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

        赫连云露一边漫不经心的转悠着，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虽然看不见阵外的一切，但是却敏感的感觉到了两道视线凝聚在身上。

        “破还是不破呢？”咬了咬唇，感到为难。

        这是柳家的地盘，柳太傅本来就博学多才，会玄术阵法她一点都不意外。

        可。

        暴露就不需要了吧。

        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修长的手轻抚着发丝，她微微测过脸，避开两道灼热的窥探目光。

        赫连云露开始分析柳太傅的意图。

        将她封在绝情阵中，多半是考验，不可能是杀害。

        所以她可以不破阵？

        可以不破阵的话，那还是坐一会儿吧。

        例假的经血不调让她不想动弹，于是转悠了片刻，便有气无力的坐在了一颗古朴圆润的木桩上，动也不动的发呆。

        两手托腮，赫连云露琉璃眸慢慢的迷离。

        想起了北冥锡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用冰块泡澡肯定事出有因啊。

        为什么大秋天的受虐泡冰水澡呢……想不通。

        *

        阵外的柳太傅看见赫连云露走了走便开始坐着发呆气的差点甩袖离去，孺子不可教也！不可教也！气煞他也！

        柳芊芊连忙拦住甩袖欲走的老人家：“爷爷，才多久你就准备走了？还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呢，要不，再看看？”

        柳公权眸色浅淡，轻轻的略过柳芊芊，若在远方的赫连云露身上：“朽木不可雕也，老夫不奉陪了。”

        柳芊芊弱弱的撒娇道：“爷爷，若是殿下故意混淆你的视线呢？您的耐心可是极好的，怎么遇见公主殿下这么快就消磨了耐性？这可不像你呀，爷爷。”

        笑话，若是让爷爷走了，那接下来更恼火更生气？

        那她投入公主麾下还有没有戏了……

        想清楚了前因后果的柳芊芊瞬时间明白了现如今和赫连云露荣辱与共的关系，怎么也不肯放柳太傅离开，拉着老人的袖子，她小心翼翼的开始撒娇：“爷爷，在看看吧。”

        柳公权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拉回自己的袖子，语调沉闷：“你忽悠老夫的事，事后再算，现在别拦着老夫，我要去后院给花浇水。”

        “爷爷你这就糊涂了不成，哪里有后院啊，这花不都在阵法里吗？”

        柳芊芊反应极快，旁边木桌上有水壶，她连忙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爷爷，喝杯水，去去火。”

        柳太傅这才消停，看着院内的赫连云露，挥了挥手，道：“去给我搬一张凳子来。”

        “好，爷爷您稍等。芊芊这就去……”

        柳芊芊赶紧去搬了一张太师椅，恭恭敬敬的放到柳太傅的身后：“爷爷，您先坐，孙女再给您去泡一壶大红袍去。”

        柳太傅视线掠过赫连云露，而后扫了一眼聪慧却腹黑的孙女，眼里划过了然，大手缓缓的放在了太师椅的木靠上。幽叹，这一个两个丫头，真当他这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看不出她们心里的小算盘？

        只是……微眯着锐利上下打量着赫连云露。

        长公主殿下的婚事，确是为难，本不该他插手，但是夜观星象，这长公主自幼便是真龙之身，凤凰之命。

        他曾一度接近政治权利的中心，也明白现任龙庭帝君心中的最佳继承者是谁。

        这样一来，赫连家族的嫡长女的婚事，不仅仅是一家之事，而是国家大事。

        颜老夫子难得有事相求，让他帮忙探一探对方的底，他如何能不答应。

        “爷爷，上好的大红袍，香气馥郁，回味干爽，你试试？”柳芊芊将泡好的茶水递了过去。

        柳太傅悠然的接过陶瓷杯，漫不经心的拿着茶盖子优雅的细嗅香气：“这种等级的多半是贡品，千金难求，何处所得？”

        柳芊芊美眸晶亮：“啊哈，当然……当然是殿下派人送来的。”

        柳太傅轻嗅茶香，还未入口，听见这话顿时间放下了杯子：“胡闹，怎么能收这么重的礼？”

        柳芊芊笑意盈盈到：“难不成殿下送来的，您老还给送回去不成，您自幼教导芊芊说是尊卑有别，那您公然拂了殿下的好意，真的是一件好事？

        柳太傅瞬时间不说话了，自然不是，伴君如伴虎，凤鸣皇室向来人脉稀薄，自古以来，韬光养晦的王者也不是少数，看不透长公主的真实水平，他也不敢随意的发难。

        “嘻嘻，孙女说的对吧？反正泡都泡了，要不您老就赏光多喝几口？”

