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

林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睁开,  反倒是更紧地闭了起来。他在手中有抓住某一个物体的时候,  反而呼吸也逐渐匀称了下去,  一副一直在熟睡的模样。

        那一声“我喜欢你”,  看似当真只是睡梦中的戏言——亦或者是梦中的真话？

        在他那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  被他抓住的男人如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般，整个人都怔了一怔。但很快，东寰淡紫色的眼眸又闪过一丝暗意，像尘封已久的紫巅之冰，没有一点温度。

        无论林凌的梦中是谁,  这句话都不会是对他说的。

        或许是对这具身体所说,  但其中的人格并非是他。

        东寰动作轻柔，但不容抗拒地拉开林凌的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拍。他用的力气不大,  但其中蕴含着的灵力足以从睡梦中震醒林凌。

        当陷入梦乡中的黑发少年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  面前已经没了东寰的身影,  只有那些看上去冰冷锋利的神兵利器能给他一些声音上的安慰，让他不至于过于凄凉。

        林凌从石座上站起来,  摸了摸自己那缕被东寰捻过的头发,  对系统愤愤地道：“他明明摸了我的头发。”

        系统啧啧有声地说：“也许是看你头发太乱，就顺手帮你撸了一把。”

        林凌哼了一声：“我衣服也乱,  他怎么就不帮我重新穿一下？”

        系统：“…………”

        在东寰的坐怀不乱之下,  林凌的第一次攻略活动宣告失败——他虽然一度心灰意冷地认为东寰就应当是这般没有情.欲的样子,  但后来东寰的那个动作给了他新的希望，他决定再多试几次开车的方式，并且坚信总有一次会成功的！

        所以很快的，林凌就原地满血复活，并且准备再次接近东寰的方式，那就是投其所好。

        沧泽向来嗜酒，曾经在酱酱酿酿的时候问了林凌好几次要喝他亲手酿的酒，林凌都撑住了最后的节操，虽然最后险些死在了床上，但也算守住了节操。

        林凌站在高大的松木下，就着郁郁葱葱的阴影，取了一勺松泉，正在酿酒。

        仙灵岛上凡是修士能想象到的灵泉仙药均应有尽有，被林凌采了几样对经脉有好处的灵药放入酒中，再以特殊的灵力细细温养，埋入特制的灵土中几日后便成形了。

        林凌将酒葫芦挖出来，美滋滋地就想去找东寰。

        神尊并不难找，只要没有外出，一般都在他的洞府中修炼，亦或者是站在山顶眺望四周。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兴趣爱好。

        这点就跟副人格沧泽截然不同。沧泽性格似魔，爱玩，经常能从世俗界带来一些新的乐子跟林凌一起玩儿——或者直接玩林凌。

        因此林凌很容易地就在东寰的洞府外找到了男人。

        黑发少年握住手中的酒葫芦，站在洞府门前，抓着葫芦上的藤叶对东寰道：“师尊，我酿了一壶酒，你要尝尝吗？”

        男人睁开眼睛，宽大的袍子垂在地上，他的视线透过了洞府的墙壁，直接感知到了外面的徒弟和他提着的酒葫芦。

        东寰从不饮酒。

        嗜酒的从来都是他的副人格。

        神尊的眸色又变了变，已是接近深紫的漩涡，他此时与林凌有一种特殊的默契，就像东寰明知道林凌无事献殷勤，必有目的，却还是放纵他一次又一次地接近自己。

        林凌也是一样，双方都在某种逾规的边缘试探。

        男人站起身，仙气飘飘的衣摆飘逸在身后。这衣服放在他人身上会显得累赘，但东寰穿来只让人觉得高冷。

        他来到黑发少年面前，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酒葫芦，拔开塞口，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传了出来。

        这酒放在懂行的几名酒修眼里，只能因为原材料的灵气充沛算作上品，说不准还会因为那暴殄天物的酿酒手法而怒拍大腿，恨不得时光倒流把材料抢过来自己酿——因为林凌使用的只是修仙界中最基础的几张酿酒手法之一，没啥技术含量。

        但东寰并非爱酒之人，况且这酒出自林凌手中，也许在某些人眼中比高阶酒修酿出的绝世佳酿还要珍贵。

        神尊握住葫芦中段，摇晃着葫芦中的液体，他的手常年握剑，指腹有着厚厚的茧，但看上去骨骼分明，煞是好看。

        他将葫芦放至嘴边，在即将饮下一口之前，眸子瞥向了林凌：“那夜的剑音，你听出了些什么？”

