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 “隐秘而伟大”

“西博维斯带着小艾玛飞在最前面，”纳迪舒多说，“我们还以为这些恶魔在追杀我们，就一直向北飞行，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西博维斯的速度很快，我看到他们飞进了那片巨大的柱子之中。

这里的环境无比燥热，加上长途奔袭，大家都被汗水浸湿身体，朱天的体内有火元素大周天运转，脸色显得好看一些，但是也格外的阴沉。“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找他们。”缓缓降落在地面上，将珈蓝放下来，他目光深沉地看向不远处遮天蔽日的擎天巨柱。

数不清的恶魔站在将那些巨柱包围，罡风中鼓荡着他们的咆哮声，一片炽热的能量从高空中挥洒下来，将一切染成火红。

朱天在某一刻脱离众人，向着极高处飞去。

他要更广阔的视野，视线所及之处，全部恶魔占据。精神力释放出去，穿透那些恶魔的人墙之时，有些强大的家伙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不禁转头，将视线刺向朱天，猩红长舌翻动，神色中有着一丝呆滞的光芒。

朱天用精神力在众多擎天柱中寻找道梅斯勒和小艾玛的身影，感知到一些强大恶魔极为敏感的目光，他的精神力就变得谨慎了些。

朱天这时候可以将精神力分成数十股，细致入微的操控让他很快就得知很多信息，一切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极为清晰。

隐隐约约间，他感知到一抹灵魂契约的力量触动心神，便去追踪那抹若有若无的气机。

……

……

迦迦罗凝视着眼前抱着小女孩的高大魔族，目光比魔兽之森中的雪还要冰冷。

“你是大雪山二峰首徒，曾经大雪山上最高傲的那个人，现在却是一个人类的奴隶。”

西博维斯目光略显呆滞，额头上的两只白色眼睛缓缓睁开。迦迦罗见状，嘴角的笑意就更冷了。

“可悲啊，最高的人最后被恶魔占据了心神。现在想来，普罗米尔是想杀你罢了。把一头快要突破为王级实力的恶魔之眼封印在你的身体里，那家伙在对付同族这方面简直比我还要狠厉。”

恶魔之眼占据西博维斯的身体已成事实，当然偶尔也会遭受到西博维斯主意识的反抗，但还有着朱天灵魂契约的双重压制，他可以随时觉醒！面对迦迦罗，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周围至少有上万头高级恶魔包围，天空上还有巨大的恐怖盘旋，他现在自己恢复恶魔之身，融入到恶魔的阵营之中去。

“你也是大雪山中人。”恶魔之眼对迦迦罗说，“你身上有大雪山的味道。”

迦迦罗没有回答他，只是对他凭空招手。

瞬间！

恶魔之眼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吸力摄住了自己的亡灵！

“不！”他极具颤抖，白色眼睛不断翻动，随即身体忽地一软就瘫了下去，怀中抱着的小艾吗摔在地面上，灰头土脸。

迦迦罗单举右手，右手之中掐着一抹黑色能量，“放开我！”恶魔之眼在他手中挣扎。

迦迦罗疑是听差了，索性再重些，手中亡灵黑气被他捏得变形，像一只被掐爆的眼睛。

“我臣服！我服从您的一切命令！”

音调似是而非的不准，有着随时崩溃的征兆，却让他不由得轻了手，“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态度，”迦迦罗脸上闪了道根深蒂固的笑意。随手一甩，就将恶魔之眼甩进那具瘫软的身体。

这时候的小艾玛起身站在恶魔之眼的身边，目光涣散，看着迦迦罗一步一步走来，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由得拉住恶魔之眼的衣角，瘫倒的恶魔之眼这时候也是起身，不过小艾玛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安全感，因为小艾玛忽然发现，身边这个抱着她飞行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家伙，正在缓缓后退。

“这个小姑娘有点奇特，”迦迦罗来到小艾玛的面前，微微躬身，带着笑意的视线来到小艾玛淡黄色的瞳孔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艾玛”

“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想不想看见东西？”

小艾玛无言，她这时候的感觉很不好。

迦迦罗继续说道：“你是想的，很想很想，不要否定哦，你否定了，就说明你在撒谎。”

小艾玛终于说了出来，“我……想。”

迦迦罗点了点头，“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不过你需要一双新的眼睛。”

小艾玛疑惑道：“新的眼睛？”

迦迦罗笑道：“是的，就是新的眼睛，正好你旁边的人，他有四只眼睛，我可以把他的眼睛取下来送给你。”

小艾玛陡然愣住，旋即用力地摇了摇头，诺诺说：“我不要……”

可以操控亡灵之气的魔族和恶魔是亡灵的天敌，遇到了天敌的恶魔之眼像是中了风般颤抖，如果是普通的魔族或者亡灵见到四个眼睛的他，很难知晓在他的身体中住着两个灵魂，但面对迦迦罗，他有着被一眼看透的恐惧。

