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馄饨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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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初始,雾气朦胧,看不清前路。
陈去坐了许久,恍然发现远处有一处橘黄灯光,他起身寻着光走去,许久,终于到了地方,那是一间用草席搭起的铺子。
外面支着三四张桌子,墙角用一个大桶当灶台烧着火,锅里热气腾腾,没有香气,也不知是在煮什么东西。
墙角立着一根棍子,上面挂着一盏灯,陈去仰着头盯了许久才在街边蹲了下来,刚蹲下,身后铺子里像是有人走了出来,陈去侧耳感受了一番,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
“先生,吃东西吗?”
身后果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陈去站起转身看去,女人莫约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蓝布衫和黑裤子,头发挽在后脑有一根筷子固定,五官小巧,皮肤有些黑,不美却很温柔。
许是看多了锦衣华衫的富家子弟,冷不丁看见如此打扮的女子,陈去竟有些茫然无措。
“先生,我这里有馄饨和面,都是海中老味道,要吃点吗?”
女人看清陈去的相貌和打扮,有些局促,她这样的小摊是招待不了有钱人的。
陈去恍然回神,他摇摇头,眼看女人有些失望,他忙解释说:“不好意思,我身上没钱。”
女人惊讶地微微张嘴,以为他看不上这样的吃食,笑了笑又钻回了后面忙碌。
陈去看了半响又蹲了下去,他在等天亮,先找个活干然后在海中住下,再去寻找姜川的下落。
就在他思索找什么活的时候,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递到了他面前,他抬眼看去,才发现是那个女人。
“先生,天冷,吃点东西暖和暖和吧。”
女人笑得温和,见陈去不接,她又往前送了送,陈去不得已接住了碗,女人依旧笑着,转身拿过桌上的瓷罐往碗里添了一勺香油。
热气升腾,酸涩了陈去的双眼,原来这世道的好心人很多。
他端起碗几口吃完,连汤也喝了个干净,就在他起身准备还碗的时候,街道一头突然响起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男人们的嬉笑。
差不多五个人,都穿着挂衫露着胳膊,应是长期干苦力的汉子。
五人走来径直在桌边坐了下来,女人也迎了出来,一边擦手一边问道:“各位大哥吃点什么?”
“馄饨,啤酒……再来两包油花生。”
五人一边打量陈去一边继续说起笑来,说的都是些各自媳妇的荤话,笑声大的响彻整个街道。
待女人端着啤酒和馄饨上桌时,街口又走来了一个男人,面相老实,同样穿着挂衫,男人刚走近,那五人便笑着喊道:“毛子,就说你家伙腿脚慢吧,这点路磨蹭半个小时。”
被称为毛子的男人没有应声,垂着头坐到另外一张桌上,看来和其他五个人的关系不太好。
陈去将碗拿到后面,女人刚好出来,不待陈去说话,女人倒是露出惊喜的表情了,不过她不是对着陈去,而是对外面的那个男人。
“毛子兄弟,你来了,还是老样子吗?”女人好像有些羞涩,侧身接过陈去手中的碗,小声道:“先生,今儿就当你赊账,下次有钱再来给就是。”
“好。”
陈去没理由拒绝,眼看女人又忙碌起来,他忙问道:“姑娘,我能在这儿坐坐吗?”
女人正在下馄饨,听到问话顿时笑了,她冲着外面示意道:“先生,你想坐多久就坐多久吧。”
得了回复,陈去转身到唯一的那张空桌坐了下去,和他所料不差,女人的确是对那位毛子兄弟有意思,另外五人喝着酒不停地调戏女人,而女人始终笑而不答,反而主动询问起一直沉默的毛子。
陈去看着外面,对于四周发生的一切都听在耳里,那位毛子显然也是对女人有意思的,可不知为何,偏偏要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不多时,女人到后面去忙了,对面五人便冲着这边的毛子扔花生壳,待毛子看向他们,其中长得最凶的男人淫笑着问道:“毛子,这娘们够不够劲?”
毛子冷着面不吭声,低头喝着汤,男人又朝着他扔花生壳,鄙夷道:“你说说你,没出息,这娘们冲你发半天骚劲儿,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就你这样还想娶媳妇儿?”
毛子似乎是被惹火了,放下碗没好气道:“你有媳妇儿就行,管我的事做啥。”
“哎哟呵,长脾气了啊?”男人灌了一口酒,扯着嗓子喊道:“芸娘,再给我们拿五瓶啤酒。”
女人很快拿着酒出来了,就在她放下酒瓶要转身的时候,那男人突然冲着女人的屁股摸了一把,还冲着毛子打了一声哨,毛子倏地站起身怒道:“章五,你干啥!”
