个天然的冰山严肃脸,所以祝恩慈的脑海在空白了一下之后立马回过神来,脸上表情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欣喜,“同志你来的正好,俺在这巷子迷路了,你能告诉俺国昌街哪去不?俺来找俺的亲戚。”

        快走两步站到公安小哥面前,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大姐表情。

        闻言公安小哥倒是放下了警惕,赶紧道,“大姐你沿着这条街走,国昌街在东边那块,你走出去问问别人就能知道,我有事赶着要先走了。”

        说罢转身就跑起来,祝恩慈在后头道谢都不回头。

        远见着他跑远消失在视线里,祝恩慈才松口气,差点以为被他看见从空间出来,吓得魂都快散了。

        她拍拍心口,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瞥见手背上白嫩如新生婴儿一样的肌肤,愣了下又庆幸起来,还好刚刚那个公安忙着追人,不然仔细打量一定能发现自己的破绽,到时候就麻烦了。

        祝恩慈快走几步先离开这条巷子,然后再到寂静的角落里拿出化妆品涂抹了两下手背当作完善下细节,这下除了公安还有萧卫军那样的军人,估计不会有人再从她身上找出破绽。

        一切准备妥当后祝恩慈往北边那条灾年时干涸掉的卜河而去,她从赵大姐那打听到了这是镇上一处黑市交易点,具体的是在卜河边上那座废弃掉的明清官家老宅里进行。

        这儿距离镇中心较远,周边也没什么居民居住,废弃掉的官宅杂草丛生,从外头看去格外荒凉,要是晚上过来这边会被误认为鬼宅也不一定。

        祝恩慈寻摸了个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拿出挂面,面粉和三两条切好的五花肉。当时她收集物品的时候收了挺多肉类海鲜,只是都不是活物而已,因为空间里仓库时间是静止不动有保险功能,猪肉拿出来跟当时放进去差不多,没有半点变质。

        她统统装在一个从家里带来的麻袋里,然后才拎着走进了官宅里。

        穿过前门走到后头的院子才知道这里别有洞天,不同于外面的寂静荒凉,里面热闹的很。摆摊的买卖的,她差点以为来到了现代的市场。只是不同于现代市场的嘈杂,这里的人几乎不怎么说话,眼神手势就能完成一桩买卖。偶有几个说话也是极为小声的。有些来这里买卖的还用布遮着脸,似是怕被人认出。

        祝恩慈发现遮着脸的衣着都挺干净整洁,没什么补丁,估计是有工作的人,小心谨慎怕被熟识的发现举报啥的。

        进去的时候有个穿着黑色短褂的小胡子男人拦住了祝恩慈的去路。

        “新来的?”男人问她。

        祝恩慈点点头,“是啊,俺听俺大妹子说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来这里换东西。大哥怎么称呼?”

        “叫我老胡就成。”小胡子男人说着打开了祝恩慈的麻袋,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睛亮了一下,但是也没贪多,拿了一个挂面出来,“大姐好本事,能弄到这么多精贵玩意。”

        祝恩慈看了看他的眼,没有发现贪婪,心里紧张感少了些。看来这算是“摊位费”了,他们在这里交易买卖,而他们则负责望风维持市场秩序之类的。

        笑着道了谢便进去里面。因为刚刚小胡子男人打开过她的麻袋,所以为了作弊不被怀疑祝恩慈寻了个离门口较远的位置,像其他人那样蹲下,然后把麻袋放在跟前,打开拿出一把挂面,一条切好的一斤左右的猪肉,手上沾着一点面粉。

        刚刚一路走来她发现卖粮食的人挺多,也有卖兔子,野鸡啥的,但是卖猪肉的几乎没有。这个年头想在非节假日的时候吃口猪肉不容易,乡下人过年才能吃到一两口,而城里人虽说名义上每月都有一两斤肉供应,但实际上得看运气,运气好一个月才能供应一回,还得大半夜早早排队,排队都不一定轮得到。至于粮食也是,都是限量的,想要敞开肚子吃根本不可能,更多时候都得像这样来黑市买点补贴。

        祝恩慈刚摆好摊子,立马就有眼尖的妇女挎着篮子上来,快准狠地抓住了那条细细的五花肉,眼神放光,“这个怎么卖?”