        “也罢，听你的。”

        *

        劝服了傲娇的老人，柳芊芊刚松了一口气，不经意转眸看向院子里，忽然之间瞪大了眼睛：“爷爷您快看。”

        柳太傅早就看清楚了院内的景色，眉峰一紧：“她入阵了。”

        银白色的阵法缓缓的升起了一股暗红色的迷雾，诡异的红色中交杂这缕缕暗黑，赫连云露眼眸紧闭，显然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

        “入阵？”柳芊芊不明所以，虽然柳家嫡系向来广纳百家学问，学的东西也无所不及，但是阵法这一项她的确没有天分，也就没有多去了解。

        什么叫做入阵法？

        柳太傅看见柳芊芊实在不清楚，压低声音解释道：

        “就是她心魔太重，自己引发了阵法。”

        “不会吧。”柳芊芊喃喃道：“这可是绝杀情阵，怎么可能心魔太重入阵？”

        柳太傅笑容收敛了几分，看着柳芊芊，恨铁不成钢道。

        “所以说老夫让你找个夫君体会一下情事你不听，没有尝过情事的滋味，怎么可能了解各中滋味。”

        柳芊芊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爷爷，那怎么办，公主会不会有事。”

        柳太傅手中轻轻的掐算着，看着赫连云露的脸色越发的沉重：“算不出来。”

        “连爷爷您都算不出来，那看来是要强行破阵了？”

        柳太傅摇头：“我柳公权下了的阵，没有三天三夜怎么可能强行破的了？”

        柳芊芊脸色一凝，现在真的是夸耀阵法技术高超的时候吗？爷爷你真的不应该想想办法吗？被阵法封印在其中的不是别人，可是公主殿下，那个能够把帝都翻过半边天的恶魔好吗？

        深吸了一口气，柳芊芊用温和的语气问道：“没有别的办法嘛？三天三夜，殿下怕是受不住的。”

        “有啊，让那丫头自己琢磨琢磨，破阵出来就可以了，省时又省力。”

        “那前提是她能破啊？”柳芊芊略急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破不了？”

        柳太傅反而淡定了，既然这趟浑水他是躲不了了，最起码也要测一测这个折腾了他一把老身骨让他费劲了脑子的混丫头，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是否真的能够承载的起凤鸣的希望。

        柳芊芊从柳太傅的表情中似乎获取到了什么信息，不可思议的看着柳太傅：“您……不会想趁此试探殿下吧？”

        “不行？”

        “……行是行，可是若是殿下真的破不了阵，要困在阵内三天三夜呢？”

        “那老夫就答应她助她一臂之力，有了颜府和柳府的支持，她以后走的路，会顺畅许多。”

        柳芊芊忍不住实在是想要翻白眼，前提是能活下来呀：“爷爷，三天，寻常人不吃不喝都要饿死了。殿下公主之尊，没有受过苦遭过罪，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柳家抵不住帝君的震怒之威呀，爷爷……”

        柳公权摸了摸胡子，睿智干练的眼眸含着笑意。

        “不是有花果树木吗？再不济，那河里还有鲜鱼，堂堂凤鸣长公主，怎么能一点生活能力都没有？”

        柳芊芊看着笑的更狐狸似的爷爷，深深的怀疑这是不是她家老狐狸似的的爷爷在报之前的仇啊。

        怀疑过后柳芊芊在心里默默的涌起了今天回去一定要重新学习阵法，好好专研玄黄之术的想法，不然今后若是惹了什么事，被困在了阵法里就摸瞎了，她好怕爷爷也来一句，你自己花果树木果腹湖里鱼虾自捕。

        *

        就在柳太傅和柳芊芊静静的看着赫连云露的时候，忽然从她的身上迷茫开来浓重的杀意。

        煞气混着杀气，女人罂粟般诱人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邪笑。

        痞气的歪着头，女人的手悬置在空中，她的手中，跳跃着暗红色的光芒。

        那光芒扩散开来，席卷着一方禁地的空气，将花草树木吹动的呼呼作响。

        哗哗哗——

        风声开始加大。

        “爷爷，殿下身上有杀气。”

        柳芊芊眼里有着浓浓的错愕，从来没有听说过公主殿下有学过武，哪里来的那么强的杀意？

        “老夫看见了。”

