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先天阵法（两章）

青年目光闪烁，盯着窗外黑压压的人群，片刻后，他忽然笑了笑，虽然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可他心中非常清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若是不留个心眼，迟早会成为别人手中的玩物。

更何况，这还是强者云集的九州，但凡有丝毫大意，恐怕就是朝生夕死的下场，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他也很明白，因此，倒也没有嫌男子唠叨，只是微微点着头。

见到青年点头，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没有其他事，便准备走吧。”

叹了口气，青年缓缓的收回目光，然后将目光投向身前的白衣男子，沉默少许，他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酒壶，将两个酒樽倒满，端起自己的那个，轻笑道：“老师，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您保护弟子，这一次您去寻找金身，弟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唉......总之谢谢您。”

听到青年这番话，白衣男子明显是一愣，片刻后，他深深的吐了口气，也是端起桌上的酒樽，然后站起身来，摇头笑道：“你这家伙，又不是去闯刀山火海，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你自己小心便好。”

话到此处，他看了青年一眼，再度说道：“你们人族有句话，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无论是人族也好，或者是妖族也罢，总是聚少离多......呵呵，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现在便将这句话送给你。”

青年点了点头，轻笑不语。

“越是巅峰，越是孤独。”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低声喃喃道：“当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我想...现在说这些，你应该也深有体会，若天意即是如此，想逃也逃不掉。”

听得此话，青年眼中露出复杂之色，沉默不语。

瞧得他这副模样，白衣男子嘿嘿一笑，举起酒樽，笑道：“别多想了，喝完这杯便出发吧。”

“唉......”再度长叹一口气，青年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杯敬您。”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便将杯中酒水倒入口中，紧接着，青年舔了舔嘴唇，也是将酒一口喝下。

“走吧。”

望着身前的青年，白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对着门口行去。

见白衣男子动身，青年抿了抿嘴唇，然后放下手中的酒樽，便抬脚跟了过去。

这二人，正是华羲与白涂，当后者夺舍成功之后，他编了个理由，便与华天雷等人告别。

而华羲没有立刻前往蛮荒，自然也是有事，毕竟，当初在蒙城联盟的铁蛋，曾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虽然对方并没有多少实力，但其见识与谋略，恐怕较之伊海都是不相上下。

所以，华羲这才来到此地，并且，早在昨日便与华灼见面，让他多照顾灰熊一群人，然后将铁蛋带回内城。

他所能做的，便只有这些，至于灰熊等人以后如何，也不是他所能控制，即便现在山海已经稳定，可隐藏在暗中的问题，却远远要比当初复杂，想要获得更长久的和平，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想到这里，华羲不由得摇了摇头，有很多事，并不是拥有超凡的实力就能解决，他也不愿意参与其中，既然存在这种“道”想必也是有着道理，旋即他也就不再多想，快步行至男子身侧，缓缓的对着城外行去。

......

以华羲与白涂现在的实力，从阳城到蛮荒，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当天晌午时分，在暗夜森林深处的一座山峰之上，突然出现阵阵剧烈的空间波动，紧接着，靛蓝的天幕当中，跟着出现一道狰狞的漆黑裂缝，自裂缝之中，走出两道人影。

从空间通道中走出之后，白涂目光四处扫了扫，少顷之后，他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难怪当年没发现此地暗藏玄机，原来是先天阵法，这家伙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一旁的华羲，听着白涂的话，有些疑惑的道：“先天阵法...这是什么？”

“你应该还记得，当初在三域时，那个什么神阁之内，便有一座庞大的聚元阵，这种由人力打造的阵法，便是后天阵法。”白涂微微一笑，解释道：“而先天阵法，便是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天然形成。”

华羲抿了抿嘴，再度问道：“两种阵法有什么不同吗？”

“刚刚已经说了最大的不同，一般来说，后天阵法也有等级划分，划分方式与武技的划分方式相同，但这种划分也比较模糊，毕竟，相同的阵法，由于阵眼和规模不同，威力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白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大部分后天阵法，都不会超过乾元级别，但也并不是没有，若你以后有机会前往道门，便会见到超过乾元的阵法，而这样的阵法，则称为仙阵，可即便是仙阵，也不能与先天阵法比较，这么说你应该就能理解。”

