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愁人

棉絮雪里的大槐树下，席信冬乐悠悠地推着雪球越滚越大，刚绕过挡路的席知夏，就被树边侧的小寸头给一把拉拐了进去：“哎，你干嘛呢？”

        小寸头外瞄了几眼，见无人察觉后，支支吾吾地开始咬耳朵：“冬子，我觉得你妹……今天怪怪的。”

        席信冬皱眉：“什么怪怪的？你尽瞎说。”

        “哎，你别不信，这往日里，你俩感情好，你妹是你的小尾巴没错。”小寸头手指指、头摇摇，“但你看今个儿，没要你哄着、抱着便罢了，还主动说要帮忙找石头做雪人的眼睛，她什么时候这么乖过。”

        “啧。”席信冬无语，“你这人还真难伺候。之前嫌夏夏碍事，现在她能帮上忙还不好。”

        “帮忙吗？”小寸头转过身，指着不远处雪人那千疮百孔的面庞：“帮成这样？”

        席信冬：“……”

        夏夏……她不过是追求完美了点，毕竟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多试几次，问题也……不太大。

        落日西回，金橙般的鹅毛绵密纷扬，飘舞似锦，仿佛华美的织锦，素裹银装。

        席知夏扫雪、刨坑、找石头、举起：“哥哥，你看这个怎么样？”

        席信冬点头：“好！”

        席知夏继续扫雪、刨坑、找石头、举起：“哥哥，那这个怎么样？”

        席信冬鼓掌：“好！”

        小寸头：“……”雪人只有两只眼睛，要不了你俩这一堆的石头。

        ……

        夜幕渐起，雪人在余辉下熠熠闪耀。洁白的圆球状身子、红黄的胡萝卜鼻子、近似一致的石头眼睛、张牙舞爪的松树枝手，蓬松松却又沉甸甸。

        要让席知夏来客观点评下，最出色的当属雪人的眼睛，圆亮、有神！其次是鼻子，尖尖一点红，俏皮惹人怜！

        “吃饭啦，信冬，别玩了，带夏夏回来。”

        “昊子，回家啦！”

        “王成，赶紧回来，别玩了。”

        经验老道的席知夏直接往席信冬身上一扒：“哥哥，回家啦。”

        席信冬：“……”刚刚你跑得不是很欢吗。

        晚间，席知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等大家就餐完毕，就火速拿上自己的小碗、勺子，还有离她的筷子，一个蹦扥冲向厨房：“妈妈，夏夏先帮你们送点。”

        肖秀景：“……”

        席家其他人：秀景这给夏夏教得，真好！

        哒哒哒一个来回，着手第二趟的席知夏看着已经空了的饭桌，不由将目光投向两手满满的蒋云，搓手开始商量：“大伯母，重不重？要不，夏夏帮你送一点？”

        蒋云看看眼前乖乖的小棉袄，再想到碗一推就跑去玩的两个儿子，不由心下暗叹，还真是货比货得扔、娃比娃得输。

        “夏夏，乖，大伯母不用夏夏帮忙收碗筷。去，找你哥他们玩吧。”

        席知夏想着洗碗、烧水、抹干一堆的活计，赶紧跟上步伐：“不玩，夏夏要帮大伯母干活~”

        “哎哟，真乖。”蒋云笑眯了眼，倒也没拦着席知夏。

        只是，没过一会儿，席知夏就从厨房里被拎了出来。随即，“啪——”地一声，厨房门火速关上了。

        不死心的席知夏敲敲又推推，见开不了门后委屈极了。她只是不小心弄撒了盆、踢翻了壶，错也没到三，怎么就直接打发她出来，还栓门，真是太过分了。

        “队长，让我也加入吧……”

        “唔……”

        “不行，队长，不能让他加入。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刚吃了闭门羹的席知夏：“……”靠！

        院子里，席信冬、席沛勇俩人比比划划、推推搡搡。席沛英离着稍有些远，努力一手拉一个劝告双方冷静。觉得被影射到的席知夏转眼一想，右手比抢瞄准，朗声道：“双手举起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点就速速投降！”

        席沛英/席沛勇/席信冬：“……”

        出了无名之火的席知夏没理会三个呆瓜的反应，雄纠纠气昂昂地回屋照镜子去了。

        一般条件不变，只实验成功帮忙拿胡萝卜、帮忙送碗筷两个变量的席知夏，更新发现：奋斗树苗旁还是只漂浮着一粒蓝色的小球，帮忙拿胡萝卜后出现的，可为什么晚上这帮忙送碗筷不算？

        摸不透套路的席知夏转遥望已知的财富密码：欢呼吧，席信冬，你以后再也不用自己拿胡萝卜了！

        院子里躲闪的席信冬突然打了个哆嗦：怎么浑身毛毛的，衣服穿少了？

        翌日，鸡都没醒的清晨，一片静悄悄。席知夏强睁开眼，不停地打着哈欠，努力挪到财富密码耳边，深呼吸后开始放声高歌。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噜啦噜啦噜啦咧。我爱起床，赖床不好，哦哦哦哦哦。准时上学，不要迟到，哦哦哦哦哦……”