        柳太傅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看着赫连云露虽然眼眸紧闭，但是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厚的时候，心里感到疑惑。

        “不对劲。”

        柳公权呼吸急促了几分，手缓缓的捏紧，殿下正当年少，身上的情结怎么可能会造成这么深厚这么浓重的杀气？

        柳芊芊一愣：“爷爷，什么不对劲？”

        “芊儿。若是这杀气在其他九阵中出现，那倒是还可以理解一些。但是绝杀阵一般都是引出人埋藏在心中的情愫，若是可以放下则能破阵，对感情执念越深，杀气越浓重。”

        柳太傅说着奇怪的看了一眼柳芊芊，问道：“殿下有过情伤？”

        柳芊芊摇头：“这我到不清楚，但是前一阵子，从边境传出消息，殿下和东漓太子之间似乎有些旧情。而现在，殿下和古越太子在一起，关系密切，芊芊也不能确定他们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殿下身上的情劫是因为谁。”

        柳太傅一愣：“殿下难道不是追着闵家那小子跑了很多年？为了姓闵的那位公子她还翘了老夫不只一节国学课，气的老夫罚她抄录了九州录，难不成当初那人也是障眼法？”

        闵恒？

        柳芊芊心里一惊，闵家公子她知道是知道，但是公主向来不长情。

        公主殿下的男人有多少，她也没有数过，她怎么知道有多少？

        乖乖，她长这么大了，情事一段也没有经历过，公主殿下的感情问题却已经如此的扑朔迷离让人看也看不懂了，这果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柳芊芊迟疑的片刻，柳太傅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容中的豪爽和愉悦让柳芊芊惊奇。

        “果真是我凤鸣公主，老夫就说嘛，天生贵气荣华无限的命数，怎么可能是一个废材呢。”

        “不错，不错啊，哈哈……”

        额。

        柳芊芊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这真的不错嘛？

        爷爷当初你在国子监高谈阔论，说女子要矜持知礼，不可与多个男子暧昧不清，传出不好风评的话难道是说着玩玩的？还是用在公主身上就自动忽略过了？

        **

        良久，赫连云露睁开眼睛，眼里已经卸去了适才的嗜血杀意，只空留一片宁静。

        妖娆的笑了，扯了扯嘴角，冷笑：“绝情杀阵是吗？今日本殿心情还真不怎么好，既然太傅您将这阵法送上门来，本殿就照单全收了。”

        凛冽杀气扑卷而来，赫连云露乌黑浓密的长发迎风飘在空气中，如同复仇女王一般，嘴边养着邪恶的笑意，微微扬起手，银白色的光炽热的灼眼！

        “那是什么？”柳芊芊看着赫连云露手中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短刀，眼神灼热。

        柳太傅没有说话，仔细的观察了几眼，才道：“还记得去年春节让你看的那本奇门兵器嘛？”

        柳芊芊缓缓点头，忽然眼神一亮：“是飞刀。”

        柳太傅补充道：“不是单纯的飞刀，你看那飞刀上平滑无任何凸起的模样，是标准的军用飞刀。”

        “军用飞刀？可是我们凤鸣不是显少有擅长飞刀制作和精通飞刀的人吗？哪里来的飞刀队伍。”

        “前些年没有，但是皇家暗影卫里，苍龙首领旗下有一只队伍是最擅长飞刀的，近些年才训练出来，这是国家的绝密，只有最上层的官员知道。”

        柳芊芊看着赫连云露拿着飞刀那酷炫的样子，心里痒痒道：“哪里可以学，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你还是把你自己的软鞭和短剑练练好，术业有专攻，不是什么都适合你学习，飞刀要的力度和臂力都太大了，短期内你还达不到。”

        *

        柳太傅说话的瞬间，赫连云露手中的飞刀像是有生命的一般，呼啸而出，席卷着浓烈的力道，向着古屋四个角的几棵百年老树席卷而去。

        利器割破粗厚的树皮的声音像是慢音乐一般在耳边回荡，碰的一声。

        一颗百年腊梅树应声而倒，而那坚硬的飞刀确是饶了一个弧度迅速的回旋，回到了赫连云露的手中。

        “哇。”柳芊芊控制不住叫出声来：“爷爷这也太厉害了吧，我要学，要学要学！！！”

        没有理会柳芊芊的话，柳太傅看着那颗应声而倒的腊梅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天哪，老夫的腊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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