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忠于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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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建明说完，又意味深长的抿了一口红酒。
高书记同样如此。
两只老狐狸就这样盯着他看，脸色极为古怪。
陆建攥着那块U盘，吁了口气问道：“有烟吗？”
季建明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一声：“哈哈，你小子，真行！”
他掏出一支雪茄，亲自帮陆建点上。
陆建吸了一口，只觉得烟雾沉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被呛的直咳嗽。
高书记也点上一支，笑道：“一口气不要吸太深，来，我教你。”
陆建有样学样，第二口总算是感受到了轻松惬意。
他抹了把汗淋淋的脸颊，沙哑着嗓音说道：“U盘里的资料我可以代为保管，但我不会呈上去了。”
“为什么？”
季建明一脸淡笑的看着他。
陆建想了想，还是直言不讳的说道：“以前我总认为，能阻碍仕途的，一定是你们这些大老虎手里的脏东西，可今天高书记的那一番话，让我豁然开朗。”
“有时候我看似拥有选择的权利，但只要进入市委机关，不管我主观意念上要如何自处，在外人看来，始终是你们这边派系的人。”
“更何况，季秘书跟我之间的关系也算不错，我们不管是因为同个目标，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都有正当理由聚到一起。”
“我人微言轻，三尺微命，可还是得先表明我的观点。”
陆建又吸了一口，等到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才淡然的开口道：“累活我可以去干，但脏活，我绝对不碰。”
季建明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而高书记也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们也从来不碰脏活。”
三人相视而笑，像是头回见面一般，有种熟悉的陌生感，却比以往要亲近了不少。
季建明还是从后面的酒箱里取出一个红酒杯，摆在了陆建的面前，亲手替他倒了五分之一的红酒。
“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正直的人，试探了那么多次，到今天也没有必要再绕弯子了。”
“看过无间道这部电影吗？”
陆建心里咯噔一下，重新申明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我说过，我不碰脏活的……”
季建明摆了摆手，一脸严肃道：“市委让你来接手这一堆烂摊子，是因为我和老高都信得过你，可有些事看着脏，做着也脏，但得到的结果却是干净的，所以我们不认为它是一个脏活。”
“之前的两项烂尾楼工程已经过去了，该惩治的官员也都落马了，可正如你所见，威海市的乌云还没有散去，你抬头看到的那片星空，是有人美化过的，并不真实……”
“我们要让这片天空彻底干净，需要一个年轻有为的清道夫，敢于去作斗争，服从我们的指令，且永远忠于市委，永远忠于人民。”
“陆建，市委之中，再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只有你才能挑起这个重任，去深耕市委的内部，和市政新工程一般，从基石开始，一步步注入新鲜血液。”
陆建有些恍惚，神神叨叨的季建明难得正经起来，所说的这些话正气凛然，完全和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完全不一样。
高书记没有吭声，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对季建明的安排，完全支持。
陆建深吸了口气，有些忐忑的问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我选择做你们的暗棋，手上也沾满了污秽，可有人想要利用这一点来对付我，你们会怎么抉择？”
“是重新找一个认为可靠的棋子继续合作，还是……”
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书记直接打断。
“我们不会重新找一个棋子，因为我们绝对不会放弃你。”
“其实，上头指派下来的监察组，是我一手督导的，换句话来说，我就是监察组的组长。”
陆建一愣，紧接着醒悟过来，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难怪呢，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市委的决定能影响到监察组，原来是高书记的手笔啊！”
陆建发现，自己和这两只老狐狸比起来，简直太嫩了！
上层博弈，本来就是神仙打架。
季建明手上要是没有筹码，早被厉正书的省委班子血洗了，怎么可能撑到现在？
“你们早就知道厉正书有问题了？”
陆建不想再打哑谜，趁着酒劲，鼓足勇气问了一个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季建明和高书记的脸色同时一滞，随即，只听季建明有些深邃的笑道：“是的，所以才让你来撼动他。”
“上面的人都知道很难，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复杂了，一环扣着一环，监察组能行使的主权很大，可与之相对的，风险也很大。”
“省委的领导班子本就成分复杂，厉正书上面还有一只大手，我们看不见。”
“这就意味着，哪怕将厉正书就地正法，那只手很快还会推出第二个厉正书出来，源源不断，腐蚀着市委以及基层的根基。”
“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一只老虎，面对的是一整群踩狼虎豹，他们经验老道，手段狠厉，都是一等一的狠角色。”
“如果这一次失手，厉正书明年晋升，他开枝散叶的保护伞将会更大，底下暗无天日的窟窿也会更大，到时候根都烂完了，处置了他，损失也是巨大。”
陆建闷了一口红酒，心虚缭乱，却终于在今晚找到了正途。
如果以前是个人仇恨，到今晚却是肩负起了整个威海市的正义使命。
每个人都有英雄梦，老实巴交活了一世的陆建，上辈子在市委机关没有什么盼头。
可这一世总不能白活。
“行，那把我推到台面上吧，你们谋划布局，我来做冲锋的斗士。”
季建明和高书记对视一眼，共同举起了酒杯。
“陆建，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我会尽力的。”
陆建将杯子里的红酒喝完，见季建明又要再倒，立马捂住杯口。
“我喝不下了，得赶紧回去了，不然明天起不来。”
“明天没什么事，你可以睡懒觉。”高书记提醒道。
可陆建却摇了摇头。
“刘畅一整天都没有联系我，这小子不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我不能让他察觉到蹊跷。”
季建明见他如此上道，满脸欣慰。
“那行，今晚就在这里住下了，雪茹边上还有一家空房，床铺都有，省的你来回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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