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身法

挨打的日子总是过的很慢，陈去很想回到前几日无忧无虑早起采晨露的日子，可惜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五天时间，前两天是清池点着灯打他，后三天是摸着黑打他，没有了灵骨，陈去身上的伤几乎算得上“日益累加”，今日的伤还没好，好家伙，明天的挨打又开始了。

        好不容易捱过前五天，他以为他总算可以歇口气了，清池却让他学着那套身法攻击自己，只要不是挨打就好，陈去很听话，结果攻过去被抓住又是一顿打，打完还会说上一句“我之所以可以破解是因为你的身法不对”。

        陈去算是明白了，他总是要挨打的，所以只能拼命的练为了少挨点打！

        好在清池每天有一个时辰会出去上课，这个时间便是陈去最幸福的时间，他可以独自练也不必担心被清池破解动作而挨打。

        他现在完全适应了黑暗，也适应了如今的气场。

        他握着铁扇在黑暗中武动，所有的东西被抛之脑后，他脑海中只剩下清池教给自己的身法，抬腿落地，身姿跳跃，手中的铁扇送出去，挥动间展开收回灵活自如。

        陈去觉得前面出现了一个人，他配合着自己的动作攻击躲闪，一招一式，配合的非常好，可陈去隐隐着急，他想靠近对方，对方却像是知道了他想法，躲避的动作加快起来。

        陈去翻身出击，手中的扇子划出，眼见就要伤到那人时，一只手凭空出现捏住了他的手腕，陈去的右手随之松开，手中的铁扇落下，左手准确无误的接住展开出击，那只手连忙松开，人影朝后躲闪，陈去加快步伐追去，抬脚踢去，眼见那人无处躲避，陈去却一个翻身单膝落了地上，再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人？

        “你看见了什么？”

        空灵的声音从陈去背后传来，陈去侧头看去，清池正从石梯下缓缓下来，面色平和，像是知道了陈去心中所想。

        这里已经不在黑暗，而是一种近乎看清的昏暗，陈去扫视了一圈，空空如也，他刚才好像着魔了。

        “你已经练十多天，虽不上我，但还不错。”清池在最后一步台阶上站定，用一种十分欣慰的语气夸奖他。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人。”陈去有些疑惑，难道真是着魔了。

        清池没有应他，微微侧过身看着上面说道：“你该出去了。”

        陈去没想那么多，起身跟着清池上了木屋，路过自己房间时，清池突然说道：“陈去，将你的东西收好离开无妄殿。”

        陈去愣住，还来不及询问，清池就大步出去了，他只能随便将东西装好追了出去，本想问问他是不是要自己回百清屋去，却没想到一出木屋就见到了一月和温如故。

        温如故的神色很憔悴，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一月的表情也有些沉重，不过在见到陈去后脸上又没了愁容。

        “你们怎么来了？”陈去将包袱拎到肩上，不待温如故作答，身后木屋的门突然从里面关上了，陈去也顾不得温如故要说什么了，急忙转身拍门道：“清池神官，你是不是要走了？让我送送不行吗？”

        屋内静了片刻，清池在里面说道：“我到离开时自然会离开，用不着你送，你走吧。”语气像极了一个送儿子出远门的老父亲，陈去张了张嘴想说点感谢的话，又不知如何说，最后，他只能跪下去隔着门磕了三个响头。

        离开无妄殿后，陈去便准备回百清院，谁知温如故突然拉住他，表情严肃地说道：“陈兄，过不了多久，父王就会召我们回去，你好好准备一下。”

        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看来天下要乱了。

        “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事。”陈去有些不满，他被封了灵骨每日做清扫，温如故难道没给他父王说一声，他如今就和普通人差不多，还能替他父王做什么事情。

        “陈兄，你别多心，我只是刚好收到了讯息过来告知你。”温如故显然是想到了陈去如今的处境，他摇头道：“我与父王说过你的境遇，只是他并没有回应此事，而是让我们做好准备。”

        “现在外面真的乱了吗？”一月蹙着眉头，她伸手拉了拉陈去的衣摆，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皇城啊？”

        陈去不知如何作答，温如故转过身低声道：“荆阳和覆州已经战乱了，无数难民涌向了南储，父王在信中说他安排了人混入了南储，陛下的军队亦有不少父亲的人手，最多一个月，边城会乱起来，到时候皇城也会乱的。”