        魔音入耳，不堪重负。席信冬捂着额头，睁开眼往外看，昏暗不明、晨光未起，一把薅下作妖的小恶魔，捂住她乱喊的嘴：“席—知—夏，你—闹—什—么？”一字一顿，山雨欲来。

        “没……没有闹哥哥，我以为你要早起上学，怕你迟到才特意叫你的……”被武力迅猛镇压的席知夏有些傻眼，难道现在的小学生不是这个点起？她怎么记得她以前上学都是天还没亮就要到校早读嘞。

        席信冬像是听了什么荒唐之言，满脸不可思议：“怕我……迟到？叫我……起床？”

        席知夏不自然地扭过头，眼神飘忽：“……”她错了，她不应该叫起的，她反思、她忏悔。起床气，太可怕了！

        想着是亲妹，本来就傻，再打可就更呆了的席信冬咬牙忍下了火：“呵，姑且算你说的是真话。现在、立刻、马上，闭嘴、闭眼、睡觉。再—说—话，就！揍！你！”

        席知夏立即闭上眼秒睡，没一会儿，小噜噜就响了起来。席信冬听着这声，气得用手狠狠地捏了捏，小恶魔！

        自力更生打点完毕的席知夏捧起她的宝贝镜子，一照脸就呱啦了下来：“臭大冬……”小气鬼，下手也太狠了。

        看着镜子里的小苗，席知夏直叹气：昨天肥料1颗，雨露1滴，水肥比1。今天因为雨露没踪影，这已到账的肥料她却只能看、不能施，愁死人了。不行，她得想办法助人为乐！

        ……

        晚间，放学回家的席信冬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堂屋门槛上、嘟着嘴托着腮的席知夏。只是，这突然双眼放光地朝他跑来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肥来啦~”席知夏小蜜蜂般围上席信冬：“哥哥，你要出去堆雪人嘛，夏夏可以帮你拿胡萝卜？”

        席信冬：“……”不是昨天才堆过？

        只是，小尾巴一直跟着，糖衣炮弹一个接一个，甜蜜负担太大，委实有些吃不消的席信冬从书包里掏了掏，然后蹲下身：“夏夏，你看。”

        席知夏不理解：这一长一短、一胖一瘦的两根竹片子，有什么好看的？

        见着席知夏呆愣愣不识货，席信冬迅速组装完毕，现场展示：“这是竹蜻蜓，把这个薄片插到这个竹柄上面，手一搓、再一松。”

        “飞起来了。”席知夏仰头喃喃。

        “对，飞起来了！”憋不住的席信冬又从书包里掏啊掏，然后抗起席知夏：“夏夏，你再看看这个。”

        席知夏傻眼：梅花九九消寒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该来的总会来？兜兜转转还是它？

        “按说应该是从昨天冬至开始，每天涂一瓣，等到这九九八十一瓣全部都涂满，红梅花开，春天就到了！”席信冬握住席知夏的手，蘸上红墨：“来，咱们今天把昨天的补上，涂两瓣。”

        “嗯！”

        ……

        晚间，肖秀景一进屋就发现墙上多了幅梅花图，不禁纳闷：“这是那儿来的梅花图？”

        “是哥哥买给夏夏的！”席知夏手叉着腰，一脸自豪。

        “真的？”鉴于某人的前科太多，肖秀景也不免有些怀疑。

        “嗯，我看我们班上好多女孩子都买了。每天涂涂画画，数数花瓣，正好还可以教教夏夏识数。”席信冬暗自点头，不愧是他，一举多得。

        席知夏：“……”呵，她不识数？等下她就背个九九乘法表，吓死你！

        肖秀景笑着摸了摸席信冬的头：“你俩还真是心有灵犀，昨天早上，夏夏一起床，人还没怎么醒呢，就嚷嚷着问我，她的梅花图哪去了……”

        突的，肖秀景扭头正色看向床上抱着镜子的席知夏，似若有所悟：“夏夏，你这两天表现好是想妈妈给你买梅花图吗？以后，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如果妈妈觉得可以的话，会给你买的。”

        “不过，要是你自己不说的话，妈妈可还真猜不到你的心思。”

        席知夏：“……”她表现好，是为了梅花图？太市侩了！明明是为了……才不是为了什么，是她乐于助人啦！

        “哥哥，你一般是几点起床上学校的呀？明早夏夏按你的时间叫你起床，好不好呀？”席知夏一脸要报君恩的期待看向席信冬。

        席信冬：“？？？”东郭先生竟是他自己？

        “席知夏，如果明早你再闹我，我以后绝对不会买一毛线的东西给你。还有，分床，你以后自己睡！”

        席知夏：“……”

        一旁铺着被子的肖秀景听了全过程，挑眉道：“夏夏，你这是又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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