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谣言乱

段柔不甘心的呐喊，却在男人这里遭受了冷遇。

        “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明明是温情的话，却超出常理的冷漠。

        类似于驱赶。

        夜珏不想再跟她纠缠。

        段柔捏紧了手：“我不。”

        夜珏慢慢转身，修长的手抚摸着狐狸的毛皮。

        雪白的狐狸狭长的眸略过段柔，透露着渗人的光，仿佛人的眼睛一般，处处透露着寒色。

        段柔还想说话，刚才围堵夜珏的人却齐刷刷的吐了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液溅到地上，腥味顺着空气飘散。

        段柔咽下不舒服的感觉，几步追上夜珏，嘶吼道。

        “夜珏，她有什么好的！”

        夜珏没有转身，也没有停住步伐：“你无需知道。”

        “凭什么。”

        段柔不甘心，她追了夜珏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为了什么事情起了杀意。

        今日他杀了她那么多心腹，她又怒又喜，因为他的情绪终于为了她有了起伏，如果情绪是为她有波动的话，哪怕牺牲了一些手下，也是值得的。

        可是目前看来，夜珏并不是因为她这么些年来永不间断的追求，让他觉得烦躁所以才有了情绪起伏。

        那是为了什么。

        段柔陷入了沉思。

        忽然，她的眼睛一亮，不可置信的瞪大。

        对了，刚才他动手，是因为她骂了一句那个女人贱人。

        他看她的时候，眼神有杀意，也是因为她骂了那个他口里天底下只有一个人配的伤他的女人。

        难道真的出现了一个能让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不。

        难以接受自己猜测的这个理由。

        段柔的眼底满是晦涩的暗芒，内心的嫉妒快要涌上眼眶，原本妩媚的眸此刻沾染着疯狂的神色。

        “哪个女人到底是谁，你告诉我，我不信还会有人比我更适合你。”段柔大声喊叫道：“夜珏！你站住！”

        夜珏停顿脚步：“最适合的，我知道便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段柔，多行不义必自毙。”

        段柔死死地咬唇，今日是他这么多年来跟她说话最多的一天，可他说的每一个字组合在一起她都不爱听。

        “你说我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是关心我是嘛？”

        夜珏的脚步顿了一下：“是心疼无辜者，惨死在你手中。”

        段柔神色疯狂：“你讨厌我？”

        夜珏摇摇头：“与我无关。”

        段柔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他回答的深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

        她却懂了。

        是根本都不屑于讨厌，因为她段柔作恶也好，做善事也好，都跟他夜珏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哈哈，哈哈哈，竟然是如此。

        她好恨。

        *

        次日一早。

        北冥妍就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

        赫连景趴在她的床边，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她，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

        啪！

        北冥妍随手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

        力道不轻，赫连景闪躲了一下，接住沾染了雪松香味的软枕，随手放在了床榻上：“睡醒了？”

        “干嘛啦，大清早的，吓死人了。”

        北冥妍坐着，好像蒙了一层薄纱的眼里写满了没有睡舒服的不满。

        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还在睡梦中酿酒来着，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赫连景这张死傲娇脸。

        若不是她胆子大，一般人谁受得了一睡醒面前出现一张人脸？

        房间里只有几盏小烛等，薄薄的窗户纸都没有光透进来。

        看起来，连天都没亮。

        赫连景伸手想去扶她，她晃了一下身子躲过他有力的大手，低声道：“天都还没有亮，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你发什么疯呢。”

        赫连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梦寻说你昨日落湖了，明明是回府的怎么就变成了落湖，而且你一句解释也没有，是不是在意掩护什么人？”

        她轻笑：“我能掩护什么人，不小心落湖的，我不是解释过了？”

        赫连景看她不准备说，一双黑眸闪过异色。

        “那昨日你跟谁在一起。”

        昨日忙着去调查杀人事件，却没有想到目击者竟然安稳的在别院里待着，赫连景轻叹了一声，这个妹妹，还真是不省心。

        “一个船家而已，怎么了。”

        “真的只有一个船家？不是还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那又怎么样。”北冥妍知道帝都发生的大事情瞒不过赫连景的眼线，眨了眨眼：“我跟美男在一起不行？”

        房内响起了一声冷哼。

        “能够杀了几十人还毫发无损的可不是一般的美男，看起来那些人都是他杀的……妍儿，他的行为影响市容，造成了帝都动乱，应该把他抓起来拷问。”

