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数苹果

见这一问就戳了心窝子，席信冬赶紧换了个话题：“夏夏，刚刚上课学什么啦？”

        “数……数苹果。”席知夏趴回桌上，憋屈地冒出了几个字。

        席信冬不解：“啊？苹果？”是数完就可以吃的那种吗？

        一看她哥那眼神，席知夏就觉得他是在想桃子吃。她端端坐直，清清嗓子，一脸正色地开始给席信冬同学授课：“现在老师手上有5个苹果，给了小明2个，那么还剩几个苹果？”

        “大家举起手，五个指头放下去两个，还剩几个？数数。对！三个，真聪明！”

        “噗——”

        席信冬听得是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尤其是看着小人还配以动作，掰指头报答案更显喜感：“那夏夏好好学，等晚上回家，夏夏也给我们分苹果，好不好？”

        席知夏撇过头：“时间不早了，哥哥，你还是回自己班级去吧，别迟到了。”

        席信冬：“……”终究是他错付了。

        虽然早前年恢复了高考，读书可以改变命运。不过，东山的孩子大多还是放养，育红班的设立也不是什么“早教”理念，只是家长们图省心，圈了个范围继续放养而已。所以一早上也就一节稍正式的课教教数数，其余时间都是在自由活动。

        别家的小朋友在玩老鹰捉小鸡，席知夏趴在桌上；别家的小朋友在玩拍皮球，席知夏趴在桌上；别家的小朋友在玩跳皮筋，席知夏还趴在桌上……

        冬日里的太阳温暖却不炽热，趴着趴着席知夏就睡了过去。咕噜噜——

        午餐时间到！

        跟班的王老师大力出奇迹，席知夏抬头见着的就是大篮筐里整整齐齐垒着一个个铝饭盒，饭菜的香气飘散开来。

        “第一组的同学们先来，按座位顺序一个个排队上来，不着急，慢慢来~”

        第二组的席知夏刚起身，眼尖的王老师就右手压压示意她别动，然后左手一矮，直接将一个饭盒放她桌上，“吃吧。”

        席知夏：“……”这就是vip的待遇吗？

        饭盒还温热着，席知夏翘起盖子。哟，还是小荤大素的搭配，青椒土豆丝、番茄炒鸡蛋。抠出饭里的勺子，她挖上一大口：“唔……”正宗的草鸡蛋！

        一口番茄、一口土豆丝，一口青椒、一口鸡蛋，混搭中，席知夏光盘了。现在也不讲究细嚼慢咽，王老师看着教室后排已经按捺不住的调皮鬼们，也没拘着直接爽快开口道：“吃好的同学们，把饭盒放回来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喔！”

        “走走走！”

        “快快快，出去玩！”

        奔跑扬起的一阵阵风，席知夏也蠢蠢欲动，她这连坐带趴都半天了，真的是有点腰酸背痛。还有，她哥怎么没来找她？

        两层高的u形教学楼后面是一个大大的运动场。中间是原生态草坪，外圈是由石子铺成的跑道，上面跑满了小不点。追逐、嬉戏、玩闹，变着法儿的撒欢。操场的东侧是热门的“篮球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突然，席知夏在外围看到了一个不停跳跃的藏蓝色身影，上前就是兴奋地打了个招呼。

        “哥哥——”

        “哎哟——”

        没注意的席信冬让这飞扑差点给脚扭了，回过头一看是矮陀陀的小花袄，变气为乐：“夏夏，吃过了？”

        “昂。”凹在人谷里的席知夏看她哥眼神不自觉地往场上瞄，原本没什么兴趣的也被勾起了想法：“我也要看！哥哥抱我！”

        半大的小子已有了羞耻心，见着周边人看戏的眼神，席信冬赶忙蹲下：“嘘嘘嘘——”

        “那哥哥抱我！”

        “你……”

        准备投篮的席沛勇刚起跳，就听到“勇哥，加油！”“勇哥，三分球！”“勇哥，你是最棒的！”一声接一声的奶号子，让他一个恍神儿间，直接被截胡了。

        “哎？”

        “沛勇，你走什么神？”

        “咦，不行就下来让我上啊！”

        等席沛勇看清了挂在席信冬身上的席知夏，猛地记起了今早他妈的千叮咛、万嘱咐。

        “在学校里，看着点夏夏，知不知道？”

        “没事多去夏夏教室看看，别让夏夏给别人欺负了。”

        “要是夏夏晚上回来，我知道你没去看她，嗯？”

        倒吸一口凉气的席沛勇对着队友又是哈腰又是抱拳：“不好意思，失误了、失误了。不过，我有事得先下了，班长你替我下。”

        “哎——”

        席信冬周边的人群见着选手下场还径直地朝这个方向走过来，结合刚刚的加油声，贴心地给让出了一条通道。

        “夏……夏夏，吃过饭啦？今天上课怎么样呀？”席沛勇缓了口气，气喘吁吁地关心道。

        不提上课还好，一提到上课，席知夏就蔫了：“就……就那样吧。”