        “一块三一斤,要是有粮票能少点。”祝恩慈事先了解过供销社的猪肉卖七毛八一斤,但是黑市上的价格是正常价格的两三倍,她卖一块三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那妇女果然很心动,她爱人孩子都有正式工作,家里算是富余,只是肉难得,平时想吃都找不到地方卖。现在看祝恩慈这肉质量好,不像是病猪,便想买下。

        “你还有吗?我想多买点。”她可没傻傻地问这不年不节农村不杀猪祝恩慈哪来的猪肉卖,凡是逛黑市的都明白不要有太多好奇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闻言祝恩慈脑门上飘过“大款”二字,“还有些,同志你要多少?”

        妇女比了个四。两斤家里吃,一斤给同大哥住在一块的公婆送去,一斤给娘家送去。

        祝恩慈了然,麻袋打开个小口子伸手进去捞了两条两斤有余的猪肉,“您颠颠,没错咱就结了。”

        妇女真从祝恩慈手上接过颠了颠,眉眼当即笑得更开,这重量绝对四斤有余,这大姐实诚!

        不要怀疑,那个年代的家庭妇女一双手都能抵个称,经验老到的光是用眼睛看就能猜出大概斤数,虽说达不到准确无误,但是也都八九不离十。

        妇女给了祝恩慈四块钱和几张三两、五两粮票,打算走的时候瞥见猪肉旁边的挂面,眼睛亮了亮,这质量绝对比供销社最好的挂面都要来的好,又买了几把,最后看到面粉也高兴地买了几斤。

        一笔生意做下来祝恩慈就赚了七块多外加一斤□□票。

        酒香不怕巷子深。妇女刚走没多久,陆续又有好些个大哥大姐上前来买卖,祝恩慈借着麻袋掩饰从空间添了不少货,仍旧卖得很快。

        为了不太引人注目祝恩慈没敢添太多次,差不多了就拿着麻袋走人。没买到的人扼腕叹息,纷纷问祝恩慈什么时候再来。

        祝恩慈自然是打马虎眼,半真半假地糊弄过去,快速从黑市出来。

        如果可能祝恩慈大概不会再来这里交易,因为太不方便了,进门要被小胡子男人盘查一番,带多少东西都暴露在他人眼中。她是可以借着空间打掩护,但量不能多,多了打眼。而且总在一个地方容易出事。

        出了黑市祝恩慈寻摸了个没人的地方将空麻袋收回空间,然后往火车站方向而去。

        火车站人口流动大,量多一些不怕,买了人就搭着火车走,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可能。而且出门的人总是舍得花钱买点好的。

        六十年代的火车站比祝恩慈想象的还要简陋,兴许这不是特大镇子的缘故,人流不算多。祝恩慈观察了一阵,然后将目标定在那种衣着干净整洁,面容比较和善不刻薄的人。火车站的第一笔生意跟一位大姐做成,卖掉了三斤面粉一条两斤五花肉外加四把挂面。往后又陆续做了几单,其中遇到一位豪爽的大叔,看到大米面粉质量后问她有多少。祝恩慈欢喜地同时打量了下四周,没有发现监视等视线之后,才悄声道,“大哥您只管说要多少?”

        大叔一听有戏,“你有多少我都吃得下。”

        说罢看到祝恩慈有些惊讶地目光时,又悄声补充了句,“你的粮食不错,我有门路弄出去。”

        原来是真正的二道贩子啊,祝恩慈宽了宽心,跟大叔说让她在原地等等,她得去跟家里那口子说声。

        大叔了然点头,让她快去。

        祝恩慈便赶紧到附近少人的小巷子,将大米面粉弄出两个麻袋藏在一个破屋子门后,这才去喊大叔过来。

        “你家那口子呢?”

        “他在暗处望风呢。”祝恩慈撒谎不打草稿。

        大叔点点头,信了祝恩慈的说辞,看了那两麻袋粮食,“是该小心些,这质量不错,价钱怎么算?”

