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年夜


鉴于犯罪现场当场抓获,四个“凶手”一个都没逃过,一通语言教育后,席沛英、席沛勇被罚去茶山帮席明荣除草,席信冬被罚去帮席明华打鱼窝子。席知夏……念在初犯,留家察看。

        起初,席信冬和席沛勇哥俩听到惩罚后垂个脑袋还不乐意,直到席沛英附耳轻声私语几句,俩人立刻精神抖擞。勾肩搭背地着急出门不说,走前假模假意地唉声叹气。

        “夏夏,还是你好,乖乖待在家就好,不像我们还得出去干活,哎——”

        席知夏捏着手中的鸡毛看着哥仨快乐的背影,暗自撇嘴:啧,就那点小九九,还真以为她不知道。她要是想出去玩,谁还能甩的下她?她不去,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因着平日里连带着收拾,所以这不缺人手的打檐尘进展很是迅速。屡屡帮忙不得的席知夏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在水井旁上守株待兔,琢磨着这擦灰、淘洗、烧菜,怎么着也能捞上个帮忙打水的机会吧?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鱼儿就有望上钩。

        “夏夏,怎么坐水井边上了?乖,外面风大,回屋玩去吧。”没等着回应的蒋云直接扒拉下小人手上的木桶,只是还没来得及将桶扔井里打水,就被席知夏委屈巴巴地抱上了腿。

        “大伯母,夏夏可以帮忙打水的。为什么不要夏夏做,是夏夏不值得信赖吗?”

        蒋云一脸莫名其妙,不能理解怎么还有人抢着要干活?还有,这文邹邹的……信赖?难道是秀景教的?

        “如果夏夏值得信赖的话,大伯母是不是就会让夏夏帮忙打水?就像哥哥他们一样,出去可以帮伯伯和爸爸的忙。”

        听完这话里话间的不服气,蒋云“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夏夏这什么都要攀着哥哥们,连干活都要比着。虽是人小鬼大,但这好坏还不分呢。

        点点小人精的鼻子,蒋云一本正经地说道:“夏夏,当然最值得信赖啦。不过这井边滑,乖乖你还小,打水太危险了。对了,刚刚拔的鸡毛呢?要不,大伯母给夏夏做个毽子踢吧。”

        听着这顾左右而言其他,席知夏无奈了,她都这么走心了,难道不是感动地给她一个机会吗,怎么还是拿玩打发她。

        “在这里,不过都蔫了。大伯母,不打水也可以,要不夏夏帮你洗抹布?”

        蒋云只当没听见后面半句,接过蔫巴的一团,抱起席知夏安慰道:“没关系,理理就好了。走,咱们去做毽子去。”

        绣篮旁,摆放着找出来的针线、布条和铜钱。蒋云先将鸡毛理齐捋顺,随后将布条比着铜钱的大小固定,再将扎好的鸡毛塞进铜钱的小洞里,最后剪去多余的部分用针线缝紧。

        “夏夏,看,鸡毛毽子!”

        席知夏看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毽子,本以为自己对此应该是没什么感觉,但没想到只轻踢了一下,久违的心动感就上来了,只是,起踢——落地——起踢——落地……为什么一个都接不住?

        见席知夏头也不抬地直接和毽子杠上了,成功脱身的蒋云迅速端着换好的水盆和抹布回了后院。

        见着蒋云迟迟才归,肖秀景料想肯定是某小不点绊住了她,很是不好意思:“嫂子,是不是夏夏又缠着你啦?最近她越发淘了,以前给个娃娃就能乖乖地在屋里玩上一整天,现在成天找事。”

        蒋云细想想,而后笑着摇头:“哪有,夏夏她又聪明又懂事。秀景,你都想不到,夏夏她刚刚说了什么,说不让她干活就是不信赖她。嘿,这人不大,话倒是放的挺响,让我都不知道接什么。”

        肖秀景一听,也是哭笑不得:“别提了,这一个多月以来,成天妈妈我帮你这个、帮你那个的,也不看看自己那小手是能抓的牢碗,还是端的动盆的。”

        “不过倒是不好打击她积极性。说来也奇怪,连这穿衣吃饭都是陡然开窍自己来,不让人帮忙,还有板有眼的。就是,这成天围在身边叨叨这个那个的,没个消停。”

        “知足吧,这不比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好?”蒋云玩笑般地刺上了一句。

        “嫂子你别说,这入冬做油汆团子的时候,夏夏倚倒了油壶还乐呵呵地推着玩,这也没几个月的功夫,一晃眼就懂事了。”

        “孩子长的快啊。”

        ……

        “我们回来啦。”席信冬顶着一脑门子的汗,刚进院子就看到席知夏脚上的毽子,“哎哟,都做好了?我来踢看看。”

        “还真是,冬子,传我。”席沛勇往后站站,扬着头一脸跃跃欲试。

        冬传勇接间,毽子像变了花一样。席知夏本看着开心,偏偏这个时候,席沛英问上了一句:“夏夏,能踢两个不?”

        席知夏:“……”两个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她?呵,等下就知道她有没有两下子了!

