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五月十五，正是春末夏初，田里的稻子长得绿油油的，在暖风中像飘动的绿绸缎，田边的柳树，竹林中总有鸟儿唱合着。三清山的山水同艾河汇成一处，曲曲折折绕在西州城里，城外的河是宽阔的，映着河边的山，河上的桥，和两岸站着满满的人。

        桥边的土地观外平地上，近百岁的老人穿着祈祝的黑底红边长袍，对着摆满三牲瓜果的祭台念念有词，下首立着同样装扮的长者，或拿锣，或吹笙，配合着祝词敲打。

        今日是祈丰节，在一年的这个时候对圣君献祭，祈祷秋天能有个丰收的好年头。

        秋宁远远站在人群外一个高地上观礼，这种祝祷的活动，古人和今人也差不了多远，见周围的人们全是一脸谨然，无趣地四处打量，还真见到桂香圆圆白白的脸在远处，向自已招手示意。秋宁做个手势，下了土台向小河边走去。

        “你们家坐在哪边用饭？不如到我家那边一起？大家一起热闹”桂香微笑着向秋宁道

        不知何时留下的传统，祈祝完后，这一日的午饭便要在土地观附近的郊外食用，以示与圣君同食同乐。因此，秋宁现在目光所及到处是百姓们选好地方用各色布料铺在地上做的标志，这个地方是某某家用餐的。当然，也有有钱人家直接用布幔围出场地以示与众不同的。

        “行是行，只是我们家也选好地方了，你家那边哪里还会有位置不成？”秋宁说着，看了看一旁的宝莲，见她今日分明用心装饰过的，淡紫色缎面比甲长褂，下着绣着朵朵莲花荷叶长裙，一看就是她家织云楼最上等的绣品。梳着元宝髻的乌发上簪着朵朵金色桃花。粉脸如玉，眉若远黛。外面传言说她是西州城的第一美人，还真是言不为过。

        “宝莲今日这打扮真漂亮”秋宁笑着挽上桂香的手，看向桂香的眼神有些疑惑，今日莫非这位眼高的小美人要去见什么人吗？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宝莲的亲事已经定了，今日恐怕是有人要见呢”桂香笑着跳到一边，躲开宝莲作势要打的粉拳

        “你，你别胡诌”宝莲脸一红，见打不着人，转头对秋宁道“你这是穿的什么衣服？”

        知道你要转移话题拿我作筏子了，秋宁扫了桂香一眼，你现在不然我们说，背后还能堵住桂香那张无敌八卦嘴吗

        “还不是在刘记成衣铺子看到的款式，听说是京都开始流行的款式”其实这款的袖子是秋宁自作主张改成了窄袖，她实在是觉得穿着现今姑娘们都流行宽袖长裙不适合活动，看了自已身上了立领斜襟上衣，活动起来真是舒服多了。

        “是吗？我看像是从楼兰国传来的款式”宝莲喃喃道

        砰，砰，砰……不远处的土地观中传来几声花炮的巨响，接着便见那里三层外三层观礼的人群都散了开来

        “这炮放得可真够响的”桂香道“听说是专程从浏江采买的炮呢，啊，圣君大人在上，一定要保佑西州今秋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然后好让桂香多买几件新衣裳,打扮地漂漂亮亮的”秋宁顽皮地接嘴,眼睛往人群中搜索着自已家人的影子。

        “秋宁,你怎么这样取笑我”桂香气得扑上来打秋宁,几个少女打打闹闹的身影吸引了过往的年青少年，直往几人身上打量,更有几个脸皮厚些的摇摇摆摆拿着乔，大声说着话在身边走来走去。

        秋宁心中便有些不耐烦这些轻浮子弟，远远地又见弟弟和一个少年的身影，便辞了桂香，宝莲，邀她们改日来家中聚，然后往自家用饭的地方走去。

        小心地提着裙子走在干燥的土路上，看着周围三五成群用饭的人，眼光便扫到对面似是同弟弟道别走来的少年。一身鲜艳的暗红窄袖，紧腰长袍衬地他更为英俊逼人，当少年看到秋宁展颜一笑，秋宁不竟有些恍神

        金子，金子般的笑容，不对，我在发花痴吗？秋宁拍了拍自已在对着帅哥冒傻气的脑袋，脸上一热头一低急走往前走，完全没看到身后男人正看着自已，嘴角泛起志在必得的坏笑

        秋宁抱膝坐在席垫上，一边吃着炒了肉和青菜在里面的米饭,一边听着父母聊着家常

        家中的小灰上次病了一场，花了钱请了兽医，家中的牲口棚移到了后门，也盖起了青瓦和上好的泥墙，虽然花了银子，但是毕竟干净很多，堂哥的头胎是个小子如今已经一岁多了，过了中秋大概要进京叙职，到时也会来李家做客