        “您在这方面可是老手了,价钱还用问怎么算?”祝恩慈脸上笑眯眯,实际上却是想要个合理的黑市价格。她之前零散卖的时候都是按照市价的两倍卖的,但是实际上她的质量要比黑市上卖的那些都好。这位大叔既然说有门路一听就知道干多了这种买卖,让他来估价才是最合算的。当然,前提是他不坑她。坑了也没事,她心里有个底价,太低就不卖了。

        大叔看着祝恩慈没有当即说出价格,暗地里打量了两眼,心里琢磨了下,又摸了摸手上大米和面粉的质量,最终还是决定实诚些,“既然你这么说我也跟你交个实价,大米五毛四,白面四毛二,你看成不?”

        现在市面上一斤优质大米两毛三,白面一毛八,这位大叔也是看在质量的份上才给了这么多,还真没坑祝恩慈。

        祝恩慈立马道,“成,大哥是个实诚人!”

        说罢把斤数报了下,“大哥要是不放心可以再称称,不过我没带称来,得您去借了。”她总不能把电子称从空间拿出来吧。

        大叔沉吟一下,上手提了提,“我信大妹子的。”说罢利落地数出钱给祝恩慈。

        祝恩慈接过钱关照下大叔运回去方式,大叔很豪爽地一笑,“我有朋友在火车站附近,待会让他过来帮忙就成。”

        闻言祝恩慈便不操这个心,拿了钱就走人。也没在火车站继续卖粮食,那位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离开,还是小心为上。

        出了火车站摸出手表看了眼时间,再过半个小时就是赶牛车大叔约定要回程的时间,祝恩慈便打算回空间卸妆换回原先的装扮了。这次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特意寻了个三面闭合,一面隔着狭窄空间对着墙壁的角落才进空间去。

        弄好一切之后又用粗糙灰扑扑的麻绳编成的袋子装了两把挂面和一小包红糖。待会牛车上会坐着其他妇女,祝恩慈要低调些。

        然而祝恩慈那包红糖还是引起了妇女们的艳羡,糖在这个年头是极为精贵的物品,村里妇人坐月子都没几两能吃,祝恩慈竟然能买到一斤多,真是了不得。

        牛车到了村子,妇人三三两两散了,祝恩慈上前拦住了李兰香,“大娘,萧卫军在家吗?前些天赶着去医院身上没带够钱,他帮忙借了些,现在凑足了想还给他。”

        李兰香一听眼睛一瞪,仔仔细细打量了眼祝恩慈,发现她脸上平静半点娇羞都没,心里才稍稍安了下,“老四他回部队了,你把钱给我就成,回来我告诉他。”

        原来是回部队了啊,难怪这些天都没看见人。祝恩慈把事先数好的钱和票从兜里(空间)掏出来递过去,“您数数,一共是十八块五毛七,还有两斤七两粮票。”除了医药费,还包括了午饭和晚饭的钱。

        李兰香数了遍便揣兜里,眼珠子一转抬头便对着祝恩慈露出了个笑脸,“翠萍家的外甥女,你多大了?十八岁有了吗?说亲了没?要大娘给你说门亲事不?”

        农村人结婚早,有的十五六岁就成婚生娃了。祝恩慈实际年龄二十岁了,只是看起来脸嫩,皮肤又白,比之村里二八少女还显得青春,不过她可没打算早早结婚,在二十一世纪二十岁的年龄大部分连大学都没读完,她是小时候读书早又跳了级才早早毕业,可远还没到想成家的时候。到这六十年代更是不稳定,怎么可能会想结婚的事。

        李兰香这突兀的热情让她吃不消,赶紧道,“大娘,我暂时还不考虑这种事情呢。对了萧卫军成婚了吗?”赶紧转移了话题。

        李兰香笑容僵了僵,无意中被插了一刀,态度淡了下来,“快了,看好了姑娘,下次等老四回来就去相看,到时候请你喝杯喜酒啊。”

        “那我可就等着啦。”祝恩慈不知道李兰香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但装作没发现依旧笑着回应。

        “好了大娘得回家去了,你也回去吃饭吧。”说着就对祝恩慈摆摆手往前走。

        “好,大娘您慢走啊。”祝恩慈礼貌问候完毕,转身也往家里走去。

        李兰香却在走了一小半路停下来,转身遥遥地看了眼前头走路的祝恩慈,身姿绰约,明明跟别的姑娘一样走路,却让人觉得格外不一样,那感觉,就像没解放前那些底蕴丰厚的资本家大小姐,不,比那还要特别些。

        这样的姑娘好是好,就是太好了,这小小农村养不住,更何况她家老四那是常年在外出任务不着家的。不合适,不合适。

        李兰香摸了摸兜里的钱,又想到她家老四看祝恩慈的眼神,直觉要遭,她还是赶紧回去让家里几个媳妇还有三姑六婆帮忙寻摸着附近有没有好人家闺女,不求太漂亮,能安心着家的就成!