听得白涂这番解释，华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本还以为自己算得上学识渊博，可这些事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那这座先天阵法有什么用？”

白涂摸了摸下巴，刚欲开口解释，却是微微抬起头来，看向身前某处，少许之后，轻声道：“还是你来说吧。”

华羲一怔，也是抬头看去，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旋即道：“他来了？”

白涂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就在华羲疑惑之时，身前百米的虚空当中，突然浮现许些扭曲，紧接着，暗红的雾气急速涌动，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道高有十丈的牛首巨人，片刻后，翻涌的雾气四散而去，巨人的身形跟着缩小。

“看来，这具金身很不错，即便此行失败，你迟早也能恢复合道修为。”牛首人影哈哈一笑，在身形缩小之时，好似瞬移那般，立即出现在两人身前。

望着面前的人影，白涂微微一笑，略一抱拳，笑道：“见过大帝。”

一旁的华羲，顾不上心中震撼，也是恭敬的抱了抱拳，沉声说道：“晚辈见过大帝。”

“都是老熟人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怎么样，山海的事处理好了？”刘尊笑着摆了摆手，询问道。

华羲点了点头，说道：“华天罡宣布投降，山海局势已经稳定。”

“建国了？”刘尊再度问道。

“嗯。”

刘尊目光一闪，盯着身前的华羲，少许之后，微笑道：“这真是天意......说起来，现在我应该叫你一声大帝才是。”

华羲略微一愣，苦笑道：“大帝折煞晚辈了。”

刘尊淡笑了笑，问道：“呵呵，国号是？”

“回大帝，国号为夏。”

听着华羲此话，刘尊面色明显一变，沉默许久，疑惑道：“可有缘由？”

华羲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刘尊紧抿着嘴，沉吟少许，问道：“伊海的主意？”

华羲点了点头。

眉头紧皱，刘尊看了华羲一眼，似是想起什么往事，片刻后，缓缓的道：“天机早已混乱，就凭如今的神农族，还看不出这些...这应该是姜家那个晚辈的手段，看来，他成功了啊......”

闻言，华羲眉头也是紧皱，不明所以。

“唉...没想到，神农族反而成了最后的赢家，若是......罢了罢了......”刘尊长叹了一口气，却是并未将话说完。

沉默许久，刘尊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指着身后的一片虚空，解释道：“没错，此地存在一座先天阵法，我能够建造出九黎之地，正是这座大阵的功劳。”

华羲看着刘尊手指之处，有些疑惑的道：“难道是那两层空间？”

“嗯，这座先天阵法，便在那两层空间之下，借助其恐怖的空间之力与时间之力，再加上修罗大道，便有了如今的九黎之地，就是可惜...若我能走到那一步，便能够取出九黎之地，将其炼制成类似圣元珠的宝物，从这一点来看，我当初输给黄龙并不冤。”刘尊说道。

“大帝见过黄龙前辈？”华羲皱眉道。

“哦，妖圣没告诉你？”说着，刘尊转过头看了白涂一眼，见其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先是一愣，然后打了个哈哈，说道：“这个你就先别管了，既然注定九黎要亡，我也不会再去干涉山海的事，有神农族的人帮你，未来的路会平坦很多，起码不会像当年那样。”

见刘尊避过此事不谈，虽然华羲有些好奇，可他也并没有多问，沉吟少许，侧目看向白涂，轻声道：“老师，现在呢，您与大帝直接去森林深处吗？”

“现在还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九黎之地这样的好地方，自然要修炼一段时间。”白涂微笑道。

听到白涂这话，刘尊眼睛一转，嘿嘿笑道：“妖圣应该没忘吧，不久前，你从我这里敲诈走了多少东西...修炼可以，但天上也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不知妖圣觉得呢？”

白涂微微一笑，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好东西，这样可好，待我寻回金身，一定送大帝一件重礼。”

笑了笑，刘尊一指华羲，说道：“你没有，他不是还在么......”