        *

        从对方的口气中得知了那群人真的是死在夜珏的手上。

        北冥妍脑子瞬间清醒了。

        妈耶，夜珏下手竟然这么狠辣的嘛。

        身首异处不嫌恶心吗。

        “可是那些人都是来对付他的，他正当防御没有错啊。而且，他也没有乱杀无辜……”北冥妍打了一个哈切：“二哥，你放过他吧。”

        赫连景的手扯住了北冥妍的手腕：“放过他？怎么可能，把我妹妹丢在湖泊里，还让她自己游回来，如此不解风情之人，你还护着他做什么。”

        赫连景的指腹上，有一层薄茧，那是常年练武磨出来的，北冥妍细嫩的肌肤被他一捏，顿时红了。

        难受的哼哼了两声。

        她甩开了捏着赫连景耳朵的手。

        “二哥~你既然知道我昨天落湖了，那也一定能调查处昨日跟我在一起的人是谁。反正自己都能查到，你还来问我做什么。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让我多睡一会儿。”

        “不行，这个事情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你说吧，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唔，可是死的是恶人，影响恶劣是恶劣，但是重要的是善后呀！大清早吵醒我也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语调里带着浓浓的起床气，北冥妍跪坐着，眼神有些带红，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带着些许凶残。

        她推了一把赫连景：“二哥，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赫连景真是想不通，自家妹妹竟然有一天会成长到为了一个男人跟他扯谎。

        昨日妍儿竟然真的不是回别苑，而是去会儿郎！

        自己昨日一时心软，竟然让别的男人有了可乘之机。

        越想越气氛。

        只要一想到自家妹妹这么护着别人，赫连景就感觉喝了一坛子酸水。

        “昨日说有事回别院，你是骗二哥的！！出门就去找那个男人了是不是？不然时间也不会衔接的这般好。可是妍儿，不管昨日你跟谁在一起，他杀害的人虽然不是帝都人士，但是百姓需要一个交代。阿染即将掌管大理寺，魏礼钗又是刑部侍郎，昨日我们离事发地点那么近，今日上朝，大哥必定会找我们要一个交代。”

        北冥妍虽然刚睡醒，但是脑袋还不糊涂：“阿染下个月才任职，所以他最近并不需要上朝。而魏礼钗只是刑部侍郎而已，又有不在场的证据，他能有什么责任。二哥你别想唬我……我还困着呢，你还有别的事要说嘛，如果没有，可以走了不？”

        大清早的来她的别院专门叫醒她，大概是闲得慌吧，北冥妍眯着眼睛看了赫连景一眼。

        对这个只比自己早出生一会儿的二哥的面瘫脸感觉到绝望。

        她起身套了一件外套，给赫连景倒了一杯茶，又安抚了一下对方早起暴躁的心情。

        “二哥，你冷着一张脸坐在我床榻边的样子真的很像是一尊雕塑。好在我胆子比较大，胆小的人一睁眼看见你这幅样子，肯定要被要被你吓出病来！以后进姑娘家的房间记得先敲门，虽然你和我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但是也需要避嫌！知道不？”

        赫连景安抚了北冥妍片刻，又问：“那公子哥是帝都人士？”

        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北冥妍摇头：“那人大哥也认识，所以大哥真要追究的话也不会找你，只会直接找他，所以二哥你放心好了，这把野火，烧不到你身上。”

        赫连景的眼睛亮了。

        他起身，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继续睡吧，二哥先回宫。”

        北冥妍深吸了一口气，她家傻二哥觉得叫醒了一个起床气巨大的姑娘，问了她一堆有的没的之后，她还能睡得着？

        “你等等，我穿好衣服，跟你一同进宫。”

        赫连景不解：“你不是还很困吗？为何要进宫，今日好好休息便是。”

        北冥妍的语气里透露着无奈和倔强：“不行，我要进宫去上课。”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吧。”

        赫连景显然不相信有一日北冥妍竟然会好学成这个样子，天没亮的不继续睡美容觉竟然还想去上学堂：“你急急忙忙入宫不是为了见夜珏吧。”

        “啊？”北冥妍睫毛微微抖动，违心的说了一句不是：“不是因为他。”

        *

        北冥妍和赫连景在入宫的路上，发现今日的晨市十分的热闹，打开马车窗户一看，发现百姓们围在揭榜处议论纷纷。

        最奢华的城池下，贴着一个男人的画像。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北冥妍扫了一眼，字看不清楚，但是画像上的美男子她倒是很熟悉。