        祝恩慈可不知道李兰香的担忧,回去后还将这个小插曲告诉林翠萍,“小姨,村里人都这么热情要给人做媒的吗?我可不想那么早嫁,您说要养我的,别想耍赖啊。”

        林翠萍听了却高兴不起来,祝恩慈没听懂李兰香的用意,她这个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常年跟三姑六婆打交道的却懂了。

        李兰香一家在溪乡村算是富裕人家了,当然,人家是根正苗红的贫农成分,不是什么坏分子。说她家富裕,那是因为她的男人萧大福是老村长的儿子,跟大队长萧大全是亲兄弟,平时上工总是在工分上有所照顾,这样一年下来家里几口人积累的也多。

        而且她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和三儿子都是村里干活的好手,二儿子在镇上吃公家粮,取的媳妇也是镇上人。已经嫁出去的大女儿也拖婆家的关系在厂里上班,最厉害的小儿子萧卫军早早在部队,每月都有钱票寄回来。

        农村人开销不大,李兰香的公公跟大儿子萧大全生活,也没什么老人负担,所以一年到头下来能存下不少钱。就是灾年的时候他们家还能吃些粗粮果腹,不用去抢树皮,树叶吃。村里人虽然没明说,但都知道他们家家底厚,是个能吃饱的好人家,巴不得能把女儿嫁进去。

        尤其是老四萧卫军,听说在部门当了官,更是有不少闺女要嫁,要不是萧卫军常年出任务没有假没回来,估计现在早就成婚了,没准娃都好几个了。

        今日李兰香特意跟祝恩慈说的那些话,不是真的要给祝恩慈说亲。农村人识点礼数的都知道说亲得找父母家人,没有直接问小辈的。就像别人要给祝恩慈说亲,就该先跟林翠萍接洽,她现在才是祝恩慈监护人。当然,农村人没有监护人这种说法,就是关系最亲近的。祝恩慈父母不在来投靠小姨,小姨就是最亲近的,成婚大事得跟小姨商量。

        李兰香暗地里的意思是怕祝恩慈跟萧卫军走近,或者说打断祝恩慈对萧卫军的遐想,就算她目前没发现祝恩慈有别的心思,也要掐灭在发芽时。她那一番话不过是看不上祝恩慈,她家老四的媳妇人选不会有祝恩慈,祝恩慈要有自知之明别来招惹老四。

        实际上林翠萍还少领悟了李兰香的意思,她内心里其实更怕萧卫军看中祝恩慈,自家娃自己娘知道,老四萧卫军就是个执拗的,当年他爹扬言要打断他的腿他都坚持要跑去参军,要是真的看上祝恩慈,那八成就是一定想娶回家的。

        李兰香不认为老四能养的住祝恩慈,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她更希望祝恩慈能先嫁人了,这样就能断了老四的念头。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为了自家娃就把其他娃往火坑里推的恶毒人家,要是祝恩慈有表露出想结婚的想法,她也会尽心找个好人家。不过祝恩慈没有这个想法,她也不去逼着。说到底就是个有点小心思但不坏的农村妇人而已。

        “恩慈,你跟萧卫军关系怎么样?”林翠萍没敢直接问祝恩慈是不是看中萧卫军了,她怕得出来的结果忧人心。在林翠萍看来,自家的外甥女是千好万好,可是架不住外人的看法,在农村,父母双亡的孤儿都不会是家里婶子相看的好对象,就是镇上,别人都希望女方家父母双全,这样才有福气。要是早早父母去世了,刻薄的人会骂孩子命硬、克情!

        所以她理解李兰香看不上祝恩慈的想法,但是却心疼自家外甥女。

        祝恩慈本来没想那么多,但是一看林翠萍眼里的担忧愧疚心疼,再联合她情绪前后变化的事件,人就反应过来了,感情林翠萍以为她喜欢萧卫军啊!