        一月再次伸手拉了拉陈去的衣摆，陈去明白她的意思，出声道：“知道了，你父王早已有了安排，那我就回百清院等着他的好消息，到时候若还需要我做事，我自然唯命是从。”

        温如故倏地回身看着他，严肃道：“陈兄，我希望你能参加三日后的大考，只要通过一门考试便好，到时候将你受限的日期缩短，尽快学习气术早点脱身离开上坛。”

        陈去眯了眯眼睛，不爽道：“这是你父王的意思？”

        “不是。”温如故面露为难，顿了顿道：“是我的意思，父王不会留给我们时间的，陈兄，你的天赋极好不该困在这里，只有早点掌控术气你才能替父王做事，到时自然也能早点救走你的朋友。”

        陈去扯起嘴角冷笑，这怎么说得是他不想救四支一般，难道不是他们将人关着逼他就范，怎么现在听着像是他一手造成的。

        “好啊，既然你觉得你三日后该去参加大考，那我参加就是。”陈去扔下一句话就朝百清院走去，他觉得心里有一股火气，像是仇恨，明明他和温如故没有到仇恨的程度，但他此时心里就是恨温如故，恨不得扑上去吸了他的血抽了他的筋。

        一月没有跟来，而是站了原地和温如故吵了起来，吵得是怎么他没有听清，他感觉一股子邪火几乎要烧穿自己的胸口，哪里还有心情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小贵没有在百清院，他是晚上回来的，见到陈去十分惊喜却又不敢靠近，这倒是让陈去很纳闷，直到深夜时，躺在床上的小贵才冷不丁地说道：“陈师兄，我怎么觉得你变了一个人，好像……”

        陈去没有睡着，本等着他的后话，结果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后面一句，心里不免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脾气问道：“好像怎么了？”

        小贵翻了个身，在黑暗中轻声说道：“这次差不多有半月未见，我感觉你好像变得…吓人了，嗯，就是吓人，你身上沾惹了一股不好惹的气息。”

        陈去皱眉，这算什么形容，不好惹？他最好惹了，就跟块泥巴一样，想捏什么样子就捏成什么样子。

        “陈师兄，你睡了吗？”小贵又问了一声，陈去不想答话，索性闭上眼睛装作睡觉。

        这一闭一睁就到了早上，小贵小心翼翼地穿着衣服，不像以前会来床边摇着叫他起床了，陈去倏地坐起身喊道：“小贵，今日是礼道还是文识？”

        “啊……你醒了！”小贵捂着胸口吓得不轻，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文识。”

        陈去好笑又好气，不过他倒是自从了清池那里就再没上过课了，洗漱好便和小贵一起去上课，许久不见，一同上课的那些弟子也对陈去十分惊奇，显然都有些好奇陈去怎么又回来了。

        文识课亦如往常的无聊，陈去看着书只觉得瞌睡都要被看出了，还不如回去收露水，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其中还有许多急匆匆的脚步声。

        可屋内除了陈去，其他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直到许久之后，那些声音中响起了一声尖叫声，这声音在陈去听着实在刺耳，可不知道为何传到这边时却变得微弱了许多，不过还是有许多人注意到了，上文识课的老头拿着书出了门，这一去就没了踪影。

        屋内弟子议论纷纷，只有陈去听见老头的脚步是朝着正一院的方向去了，出事了？陈去跟着起身出去了，其他弟子也不再坐着，纷纷跟着出门查看，陈去径直冲着正一院的去了，出了园子便见到许多人朝着正一院的神官殿那边涌去，来到殿下，前面的少官拦着不让弟子过去，陈去看着那些人涌进无妄殿，心里生出一股不好来。

        他顾不得其他，忙扒开人群挤到最前面，拦住的少官见是他楞了一下就被陈去挤了过去，无妄殿里挤着神官，那条长道后的游廊上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陈去一边喊着让我过去一边奋力挤去。

        木屋里站着一个穿华服的老头，他神色愣怔地盯着脚下的地，像是失了魂。

        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可人却不见了，陈去挤进去寻了一圈，他只想到了一个结果，那便是清池成仙了，他果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是谁？”那老头终于回了神，盯着陈去问道，陈去没有回答，倒是门外的一个神官替他答道：“他是替清池神官做清扫的弟子，原先是二院的弟子。”

        “你就是那个和神梦大人长得相像的人？”老头快步走到陈去身边仔细看着，说话间，语气变得气促似乎有些激动。

        陈去的目光还放在那杯茶水上，昨日仓促离开还没好好道别，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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