        赫连景顺着北冥妍的目光，转过头去看那画像，顺带着一扫而过那几行小字，越看，表情越复杂：“竟然是他！”

        岂有此理，怪不得小妹说大哥也认识，昨日杀人的竟然是夜珏。

        北冥妍专注的看着贴在城池上那和夜珏七分相似的画像，眼底浮现温柔的神色：“这幅画像一点都没有画出夜珏的神韵。”

        赫连景问：“昨日你就是跟他在一起？把你按倒水下的那个男人就是夜珏。”

        北冥妍全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

        怎么回事！她没有说漏嘴啊，怎么二哥忽然就神通了！

        赫连景气到不行：“他杀了段月宫的人，结果被江湖人士给贴小字告发了！你自己看看。”

        北冥妍气的哼哼：“我武功又没有你好，我怎么看得见！”

        赫连景一噎，温柔的摸了摸北冥妍的小脸：“说来说去，你还是看上夜珏了。你为了他竟然跟二哥生气。”

        瞧瞧这张明艳乖张写满了不高兴的小脸，真是越看越讨厌夜珏那个挖墙脚的男人。

        “是二哥你先凶我的。”北冥妍辩解。

        “凶你是二哥错了，但是你昨日跟他幽会跟二哥撒谎说回府，是不是太伤二哥的心了。”赫连景说。

        北冥妍低头穿绣鞋，一字一顿道：“我昨日不知道小舟上的人真的是他，去游湖也是一时兴起。”

        说着，北冥妍拉开车帘，下了马车。

        赫连景还想阻止她，可是已经晚了。

        少女飞快的走到城池下，踮脚，刷刷两下就把那画像给撕了。

        百姓瞠目结舌，看着带着面纱身材妖娆的美少女，不敢相信有人竟然敢在官差的面前就干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

        “揭皇榜可是要砍头的。”

        “不不不，这位姑娘揭的可不是皇榜。这是江湖门派的告状信！”

        “那也不能撕啊，会被官府里的衙役抓起来的。”

        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清早起床赶集的都是一些无知百姓，看着北冥妍撕掉画像，总觉得要出大事。

        “怎么回事！”

        一声威武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身穿铠甲的守门将领长的高大，比普通百姓高出了一个头。

        手中持着兵戈，步伐很稳，他很快的走过来，面色不善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百姓噤若寒蝉，可惜的看着北冥妍，觉得她会被抓起来。

        将领刚准备呵斥一声，却看见了旁边停着的马车。

        坐在驾车位置上的人是梦寻，一看见梦寻，守门将领脸色巨变。

        梦寻是太子身边的心腹，他眼尖，曾经看到过许多次二皇子殿下随行带着梦寻。

        如今看到梦寻在外面驾马车，猜测马车内的可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不敢乱说话了。

        于是声音柔和的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揭错榜了？”

        北冥妍将那画像揉成一团，往旁边的垃圾桶一丢。

        响起了一阵抽气声。

        那将领的脸色又红又白，嘴巴努了努，却说不出重话：“姑娘，这贴在城池上的画像不能乱撕啊。”

        北冥妍的身边一圈都是空的，大家都不敢靠近她，生怕招惹祸端。

        那将领也怕面前的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不敢走的太近。

        虽然他此刻很为难，不知道应该威严惩罚对方，还是该阿谀奉承。

        “这人是本殿相识之人，不是什么乱杀无辜的劫匪！胡乱贴榜，无中生有是对他名节的伤害！你们粘贴告示若没有经过我皇兄的允许，这是大不敬之罪！”

        “属下知罪。”将领虎躯一震，连连道歉，声音压得极低，仿佛不敢确信：“三，三公主？可是公主殿下驾到？”

        “是本宫！”北冥妍扫了那人一眼：“本宫撕了这榜，你有何意见？”

        “没，没有。”那将领微微俯身，得知这是皇族最受宠爱的三公主殿下，心跳如麻。

        北冥妍满意的点头：“那行，今日之事，是本宫对你的警告。日后行事，千万要慎重。本宫着急入宫，今日便不找你麻烦了，你好自为之。”

        “小将谨记公主教诲，殿下慢走。”

        *

        北冥妍走后，那将领恢复了雄风，威风凛凛的驱散百姓，才大步离去。

        百姓步伐都癫了，一个个面红耳赤的。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三公主诶，那是三公主！啧啧，公主殿下说那画像上的美男是她的相思之人诶！！！”

        “咦，在下怎么依稀记得，殿下说的是相识之人？”

        “你听错了！！”一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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