        “小姨你想到哪去了,我就见过人家几次面,就比那萍水相逢好一些而已。而且他那天说了借钱给咱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你想啊他是军人,最有责任感最乐于助人是不是?”祝恩慈哭笑不得,脸上还真的是没半点伤心情绪。

        林翠萍见状这才放心下来,没看上就好没看上就好,不然看中了人家娘不喜欢,往后这日子可不好过。这婆媳关系啊可是千难万难,她就希望自家外甥女平平安安,找个和睦好相处的人家就成。

        解决完这个隐患林翠萍这才关心起钱票的问题,“你路上不是丢了钱和票吗?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林翠萍信了祝恩慈的话,把之前从老宅要来的四块钱加上自己存的一些拿给祝恩慈换萧卫军了,所以对祝恩慈有钱还萧卫军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哪来多余的钱买这么多挂面红糖还有五花肉的?

        祝恩慈跟李兰香道别后在回家的路上趁着没人又往麻绳袋里撞了几把挂面和一大包红糖,四条两三斤左右的五花肉,这得要不少钱还要票。林翠萍自然是怀疑了。

        不过祝恩慈早就打好腹稿,说起谎来眼都不眨,“我以为我的钱和票都丢了,昨天晚上才想起来行李箱有个小暗格子,我出发时候把一部分钱和票放在那儿了,那红糖票看着要过期就顺便用了。”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还有这肉,得花多少钱!”说完林翠萍顿了一下,望着那些猪肉心里咯噔了下,“平时镇上不卖肉的,有也买不了这么多,你是不是跑到黑市去了?哎你这小女娃,胆子那么大,怎敢跑去那地方,要是被抓了可怎么好?”

        祝恩慈赶紧赔笑求饶,“我没呢,是路上一位大姐主动问我要不要的,我想着买回来也好给大家补补吗?你看柱生他们都瘦成那样,不补补长不高的……哎呀小姨你就放心吧,没人瞅见,我小心着呢!”而且姨丈去换粮食你都不担心呢。

        林翠萍说不过她,也抵挡不住她的撒娇卖萌,只好接受,不过却告诫她以后不能再去了,也不能再花钱。

        祝恩慈连连点头,把早上从黑市赚来的钱和票拿了大部分给她,有粮票、布票、还有几张工业券。她留点儿好应付突发情况。

        “小姨你可别推辞,我知道家里没钱了,你就拿着用,反正我也是要靠你养的,不收下就是不把我当一家人。”

        林翠萍拿着手上花花绿绿的钱和票感动得眼眶盈泪,自从父母过世,姐姐远走他乡,她有多少年没有从娘家那边再得到这样的关心了。她觉得祝恩慈不是她得负担,而是她对娘家甜蜜的寄托,也是她的温暖小棉袄。

        姨甥俩在房里说完悄悄话,感情更贴近了一步。

        林翠萍擦了眼泪平复心情去灶房里做饭,祝恩慈拿碗给家里人各泡了一杯红糖水。在六十年代生活了些日子,她也知道糖在现代算不了什么好东西,在这里却是难得的好东西。

        以前萧二柱没从老宅分出来的时候老太太把控着灶房,偶有的一些糖怎么轮都轮不到萧二柱这一房人的肚子里。

        分出来之后又是年景不好的时候,家里也没闲钱买糖这种精贵玩意,所以这还是四个小孩第一次喝到红糖水,而萧二柱就在丈人家喝过一两次而以,距今也过去很久了。所以一家人都喝得挺开心的。

        “真好喝啊~”柱生忍不住感叹出来,因为在萧大宝欺负他的时候祝恩慈救了他,还在医院一起待过,所以柱生比其他小孩更要亲近依赖祝恩慈,喝了一口便冲祝恩慈甜甜地笑,“表姐你真好。”

        “表姐真好。”夏花也紧跟着鹦鹉学舌。

        四个小孩里,龙凤胎跟祝恩慈最亲近,春花和铁生虽然也喜欢祝恩慈,但是心智比较早熟,不好意思像龙凤胎那样亲近依赖,只是眼神会露出亲昵。

        吃过午饭祝恩慈去房间里午休,脚走了大半天有些酸,这个身体依旧娇贵,还没适应六十年代的生活。要是真的去种田,她觉得自己可能吃不消。

        忽地又想起萧卫军给她的那盒子膏药,这个物质紧缺的年代,这简单的膏药都是矜贵的吧?那天晚上他毫不心疼就送给了自己,还真是大方。

        不过祝恩慈觉得李兰香和林翠萍都多想了,萧卫军跟她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自己在医院也明确表明了态度,纯粹是乡里乡亲间帮忙。