        林凌愣了一下，很快从记忆中寻到那夜的剑音——不得不说，他的天赋当真出众，虽然压根没仔细听，也照样能说出几分门道来：“剑走偏锋，以其道炼法……”

        男人的薄唇沾了一点晶莹的酒渍，东寰没有去管，他浅酌了半口葫芦里的酒，听着林凌说话。

        黑发少年又走近了东寰，看着他的嘴唇，踮起脚尖就想伸手去擦。

        东寰没有躲，笔直地站在原地，被林凌用指尖擦去了唇边的酒渍。黑发少年笑的像一只小狐狸，又媚又可爱，他把那根指尖含进嘴里，弯起了眼睛：“挺好喝的。”

        “你的剑道九决练会了吗？”东寰看着他动作，脸上仍是淡漠的，只有他鼓动的心跳声证明他并非一无所动。

        有风吹过地上洒落的大片花瓣，是春日来临的桃粉色，氤氲出旖旎的气氛。

        然而东寰的这一句话又将他们打落至师徒的身份，将一切暧昧扫落一空。

        林凌并不气馁，他小小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指尖，才从嘴中取出来，理直气壮地说：“还需要师尊教导。”

        他现在这模样极具危险性——是某种意义上的危险，迎刃有余又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不谙世事，与他原先在东寰面前乖巧听话的样子当真是判若两人。

        东寰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林凌，而他直到现在才看到这一面。

        神尊握紧了手中的酒葫芦，刚有些柔软下来的眼神立刻又冷了回去。他把余下的酒葫芦塞好，对林凌淡淡道：“练好前八式，再来找我。”

        东寰这话一出，就意味着林凌想再见他，就必须得先去习武——妈耶，是他退步了吗，还是东寰当真如此难缠？

        他看着东寰再度远去，只听耳畔系统的安慰：“往好的方面想，比起第一次来到修□□，至少你这般肆意妄为，他还没有揍你。你还是你，那个健康活泼的你。”

        林凌一听，竟觉得有些道理。

        此时既然BOSS给了闯关条件，那林凌就得去练习一下那看了一半就被他扔在一旁的剑道九决了——他已经不记得那本原装法诀被放在这里，只能先绕道去仙灵岛周围的那门派的秘籍阁中寻。

        黑发少年进去的很低调，他本来打算悄悄地来，就如同他悄悄地走，但是他的身份令牌让他惹上了一些不算麻烦的麻烦——在拿到那本秘籍后，林凌被秘籍阁中的师弟师妹发现了踪迹，一开始只是因为长得好看而被关注（……），后来当一位师弟兴奋地跑过来问他是不是林师兄的时候，林凌看着四周师妹突然灼热的目光，觉得有点危险。

        在修□□，林凌当初因为过于害怕东寰，经常来这里门派里找年龄相仿的人来聊天打诨，久而久之，这些年轻一辈的掌门徒子徒孙们对神尊之徒的敬畏也少了许多，不少师弟师妹们也将称呼由礼貌性的“师叔”改成了“师兄”。

        林凌咳嗽一声，正想否认，那师弟已经再次惊呼：“师兄，你长得跟画像中的一模一样！”

        旁边一位清秀的师妹也靠了过来：“百闻不如一见，林师兄果真人中之龙。”

        师妹这话同师弟一对比，什么叫说话的艺术，那是高下立分。

        林凌也不好否认了直接走人，只得留下来与他们打了招呼。

        在短暂的寒暄过后，林凌的平易近人也令这些原先拘谨的小辈们畅所欲言起来。

        “师兄，你是神尊大人的徒弟吗？那你一定很厉害。”

        “林师兄你去哪儿啦？很久都没有听到你的消息。”

        林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直到有一位赵姓师妹丢出了惊人之语：“师兄，我这次外界历练归来，发现了前段时间师弟们口中谈论的异世界之地。那儿的人穿着怪异，坐在奇特的工具里飞来飞去……怪是怪了点，但是也挺好玩儿的。”

        她话说到这儿，林凌已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只听她接着道：

        “那边有一个叫报纸和电视的东西，上面都有林师兄的照片和名字，感觉好厉害！师兄最新上映的电影我也看了，你和你的朋友我都好喜欢！就是最近的新闻，好像说师兄被卷入了什么爱恨情仇中，师兄这是真的吗？”

        林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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