        席信冬不懂席知夏的忧伤，乐呵呵地开始和席沛勇分享：“勇哥，夏夏可不得了，会分苹果了！”

        席知夏：“……”她还会揍人，要试试吗？

        “真厉害！”席沛勇比了个大拇指，“对了，夏夏你怎么没有和同学一起玩啊？你不是喜欢跳皮筋的吗？”

        席知夏翻了个大白眼，“因为我要找你们！”话毕，女战士秒变弱西施：“哥哥们都不来找我。倒是终究被哥哥嫌弃了，不像篮球妹妹生的俊俏。”

        席信冬/席沛勇：“……”

        “夏……夏夏，要不咱们一起去西边儿，那儿有个秋千和单杆，你想玩哪个？”席沛勇不似席信冬的见多识广，还真以为席知夏生气了，积极建议道。

        席信冬意思意思地发问：“夏夏，荡秋千？”

        “嗯！”席知夏点点头转身就要向篮球架那儿奔去。有所准备的席信冬一个健步上前，右手拉住她，左手指了指，无语道：“反了。秋千在西面，篮球场那儿是东。”

        席知夏：“……”她哪儿分得清东南西北，下次请告诉她往左还是往右，谢谢。

        学校里的游戏设施很少，除却篮球架外，西边的秋千、单杠就是唯剩的设施，所以火热程度比起篮球架也不逞多让，甚至还有超越的趋势。

        席知夏走在前，领着一左一右的俩保镖，领导般来回巡视了几轮，最后总结发言道：“哥哥，要不我们还是回教室吧。”人太多，这队排地都快绕篮球场三圈了。

        席信冬“嗯”了声，身体却不着痕迹的站定靠在秋千旁，垂眸，七分迷离地盯起了正在飞翔的祖国小花朵。

        席知夏：“……”什么意思？

        见着小花朵荡起的秋千渐慢、渐平，席知夏不禁扶额：这不是校园威胁吧？虽然她哥才二年级，但由于她爸良好的基因，个子比起勇哥也不差什么，这么直咚咚地一站一盯，还真叫人吃不消。

        玩闹声一下子就小了，气氛开始变得紧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哥，回教室啦。大家继续啊，哈哈哈哈哈……”

        席知夏傻笑着推着席信冬往回走，不忘扭头眼神示意席沛勇赶紧跟上。

        席信冬：“？”推他做什么，他站累了，靠靠都不行？

        席沛勇：“？”为什么他好像从夏夏眼中看到了心累？

        一送走两个不省心的，席知夏就累地趴在了桌上。她好累，想厌学了。

        “小娃娃，你怎么啦？”肩膀被拍拍，身旁有人趴在她耳边问道。

        席知夏懒懒地昂起头，待看清来人，鹅蛋脸、美人尖、星眸梨涡，火速注意形象端正坐好：“我很好鸭~”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厕所？”

        席知夏：“……好。”

        厕所回来，席知夏成功交上一名姐姐朋友。宋欣，6岁，育红三班的元老级人物，下半年要去上一年级的那种。

        下午没数苹果，改读鹅鹅鹅了。在席知夏的煎熬中，育红班终于放学了。

        肖秀景早早就等在门口，铃声一响，三个班的育红小花朵们全都一窝蜂地从教室里涌了出来。五分钟过后，肖秀景才看到她家的小红球从三班里游出来，低着头、拖着腿，浑身都散发着“幼小、可怜、又无助”。

        “夏夏！”肖秀景赶忙跑上前抱起席知夏，仔细地看了又看，生怕孩子第一天就被欺负了。

        席知夏扬起白乎乎、粉尘尘的小脸，委委屈屈：“妈妈，我不想坐讲台旁边了。”

        肖秀景：“噗——”

        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片片碎金下更显日暮悠远。因着没有小学放学的大部队，空旷的田野间只肖秀景母女俩。

        “妈妈，明天我是不是就不用坐在讲台旁了？”席知夏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肖秀景点头：“是啊，王老师不是说了，明天给夏夏找个位置并一并。”

        席知夏眨眨眼睛，想了半天这“并一并”，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妈妈，要不也不用并一并了，直接把桌子搬到最后一排？”

        “夏夏，乖乖听王老师的安排。再说，坐后面的话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知女莫弱母，肖秀景一听就直接拒绝了。

        席知夏：“……”她又不要看什么啊。

        没说通肖秀景的席知夏回家是闷闷不乐，连带着奶奶她们的关心都没什么心情搭理。

        “夏夏，怎么样啊？”

        “上课的时候能听懂吗？”

        “老师和同学们都好相处吗？”

        席知夏刚想抱怨，只是待看清水盆里的自己，猛地愣住了，转而热泪盈眶，大声宣布道：“育红班超级好的，我爱上学！”

        粼粼波光里，天光、云影、虬枝，摇曳旖旎，真实与虚幻相映，动态定格在一汪静谧里。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以她50的超强视力：小苗旁有一堆圆球球，一堆！！！

        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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