        事实上祝恩慈比较好奇的是萧卫军怎么还没结婚,按理说农村小伙在他这个年龄都早早成家了,小孩都有好几个了,而他自己本人条件也不错,家庭成分好,长得也好看,应该是大姑娘们争先喜欢的对象才是。

        难道是这个时代大姑娘们的审美跟她不一样?想到这祝恩慈笑了笑,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反正萧大娘说他也快成婚了,到时候去讨杯喜酒喝就是了。

        祝恩慈闭上眼,不再胡思乱想了。

        在家里平顺地渡过了几天,她上午就教双胞胎读书写字,下午午睡两小时,然后带着两个小的去苍翠峰挖野菜,几天下来认识了不少种野菜。不过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幸运能捡到野鸡蛋,大概那小树林的野鸡蛋都被她捡光了吧。至于野鸡,那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期间祝恩慈有遇到过那天和萧大宝助纣为虐的女娃萧二丫,她一个人背着个大背篓在割猪草,远远地看见祝恩慈脸上有瑟缩害怕的表情。

        萧二丫是萧大柱的二闺女,前面有比她大的姐姐萧大丫被老太太赶去上工,后头有比她小的妹妹萧三丫,她和萧二宝是龙凤胎,刚一岁,还在家里嗷嗷待哺。而萧三柱虽然也有闺女,但是他媳妇不肯让闺女跟萧二丫玩,所以平时萧二丫都是跟在萧大宝身后,一边干活一边照顾萧大宝。

        而这些天萧大宝因为受不了村里人对他的流言蜚语而在家装病呢,所以萧二丫才一个人来割猪草。

        柱生和夏花看到萧二丫都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仗着人多上前去打架,因为春花跟他们说过其实萧二丫也挺可怜的,老太太不喜爱,又是老二,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要是不帮着萧大宝,她不仅会被萧大宝打,回去被告状后还会被老太太打。

        春花性子跟萧二柱比较像,内里绵和,比较注重亲情,她是四个小孩年龄最大的,在没分出来前经历过老宅的生活,对萧大宝和萧老太太其实潜在里都有些畏惧害怕,只是因为是长姐,在其他三个弟弟妹妹被欺负时也会强硬一下。大多时候她还是比较善良好说话的。

        祝恩慈不赞成春花的看法,因为怕自己挨骂挨打而助纣为虐,把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这种人没什么好同情的,尤其是当那个“别人”是自己,祝恩慈就不会原谅。不过她也不会怂恿柱生他们去揍萧二丫就是了,冤有头债有主,她把账记在萧大宝身上。

        之所以到现在还不去老宅找麻烦是寻不到机会,萧大宝装病在家,祝恩慈遇不到他。想学萧卫军半夜摸去,但没萧卫军那个推理能力,不知道他住在哪个房间,她到现在都没进过老宅,只远远地看过萧老太,其他人都去地里上工遇不到。

        等哪天时机到了,祝恩慈可不会像她名字那样心慈手软。没错,她就是个外表甜美内里记仇的小妖精,没报复之前都不会把心里黑名单记事簿撤下来。

        约莫过了五六天,到了跟赵大家约定的时间,祝恩慈便又寻了个理由去镇上一趟。

        夜晚屋里人都睡了之后祝恩慈进入空间整理明天要交易的东西,然后照例到桃花树那边走走。前些时候种进去的植物发了芽,只是一直长不大,生长周期似乎跟外头的时间不一样,更要长久些似的。

        这样一来祝恩慈想要吃到空间种植的蔬菜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聊胜于无吧,就算半年才成熟一茬那也能煮个几餐。

        而且祝恩慈总感觉空间的其他功用没有被她开发出来,或者说觉得现在这样的空间还是不完整的,好像缺了什么一样。那桃花树的叶子看着繁茂,但总觉缺了生机,它不该是这样的才是。还有那一大片僵硬无用黑黢黢的土地,看着死气沉沉,却更像在等待生机。