恶魔之眼顿悟自己将要以悲剧收场，在恶魔世界中，在大雪山首峰首徒的迦迦罗面前，恶魔之眼感受到真正的恐惧，身体便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目光缓缓地搜尽周围可以钻进去的空隙，却只能看到正在紧盯着他的无数恶魔，确认周围没有地缝之类的容身之处，脑筋就搅拌起来，搅拌得渐渐加速，终于断了弦似的在头皮里炸得轰鸣巨响。

迦迦罗来到他面前，像是一个诗者在欣赏着那双白色的瞳孔。恶魔之眼明知无法逃出对方的压制，准备做拼死一搏，决意不再束手待毙。一只眼睛忽然变了颜色，黑色的光芒散发出来，与另一只眼睛散发出来的白色光芒相遇，在他面前融合成为一股毁灭能量，然而迦迦罗只是一伸手，就将那毁灭能量抓在了手里。吧嗒一声，居然给捏碎了。热气从他手心中流淌，恶魔之眼的双眼顿时冷却，颤巍巍地侥幸之心随之下坠。

拥有压倒性实力的迦迦罗趁恶魔之眼神色涣散，一手扼住了他的咽喉，那只手尚存余力，恶魔之眼便死命挣扎，他就快马加鞭地将力量全部倾泻到手上，狂勒起来，那头颅便被紧紧地固定在那里，无从反抗。不知是不是这一动作过于简单而迅猛，恶魔咆哮声从四周响起，巨大火球将红色光芒照射下来，映出了一张又一张畸形恐怖的脸。

“……你这样做会杀死……西博维斯！”

“他死了和活着有什么区别，更何况，我凭什么不能杀他？”

“……他是大雪山中人……是二峰首徒！”

“呵呵，二峰首徒么？那他就是我杀的第六个二峰首徒，你可能不知道大雪山的修炼机制，只有最强大的那个才能存活，弱小只会被淘汰。”

“……你们……比恶魔……还残忍！”

“从不否认！”

“你杀吧……杀吧！”

以下一长串的呻吟咆哮之声就越来越模糊了。

迦迦罗伸出两根手指，向他额头上两颗白色瞳孔伸去，恍然听到双指入眼的血肉撕扯声音。恶魔之眼僵硬地站在那里，终于模糊了意志。

迦迦罗已经将手指插入了那双恶魔之眼，却是没有挖出，因为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拉他的衣角，他回头看去，弱小的身子，以无数恶魔为背景，一双很是迷离的大眼睛在哭泣。

“你眼睛受伤了，我帮你治好。”

小艾玛在颤抖，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角，而且在用力向后拖拽，似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去阻止迦迦罗，想到那个人带着自己飞跃百里，这时候遭受到无尽的痛苦，她听了他内心的呼唤。

这是从未有过的，她是麋鹿族兽人，在以前只能听到受到重伤的兽人的呼唤，后来听觉越来越灵敏，即使有人受到了轻伤，或者附近有什么异常，她都能听到那些若有若无的声音，时间来到现在，她听到了恶魔之眼内心的呼唤，这是跨越了种族的内心交流，恶魔之眼不一定可以听到小艾玛的心声，但是小艾玛明显听到了他的绝望。

“不要……”小艾玛用力拖拽着迦迦罗，眼睛中有泪水滑落，口中颤抖着发声，“放过他……我不要他的眼睛……呜呜呜……”

“他有很多眼睛，你不喜欢白色可以给你换个其他颜色的，红色的行不行？”

“我不要……我不要……”

“你是觉得红色不好看吗，可爱的小家伙？那你想要什么呢？我很好奇，你到底想要什么？来到魔兽之森，来到恶魔世界，你总是想得到什么吧……”

小艾玛怔在那里，似乎没有听懂，目光恍惚，唰唰地冷着一连串寒战。两个人就那么对视，小艾玛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黑色，眼睛有泪，就更模糊了。

迦迦罗看着她眼中的泪水，感受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神性气息，他度过了人生最为旷达最伟大的光辉时刻，血肉分离之声骤然响起，恶魔之眼的一双白瞳飞到半空，最后落到迦迦罗的手里。

轰然间，那具身体倒塌下去，仿若失了魂，命还在。

迦迦罗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小艾玛的身上，“小东西，”他说，“我闻到了你身上不属于深渊的力量，抛去那些力量，化身为恶魔，将所有的束缚都抛去怎么样？”

白色的双眼来到小艾玛的面前。小艾玛立即颤抖起来，嗅到一股血腥的呛味儿，转身想要逃离，这次轮到迦迦罗拉住她的衣服了，只是一提，就拽在了手里。

他掐着小艾玛的腰身，将其送到面前，仔细端详那颗淡黄色的双眼，“奇怪了，你满身光明，却看不见光明，我想要看看将你染成邪恶的样子，哈哈哈哈……”他的手指来到小艾玛的眼前，就要将那淡黄色剥离！

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小艾玛感受到莫大恐怖，闭上眼睛，梦里挤出大量眼泪，似要把眼前所有的黑暗洗涤干净。

迦迦罗把眼前光明的解释不清的力量认为是魔族的忌讳，以他深远的意识瞬间判断出这个小女孩在不久或者不远的未来，就会对魔族造成莫大威胁，他自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隐秘而伟大，所以他就打算把那双充满光明的眼睛抠出来，再将黑暗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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