女人被吓得不轻,眼里闪着委屈和恼怒,却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瞪着男人。
章五握着酒瓶在桌上撞了撞,对旁边的四人笑道:“你们瞅瞅,毛子要发火了,哈哈哈哈……”
笑声响彻夜空,女人定定地看着毛子,似乎是希望他能替自己出气,僵持许久,毛子突然从裤兜里掏出几个铜币扔到桌上转身离开,直至他的背影消失,那五人再次爆发笑声。
“……哈哈哈哈芸娘,你说你看中他什么了?”
“就是,不如跟我吧哈哈哈。”
对于他们的讥笑,女人毫不在意,捏着围裙又进了后面忙碌。
人一走,五人更加放肆,大声讨论起女人的身材,陈去在旁听得直皱眉,也不知那几人是哪根筋不对,谈论着谈论着又说到陈去的身上,大意就是大晚上穿成这样还在外面,不是神经病就是脑子有毛病之类的话。
陈去静静听着,连头也没回,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不知过了多久,那五人终于准备离开了,女人出来结账,为首的男人又拽着女人揩油,女人终于被激怒了,推开男人恼道:“一共三块!”
“生气了……”
几人哄笑着,为首男人从兜里摸出一块钱扔到桌上,一脚踢倒桌下酒瓶说道:“这酒味儿不对,我们没找你赔钱就好了,你还要钱,你说你这做的是什么生意。”
“你……胡说!”
女人气得说不出话,几人又笑了,其中一人插话道:“就是,芸娘,你不能宰人啊,你这酒里明显是掺水了,你不能拿我们当冤大头啊。”
“可你们明明喝了!”女人揪着围裙气急,眼泪都急出来了。
几人笑得更加肆意,为首的章五踉跄着上前扯住她胳膊,无赖道:“给钱给钱,你看你咋还哭了,搞得好像我们欺负你似的。”
女人奋力挣开男人的手,颤声恼道:“那你快给钱。”
“给,怎么不给。”章五摇摇晃晃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纸币,他选了两张一块递给女人,女人伸手去接,他顺势抓住女人的手调戏道:“钱给你,陪我一晚上怎么样?”
女人被吓坏了,钱也不敢接,拼命往后躲闪,奈何实力悬殊,挣扎半天也没能挣脱开,眼看章五咧着一嘴黄牙凑了过去,其他四人贱兮兮地大笑起来。
昏黄灯光下,陈去坐的笔直,对于身后的闹剧,他充耳不闻。
他不是帮不了,而是不知该怎么帮,就算他今天出手帮了女人,可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会发生,说不定还会因此记恨上女人做出更过分的事。
从闵朝到现在,陈去深谙其中道理,既然没有救世主的本事,就不该去逞能。
“放开我……”
陈去还在思索,却被女人的哭喊声打断了思绪,随着女人的求救声加大,男人们的笑声更加放肆。
陈去侧脸看去,刚好看到那个男人的脸颊埋进了女人颈窝中,旁边四人踩着凳子淫笑着。
陈去恍然醒悟,他难以置信地摇头,他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人,别人明明有恩与他,而他居然第一个想法不是救人,他这是怎么了?
陈去倏地起身,踩着板凳飞起一脚将那个抓着女人不放的男人踹到地上,看见章五摔地,其他四人都懵了,连同女人,同时诧异地看向陈去。
陈去站在桌上,扫腿出击,还没醒神的四人接连砸到地上,陈去从桌上跳下,一脚踩到非礼女人的那人脖子,那几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伸手就抓住了陈去的小腿,惊恐怒吼:“你他妈谁啊?”
陈去一声不吭,另外一只脚对准几人的手臂接连踹下,那四人总算察觉到陈去不好惹了,各自捂着头抱着手臂往角落缩去,而陈去脚下的那个男人像是被摔懵了,愣愣地看着陈去。
陈去猛地蹲下,右手捏住他的脖子就要运力,这时,一旁的女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扑上来拉住陈去的手臂,她被吓得不知说什么,只能摇头示意陈去别下手。
陈去看着她的脸,手上还在用劲,男人随即咧嘴吐舌翻着白眼挣扎起来,女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摇头急道:“别杀人,别,先生,不要杀人。”
陈去不懂,他既是帮忙,那就该一劳永逸,杀了他们永绝后患。
“先生……”
女人眼一眨,眼眶里的泪水啪啪坠落,她一个女人可不敢惹上人命,眼看地上的人昏厥过去了,她急忙扯下陈去手臂,俯身去摸了摸男人的脉搏,确定对方只是晕了后,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抽泣起来,她这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
陈去突然明白,他看向缩在角落又惊又怕的四人,冷声斥道:“还不滚!”
四人回过神,赶紧上前连拖带拽将晕倒的章五带走了,不过眨眼,几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街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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