“大帝这么说...未免就有些......咳，让我向自己的徒弟要东西，这若是传出去，我这张老脸还往哪放。”白涂干笑道。

刘尊白了他一眼，开玩笑的说道：“还真是个一毛不拔的家伙，既然这样，我们现在便走吧，以你我如今的实力，我就不信会遇到什么危险，即便遇到什么危险，我跑的也比你快。”

听到两人的谈话，一旁的华羲，也是连连苦笑，略微犹豫了一下，他刚欲开口说话，却是被白涂用眼神制止。

“嘿嘿，那个什么，你不是还有事么，还待在这里干什么。”白涂说道。

“呃......”华羲面露尴尬之色，看了刘尊一眼，苦笑道：“对，那个...我还有要事在身......”

华羲话音未落，直接被刘尊挥手打断，“得了吧，真不愧是师徒，都是一副德行，快滚吧！”

华羲讪讪一笑，犹豫了一下，手掌一翻，一个乾坤袋出现在手中，然后双手递给刘尊，说道：“之前答应过大帝，要给您炼制一批丹药...不过，您应该也用不到了......”

望着华羲手中的乾坤袋，刘尊不禁一怔，当初神魂还未归位之时，他对这种丹药也非常好奇，可他现在记忆已经恢复，也清楚这是何等手段，也难怪前者的神识那么恐怖。

微微点了点头，刘尊接过华羲手中的乾坤袋，笑道：“难怪你的声波武技威力那么恐怖，原来你还是四品灵者，那诡异的火焰，应该就是你的真火吧，但令我好奇的是，为何你这火焰如此奇怪，这似乎不是三昧真火吧？”

闻言，华羲淡淡的笑了笑，抬起的手掌略微虚握，瞬间，一缕淡蓝色的火苗，便是袅袅的升腾而起，令得四周虚无的空气，都是立刻浮现出了一些冰碴与扭曲之感。

“此火名为太阴真火，是由太阴之晶幻化而成。”

听到华羲的话，刘尊面色猛然一变，失声道：“你说什么，太阴之晶？！”

“没错。”

见到华羲点头，刘尊感觉嘴巴都是变得有些干涩起来，沉默少许，他手掌一挥，将那缕火焰攥在掌心，喃喃道：“怪不得你能对付魔灵，果然不是因为声波武技......也难怪你能炼制出那么高品质的丹药，原来如此。”

面对刘尊的注视，华羲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虽说当初他换取“五雷封魔斩”时，说过修炼声波武技，并不一定能对付魔灵，但他毕竟是用玄元武技换到了坤元武技，还是占了大便宜。

更何况，后来刘尊还提供了大量药材，就凭这些对他基本无用的丹药，还真算不上什么。

刘尊叹了口气，徐徐说道：“你还真是让人嫉妒啊，不仅身怀道门至宝，还得到了太阴之晶这样的奇物，若是我没猜错，当初开辟圣元空间时，你用的便是太阴之晶吧。”

闻言，华羲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看了白涂一眼，待他点头之后，方才说道：“至阴之物，正是太阴之晶。”

刘尊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如此看来，圣元珠已经拥有独立的时间法则了？”

“说来惭愧，比起大帝的九黎之地，圣元界的时间法则，根本不值得一提。”华羲苦笑道。

“呵呵，以你如今的修为，自然发挥不出圣元珠的全部威能...也难怪妖圣让你尽快离开山海，若你踏入化虚后，依旧留在山海，那些家伙应该很快就能觉察到你的存在，到时候，那可就精彩了。”刘尊笑道。

华羲叹了口气，苦笑不语。

见到华羲这副模样，刘尊嘿嘿一笑，然后扬了扬手中的乾坤袋，说道：“看在你小子还算讲究的份上，以后若是有难，本帝会出手帮你一次...而你若是感悟到修罗道嘛......”