        这些疑惑萦绕在祝恩慈心头,短时间内怕是没什么能解惑了,毕竟空间的存在不为其他人所知。

        祝恩慈巡视完毕到池子泡个澡,便出了空间去休息了。

        翌日一大早醒来去镇上。这一次没有牛车坐,因为不是赶集的日子,她得靠双脚走到镇上去。

        当然,这对祝恩慈来说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所以趁着路上寂静无人,祝恩慈拿出山地车出来,爬坡下坡都不在话下,体积小又方便。

        她不敢贪懒,骑了一阵距离镇上还有好一段路程就停下来,收回空间乖乖走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祝恩慈到达镇上的时候还有些早,距离跟赵大姐约定的中午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她便跟上次那样寻个角落化妆成农村大姐,继续到火车站去卖粮食卖肉,她是有心思要卖油的,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瓶罐来装,所以暂时放弃这一点。

        因为有上次的经验祝恩慈卖的很是顺利,还卖出了几匹涤纶布料。

        刚给一位年轻小姑娘卖完布料准备寻下一位主顾时,一只手从后头拍在肩上。二十一世纪练就的女子防狼术当即起了反应,抓住那只手就要来个过肩摔。好在关键时刻身后人出了声。

        “大妹子,是我。”原来是上次那位大叔。

        祝恩慈松了口气,即将发起的动作停下。大叔笑眯眯地看着祝恩慈,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刚刚就要被摔打。

        “大哥,是你啊,怎么了?”祝恩慈一边说视线一边往周遭瞟,时刻警惕着,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过肩摔照摔不误,然后火速逃跑去。

        大叔也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才悄声道,“走,咱往上次那地儿说去,这儿人多不安全。”

        说完看祝恩慈不动,大叔又补充了句,“谈买卖去。”

        祝恩慈这才跟着他走。

        “大妹子啊你那批粮不错,是这个。”大叔比了个大拇指,一脸的满意,“我拿了给几位主顾送去,他们事后都说好,问我再要些。可我哪还有啊,两大麻袋都被他们瓜分完毕了。但是那边都是老主顾了,不好得罪,所以只好来这火车站晃悠,看看能不能堵到大妹子你。今天运气不错,还真让我遇到了。”

        原来是回头客啊!祝恩慈脸上带笑,“不是我吹嘘,我那粮的质量是这周边都比不过的,没准全国也没几个地方能有这质量。”

        “是是,大妹子说的是。所以我想再跟大妹子要点,好让我那些老主顾满意。”

        “大哥要多少?不过我得事先声明一下今天没有多少了,就是家里存的也不多了。”祝恩慈故意说道。

        大哥一听果然有些急了,“大妹子你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这个嘛……有是还有些,不过我家那口子怕麻烦也怕危险,打算跟另一个主顾谈一次性卖给他……”

        “卖出去了?!”语气更急了。

        “没呢,打算今天回去再卖,那人给的价格也不错。”

        闻言大叔才放下了心,还没卖就好商量,价钱问题而已。只是这价要是提高了就要比以往少些赚头。但是祝恩慈的粮确实是好,大米比那市面上卖的优质大米还要好,面粉更是更胜一筹,他的渠道都收不到这样的成色,那几个主顾们都是眼精嘴刁的,用了好的再给他们次的难免会不乐意。想了想,他道,“我可以再给大妹子每斤四分钱,你把剩下的货都给我,成不?”

        一斤多加了四分钱,这倒是蛮不错。这个年代钱的购买力还是蛮大的。祝恩慈又讨价还价,商量要了些工业券和手表票。工业券可以给家里添置一些锅碗瓢盆暖壶类的,手表票则是她需要一个能戴在明面上的手表,每次从空间掏出来看时间不太方便,她又没有这个年代人望天算时的本事,只能借助外来工具。

        大叔沉吟了会便答应了,不过他身上暂时没有,得回家去拿一趟。

        祝恩慈便跟他约好下午四点钟见面,她好让她家那口子去拿粮食过来。

        大叔不疑有他,讲明时间地点就拿着祝恩慈“剩下”的粮食先走人。

        而祝恩慈也收工,准备往赵大姐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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