        中午,席信冬哥仨红光满面地埋头吃饭,席知夏咬着蛋饺,异常关心地看向席明荣哥俩:“伯伯,爸爸,哥哥他们早上有去帮你们做事嘛?”

        席明荣、席明华一头雾水,异口同声:“什么做事?”

        席知夏声泪涕下:“……奶奶,你看他们!”

        席信冬/席沛英/席培勇:“……”

        午后的阳光热烈却并不刺眼,照在身上温暖惬意。前院里,席沛英、席沛勇耷拉着脸,生无可恋地当起了木头桩子,席知夏则兴致颇高地领着席信冬跳皮筋。

        “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

        好几轮“九□□九一百零一”之后,一直低着头、弯着腿、弓着腰的席信冬觉着自己快虾米化了,赶忙打起了商量。

        “夏夏,要不我们玩点别的吧,踢毽子怎么样?”

        “不要!”

        “那跳房子?”

        “唔……不要!”

        “那斗鸡怎么样?我们男孩子玩的斗鸡?”来了精神的席沛英开口道。

        席知夏好奇:“斗鸡?”是她们去鸡圈挑上几只,然后下注比赛的那种吗?玩这么大?

        “像这样!”

        席沛英单脚着地,双手抱着另一只腿,用膝盖直接攻击了离他最近的席沛勇,而没注意的席沛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英哥,你搞偷袭!”进入角色很快的席沛勇顺势抱腿迎击反抗,不忘喊话队友助攻:“冬子,咱们一起上,看他还怎么嘚瑟。”

        “来了,来了。”席信冬一蹦一跳地反方向拐到席沛英的身后,只是囿于两人的身高差,只能攻击到席沛英的大屁股。

        看着三人乱斗的现场,席知夏扶额:“……”果然,不应该对他们抱有什么期待的,她还是去看看打禅尘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吧。

        廿六洗衣,廿七理发,廿八杀鸡,廿九发面。眨眼间,年夜到了。燃松盆,焰高稔,照田财,来年吉。一大早,整个院子就忙活了起来。择菜发面、炒菜煲汤,你来我往、热火朝天。

        和往常的放养不同,席知夏她们四个小的自一醒就全给压在了家里,吆着帮忙递递东西或是传传话。席信冬哥仨不大乐意,但席知夏却是开心坏了。因为,单早上她就成功进账3滴雨露。

        她爱过年!

        稍晚时,家家户户都挂贴上灯笼、春联、福字、窗花,红红火火、喜气洋洋。席明华站在门口比划着“红光辉耀满堂春,福星高照全家欢”,犹豫着要不叫信冬过来看看,就听见身后传来的指导。

        “爸爸,上联往左边一点点,多了多了,再往右一点,好了,好了!”

        圆满收工的席明华悄摸摸地拉着席知夏走到门后:“夏夏,来,蹦两下。”

        尽管不明所以,但席知夏还是听话地蹦了两蹦。伴着蹦跶,席明华也传统了一回:“一蹦高高长,二蹦长高高!”

        席知夏趴进席明华的怀里,想起了日后,抛出一个问题:“爸爸,你猜夏夏会长多高?”

        “和爸爸一样高?”

        席知夏白了一眼:“怎么可能,是1623哦。”

        “哎哟,夏夏,都这么精确了?”席明华乐了:“要不,咱们再长点,凑个165?”

        “唔……”席知夏挠头,也不是不行啦,大不了她多喝点牛奶好了,或者再打打篮球?

        月盘皎洁,清辉明亮。席知夏踮着脚、扒在桌边,瞅着这一桌丰盛的年夜菜:“团团圆圆”的四喜丸子、“年年有余”的红烧鱼、“吉祥如意”的长庚菜、“招财进宝”的蛋饺、“家道兴旺”的暖锅……

        摆放碗筷的阮佩相看着桌边的小脑袋,灵魂发问:“小馋猫,看的眼珠子都不转了,想吃哪个?”

        席知夏指着圆桌画了个大圈:“奶奶,夏夏都要!”小孩子才做选择,她才不上当!

        封好万年粮,祭祀好先祖,席家一大家子团团围坐在桌上。良宵美景至,新春佳节到。席知夏捧着她的搪瓷杯,眼巴巴地看着大家举杯庆祝。

        像是读懂了小人的期待,肖秀景抬手:“夏夏,来,吃口青菜,安安乐乐~”

        席知夏:“……”为什么新年她都逃不了这一抹绿?

        勉勉强强吃完青菜,席知夏握紧勺子准备大展身手。只是,还没能挖上一勺就卡米饭里了。哟,藏什么宝贝了?铆足劲地挖挖挖,最后出来个熟荸荠。

        席知夏炫耀地举起来勺子:“妈妈你看,元宝~”

        猛的,右手边冒出了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将荸荠下了肚。傻眼的席知夏呆呆地扭过头,谁料,罪魁祸首不但不知悔改、主动自首,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后还龇牙咧嘴,挑眉展示口中的“战利品”。

        席知夏气坏了:“妈妈,你看,你看!席大冬……他,他抢我元宝!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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