“唉，你小子到底走不走，是不是最近没特训皮痒了。”一旁的白涂，听到刘尊这番话，连忙开口打断，然后恶狠狠的瞪了华羲一眼，笑眯眯的道。

华羲干咳了一声，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废话，虽说在山海众人看来，以他如今的修为，几乎可以说再无敌手，但面前这两人，一位是化虚境巅峰，另一位恐怕都已经踏入了化神，若是惹毛任意一人，定然要吃一些苦头，当即讪讪一笑，然后恭敬的鞠了一躬，沉声道：“老师、大帝，你们保重！”

话到此处，华羲再不犹豫，深深看了白涂一眼，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对着森林之外缓缓飞去。

望着华羲的背影，白涂淡淡一笑，轻声道：“一转眼，这小家伙真的长大了啊。”

一旁的刘尊，同样是看着渐渐远去的华羲，当其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时，他突然笑了笑，说道：“以他如今的修为，再加上你我二人，去了那个地方，也不见得就会遇到危险。”

“呵呵，年轻人的路，还得靠他自己来走，我们这群老家伙又能帮他多少。”白涂笑道。

“即便去了九州，百年之内，他同样会暴露，到时候，他能走到那一步，化虚后期...还是化神？”刘尊低声道。

白涂目光一闪，偏过头看了刘尊一眼，微微一笑，摇头不语。

刘尊淡淡一笑，说道：“看来你对他很有信心。”

白涂再次摇了摇头。

“哦？这是何意？”刘尊疑惑道。

“不是我对他有信心，而是我也不清楚，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道门的情况，只要他身份暴露，不会有任何侥幸。”白涂轻叹道。

“那你为何还让他去，留在此地，有先天阵法遮掩天机，也不见得就会被他们发现。”刘尊说道。

白涂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先天阵法是有遮掩天机的能力，但此地的先天阵法，已经沾染上了修罗领域的气息，到时候，难免就会引来一些老家伙的怀疑，最终只会让山海成为漩涡中心。”

闻言，刘尊忽然笑了笑，说道：“没看出来，妖圣还会为人族的未来着想，但你别忘了，他们可巴不得杀了你取丹呢。”

“有本事尽管来便是。”

“呵呵，你倒是对本帝的脾气。”刘尊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你是为了那个小子吧。”

白涂微微一笑，抬脚向前走去，“因为他是我的弟子。”

刘尊一怔，看着白涂的身影，许久之后，哑然一笑。

......

此时，在暗夜森林的出口处，华羲站在半空当中，盯着这片大地，内心颇有些感慨，此处便是他当年的修炼之地，依稀间，隐隐还能看到那道疯狂修炼的影子。

也是在此地，华羲得到了改变自己命运的圣元珠，若是当年他没有被流放蛮荒，即便他付出同样多的努力，现在也不可能结出元丹，又或许，他早已娶妻生子，过着安稳的小日子。

华羲轻叹了一口气，在这一刻，点滴往事好似潮水般涌出，许久之后，他身子一动，便出现在地面之上。

望着面前的这条河流，他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最后一步，便从这里开始吧......”

说着，他弯下腰来，扯起地上的一根青草，然后随意叼在嘴中，背着双手，沿着河岸缓缓向前走去。

他并不着急，好似花甲老人般，走的极为缓慢，渐渐的，他的身子被大树的枝叶所吞没，最终，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

在来到蛮荒之前，华羲一直想问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但他每次提及此事，白涂都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的答案，最终，他也只好不去多问。

其实，在华羲心中，早已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只是由于修罗道术的缘故，他这才有些犹豫，毕竟，若是他真能感悟到修罗道，几乎可以说，拥有了走上巅峰的资本。

不过，最终华羲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感悟修罗道，虽说由于修罗道术的缘故，若他感悟修罗道，成功入化的概率，几乎能达到七成以上，可他心中却隐隐有着感觉，现在并不适合感悟修罗道。

华羲准备走的路，是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是他的修真之路，当走到终点时，也就是武道的终点。

这一步。

叫做化虚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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