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过眼云烟

一听楚天霖这么说，沈鸣鸾就明显的松了口气。

        心底暗暗庆幸，还好，还好。

        楚天霖将沈鸣鸾那明显松了口气的神色，尽数看在了眼里，眸光就又沉了沉，又不动神色的看着她，“鸾儿，你还跪着做什么？”

        回过神，沈鸣鸾再跪着就有些不对劲了，当即起了身。

        “陛下，天色不早了，微臣先行告辞！”

        沈鸣鸾总感觉，这一觉醒来，楚天霖看她的眼神，很是不对劲，让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说不清原因。

        就好像，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将所有的事情都看透了，也将她看透了。

        这种感觉，让沈鸣鸾很没有安全感。

        远离他，是沈鸣鸾的第一反应。

        “行，朕派龙影送你回去。”

        原以为，楚天霖会像以前一样，将她强行留下的。

        谁知，他却痛快的同意了。

        沈鸣鸾是明显的一怔，反应过来，当即是朝楚天霖拱手作了作揖，穿上自己的朝服，迅速的慌不择路般，脚步凌乱又仓促的出了甘泉殿。

        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楚天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眼底眼底精光闪烁，喃喃自语道，“鸾儿，你的秘密，还能守多久？”

        沈鸣鸾回到将军府，就直接冲到了阳辉院。

        在沈安阳那里，了解到她中药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确定了楚天霖没有发现她是女子，悬着的心，这才彻底的放了下来。

        甘露殿里，龙影向楚天霖汇报了，调查沈鸣鸾被设计的结果。

        两个小太监嘴里，并没有撬出多少有用的线索。

        楚天霖却隐隐有感觉，这次的事情，与昭阳宫秦浅青遇害的幕后真凶有关系。

        只是，这一次，对方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沈鸣鸾除掉，甚至还想将国公府也拉扯进来。

        似乎，宜州洪涝和贪污弊案，将对方逼急了。

        只怕，沈鸣鸾和将军府的处境，危机四伏。

        楚天霖也意识到，揪出幕后真凶，变得越来越紧迫，也势在必行。

        否则，他与沈鸣鸾的误会无法解除，关系难以缓和，将军府的危险处境也不能化解。

        经此一事，楚天霖深切的感受到，他自己究竟有多在意沈鸣鸾。

        他已经不管，她是男是女，只要她是沈鸣鸾，他就愿意宠溺着她、纵容着她，愿意倾尽所有的保护她，将她留在身边。

        对于楚天霖这样的心思，沈鸣鸾却是全然不知的。

        反而，自庆功宴之后，沈鸣鸾还有意无意的，故意回避着楚天霖。

        原因，一方面是那日之后，她总感觉楚天霖对她的态度，更加亲密，更加肆无忌惮的释放他的爱意；另一方面，还是心中有道坎，沈鸣鸾无法毫无心理负担的面对他。

        青儿的死，楚天霖是真凶，是罪魁祸首。

        明知道，是他害死了青儿，她还要与他共事，为他排忧解难，这本身就已经愧对青儿了，若再接受他的感情，沈鸣鸾就真的无颜面对已经死了的青儿。

        她不能为一己之私放弃国家大义，但她可以控制自己的一颗心，不被楚天霖诱惑，不陷入他情网之中……

        今日，沈鸣鸾休沐在府里。

        一早用过膳，沈鸣鸾就去了松鹤院，向老夫人问安。

        “祖母。”沈鸣鸾走进里屋，低声唤了一句。

        老夫人正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脸上神色有些许的倦怠。

        没有青儿帮忙操持府里事务，年纪上来了的老夫人，俨然是有些力不从心的，人明显的比以前显得苍老了些。

        听到沈鸣鸾的声音，老夫人瞬间睁开双眼，脸上的倦容也在刹那间敛去。

        这一瞬间的变化，悉数落入沈鸣鸾的眼中，让她的心底不禁生出酸涩。

        “祖母，您这是在想什么呢，神色这般的凝重？”

        没有外人在，沈鸣鸾便倚在老夫人的身旁，为她轻轻的按摩着小腿。

        老夫人将沈鸣鸾的手握在手中，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虎口因为常年握剑而起的老茧，眼里皆是疼惜。

        “鸾儿，祖母想了几天，你不若趁着这次肃清贪官污吏的功劳，向陛下禀明你的女儿身份。”

        “祖母看得出来，陛下登上帝位手段虽狠绝了些，但也确实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任人唯贤，想来不至于因为你女儿身份，太为难你和将军府！”

        老夫人说的有些无奈，可话音里却带着坚定之色。

        自沈鸣鸾有惊无险的从宜州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秦浅青离世了，将军府如今剩下的两个小辈就只有沈鸣鸾和沈安阳，比起将军府的百年荣光，她更在意的还是孙儿孙女的安危。

        沈鸣鸾为了将军府，刀山火海的，已经蹚过了无数趟，就算是为沈安阳铺路，老夫人觉着也够了。

        若当真，当今圣上因为沈鸣鸾的女儿身份恼羞成怒，老夫人想着大不了卸了将军府这三十万的兵权，抵了这世代忠烈的赫赫军功，也要为沈鸣鸾谋个活路。

        老夫人的话让沈鸣鸾神色一怔，她没想到，祖母想的竟是这件事。

        向楚天霖禀明女儿身份？

        日前，她还为楚天霖是否发现她女子的身份，而忐忑着的。

        怎么可能向他禀明此事？

        而且，沈鸣鸾总觉着，现在的楚天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皇子了。

        如今，他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杀害了青儿，谁知，他会不会因为知道她是女儿身，而强取豪夺？

        楚天霖对她的心思，那是再明显不过的。

        况且，朝臣知道了，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欺君之罪，这样的帽子，只怕他们会迫不及待的将它扣在她身上。

        也许，楚天霖也会又一次的迫于朝臣压力，像长兴街的事情一样，给她和将军府判下重罪。

        他是一国之君，一个她，怎么可能比得过楚天霖心里江山社稷的分量？

        将希望寄托在被人身上，这种蠢事，四十军棍已经让沈鸣鸾吸取了一次教训，她不会再犯第二次这样的蠢。

        “祖母，此事暂且等等吧！”沈鸣鸾摇摇头，拒绝了老夫人的建议。

        沈鸣鸾并未告诉老夫人，青儿的死是楚天霖造成的。

        帝王心，心思难测。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恪守君臣之礼，对东启国忠心耿耿就好。

        “鸾儿，你难道还是放心不下阳儿？”

        “祖母已经是半截身子埋在了土里，生死、荣耀也看透了，想开了！荣华富贵比起你与阳儿的安危，皆是过眼云烟。”

        “将军府也算是荣耀了一世，你为将军府和阳儿，已经做得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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