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什么都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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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如今，苏辞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她在心底激烈挣扎了一番，便毅然决然应下，跟着那名女子走了进去。
与普通行业不同，玉珑阁是夜里生意。
越是深夜，便越是热闹繁华。
苏辞穿行在一众声色之中，感知到旁人落在她身上的好奇打量目光，浑身地不自在。
能进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苏辞身上这副打扮，看起来狼狈不堪，加之她脸上明晃晃的五道伤疤，着实惹人眼球。
苏辞抬手便去挡，将自己的整张脸都藏在袖下。
但那些人都是出来寻乐的。
不期然遇见苏辞这么个人，一时都心生趣味，指指点点，好不快活。
甚至有人大声讨论起来。
“模样这样丑，看着也落魄之至，竟也敢到这里来？”
众人大笑。
有人拦在了她跟前，不让她前进一步。
苏辞紧咬着唇，没说话——她是偷跑出宫的，此时能少惹麻烦，自然就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太怕有人认出她来了。
就像宋细细的生辰宴上一般。
所有人都认得她，拿她的事迹当作笑话一般来看。
苏辞受不住那种感觉。
原以为心已经麻木，但在受到各种恶意的目光时，苏辞发现，自己还是会觉得痛。
这样的落差太大了。
从前她身份尊贵，谁人见她不是恭恭敬敬，奉承谄媚有加？
如今，不管是谁，都可对她言语讽刺，拳脚相加。
想来世上无人能够接受这样的差别。
“不说话？”那人不依不饶，“来，让大家看看，你到底长得有多丑。”
说着，伸手过来便扒苏辞的手。
将她被萧无骞划伤的丑陋不堪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玉珑阁极是热闹。
作为望京第一销金窟，里面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便是来客，亦是有不小的要求。
何时在这玉珑阁里见过如苏辞这般模样的人？
那人拿苏辞当了楼里的姑娘，而才刚带着苏辞进来的人也看好戏一般立在那里，不动声色。
苏辞孤立无援。
她疯狂想要遮住自己的脸，同时低声哀告，道：“求你了，放过我。”
不知从何时开始，苏辞已经习惯了哀求。
最开始时，她只是迫于无奈，为了萧景焕，而对萧无骞苦苦乞求。
现如今，或许真的已成了本能。
凡遇到这般令人难堪，而自己却不能还手时，苏辞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对方能够有那么一丝丝放过她的念头。
她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安伯侯手里的玉巫枕。
是为了救她的焕儿。
她不能惹上麻烦。
苏辞竭力按捺下自己所有的情绪，不住轻声央求着，“求求你……”
她不能再耽搁下去，更不能容许有被人认出的可能。
苏辞将头埋得极低，同时想要从那人手上挣脱。
加之身上痛楚愈甚。
苏辞一个不慎，手上没有轻重，一下将那人往前推倒了几步，自己亦是反受力跌坐在地上。
趁那人摔倒的功夫，苏辞爬起来，对方才的女子道：“带我去见安伯侯。”
女子不为所动。
被她推倒的男子已站了起来。
“还想走？”他骂道，“臭婊子，伤了人还想走，妈妈是怎么教你们的？”
他这一骂，听闻的动静的人都闻讯赶来。
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尤其是被苏辞推倒的男子，他让人过来制住了苏辞，扬手一掌扇在了苏辞脸上。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众人都悠闲看着戏，长夜漫漫，有这么一桩好戏可看，当然无人制止。
那人见状，更是坚定了要收拾苏辞的心。
笑话，都引得这么大的动静了，他若不露两手，只怕给人看轻。
于是又不容分说地落了两掌在苏辞脸上。
“长得丑啊，这就得挨打，没这样貌，还敢来这里惹大爷的不快，你找死……”
他又陆陆续续骂了好些难听的话。
手上更是不停。
苏辞不敢张嘴，生怕在他落掌时，一个不慎，自己咬到了舌头。
遂只能紧咬牙关。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名带她进来的女子这才站出来，与打她的男子耳语几句。
男子这才不甘不愿地放过了她。
女子带着苏辞上楼去，一面笑道：“想要见咱们侯爷，岂是这么容易的？”
苏辞脚下一顿。
她看着前方款款前行的女子，忽地明白了些什么。
却又十分糊涂。
刚才的当众羞辱，或许就是安伯侯故意安排的。
但苏辞不明白，安伯侯如何知道她来寻自己？
在决定要见她的时候，偏又这样为难于她？
苏辞抬手，抚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疼得她龇牙咧嘴。
只能且走且看了。
七拐八绕，苏辞已有些辨不清方向，脑袋晕乎乎的，随时都可能倒下。
直待到了一处与前面热闹单独隔开的房间。
但里面传出的丝竹声亦同样使得苏辞头疼。
女子敲了门，禀道：“侯爷，人已经带到了。”
里面似乎没有听见，并未曾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任何回答。
但候了一会儿后，里面的乐声一曲终了，这才总算是停了下来。
有人打开门，请了他们进去。
苏辞进去后，才发现，里面不似想象当中一般，满是令人作呕的脂粉味儿。
反而有股子若有似无的，淡雅的清香，让人意识有瞬间的清明。
她走进来，立即开口，道：“侯爷应当知道苏辞来此的目的了，还请侯爷赐给苏辞玉巫枕。”
苏辞紧张地两手紧攥着，手心里尽是冷汗。
她与安伯侯之间，用了两架屏风阻隔着。
她无法看得清安伯侯的面目。
但这屏风的材质，却可以使得里面的人看清楚她的一切行为。
安伯侯久久没有回答于她。
苏辞身上越来越难受。
浑身上下被蚀骨痛意缠绕着，更添寒毒带来的自骨子里传出的寒意，同蛊虫罂膏一同摧毁着她残存的意志。
苏辞再等不下去。
她再度开口，“侯爷，求侯爷将玉巫枕借给苏辞一用。”
膝盖一软，已跪了下去。
里面的人在她跪下时，传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来。
“苏家大小姐？”安伯侯吐字轻缓，却带着无形的威力，“闻名望京的‘剑中洛神’，会是本侯如今看到的一根软骨头吗？”
苏辞缄口不言。
安伯侯便兀自说道：“玉巫枕是本侯收藏的珍品，苏大小姐可否说说，借去何用？”
“……为了救人，侯爷，苏辞什么都可以做，只求侯爷能够赐下玉巫枕。”
安伯侯默了默。
随后屋子里的人都被他遣了下去。
安伯侯这才自屏风后走出，来到苏辞身边。
他重复问了一句，“什么都可以做？”
苏辞身体不住冒着冷汗，脸上一丝惨白一片，却仍坚持回答。
“是！但求侯爷能够出手相救。”
“那……不若你陪本侯三天，三天后，本侯自当将玉巫枕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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