        秋宁正听地有滋有味,便见到弟弟伸着脖子看看了远处,和父母打了个招呼站起身来就走了开去

        这小子,又去找朋友玩了,刚才应该是和司空曙在一起吧，秋宁一想到那少年的名字，不知为何又浮现起那英俊少年金子般的笑容，按住乱跳的心口，嘴角却浮起笑容。

        忽然，耳中听到悠扬的弹拨音乐声，彷拂一位英俊少年走在平静美丽的湖边,他的纤长手指拨动着琴弦。湖草茂盛，湖的尽头是神圣的雪山，马儿在湖边安静地吃草。

        “这是？”李恒听着音乐，顿了顿“这是西域琵琶？嗯，弹地不错”转头看了看专注聆听的秋宁和李姜氏

        “听说如今皇上和齐国一笑泯恩仇，两国的使节半年前已开始互通交往了。前不久，齐国的使节就带了楼兰国数一数二的伶人乐师来皇宫献艺以示交好。我看啊，楼兰国的音乐要开始流行了。”

        “真的？”李姜氏敏感地嗅到了商机“那我们赶快也进点楼兰的乐器，秋宁，你有没有什么别的好点子？要不再进点楼兰特色小物件来配着卖？”

        秋宁按了按额头，并不是每一位穿越女都能在异时空大显神通，创造发明赚大钱，或者被皇子贵公子激赏看中的。一来秋宁没想过要在古代搞什么太过显眼的发明，人怕出名猪怕壮，秋宁直觉地认为自个并不是个人精，若是成为名人会有被当靶子利用的危险，二来古人不是傻子，他们也有很多奇思妙想并不比现代差多少，难不成自个要去发明蒸汽机或电灯，no,no,no那可太疯狂了，秋宁只想好好享受古代的太平生活，最后一点就是秋宁的家人是她最大的幸福和牵挂，有这样聪明勤恳的父母，秋宁相信家中的生活一定会是欣欣向荣，基本上根本不用秋宁来瞎折腾。

        乐曲从平缓逐渐步入轻快，还加入了手鼓，活泼的节奏彷佛一位着红色长裙的美丽楼兰姑娘，口衔蔷薇，旋转在弹琴少年的眼前，每一个回旋如同一朵盛放的蔷薇诉说着对少年的爱情，青春的美好。

        “姐姐”李恒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和父母打了个招呼，拉着秋宁就走“快去看看，这么好的曲子，你想不到是谁弹的”

        秋宁随着李恒挤进人群，不算意外，她已经想到了能弹这西域琵琶的人是谁，只见他盘腿坐着斜弹琵琶，偶而望望四周围着妙龄少女，每个被他望过的都是一脸红晕，秋宁望着无数道柔波望着中间的少年，有人心思颤颤在旁边小声说“他就是司空曙？真是好俊的男子，难怪人说他是西州潘安”。

        美男也是祸害啊，秋宁不竟感叹，又见到司空曙的旁边坐着一个摆打手鼓的少女，两人一看便觉得面貌相似，也是个小美女，“她是谁”秋宁问一旁的弟弟，“司空曙的妹妹”李恒道，接着嘴角一弯“你看，司空大哥今日真是迷到了不少人啊。”

        “是啊，是啊，明天起会有人上门给他做媒了，只怕他家的门槛会不经踩”

        为何要跑到这来献艺？应该是别有用心吧，秋宁暗想，不知道他的目标是谁，秋宁猛然看到一旁痴痴听曲的宝莲，不会是宝莲吧？不要啊，人家已经订亲了，还是哪家的大小姐？真是造孽啊，迷倒这么多少女，司空曙该怎么负责？秋宁一想到一个男子被几个女人抢就觉得好笑，从今天开始，西州又会多了很多绯闻轶事吧，生活不那么平淡了，也好。

        秋宁正在那弯着嘴坏笑，不期对上了司空曙对着自已微笑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纯净的眼睛，秋宁就有种想要调戏一番的恶做剧念头。她咬了咬嘴角，清了清嗓子，温柔地自言自语“我认识他，他叫司空曙啊，听我弟弟说啊，他最欣赏和他一样爱好乐器的女子。会什么不要紧，只要会一样就行了。”

        ”姐姐，你在干什么？”李恒不明白秋宁为何突然散播这些话，难道司空大哥几时和姐姐说过这些？不对！姐姐的眼睛里冒着捉弄人的神气

        “你看，司空曙一家都是好乐之人，他肯定喜欢会和他一样好乐器的人不是吗？”秋宁笑着拍拍弟弟的肩膀“你说，为有多少人来我们店里学乐器呢？嗯，明天把招牌贴出去，多少钱一堂课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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