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章牢狱之灾

万彤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手脚反绑，被关在狭小的箱子里，周围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从箱子的缝隙里穿过来一点火光，万彤张了张嘴，想要呼救，却发现嘴巴已经被一块麻布塞住了，只能发出呜咽的低声。她努力地挪动身体，想要把眼睛凑到那箱子的缝隙处，仔细看看外面的情况，然而下一刻，一只骇人的独眼从外面看过来，吓得万彤大吃一惊，猛地缩头又撞在箱子上，疼的闷叫一声。

        独眼龙回过头来，甩了一下马鞭，对旁边盘腿坐着的老头道：“贯爷，小丫头好像醒了。”

        “没事，”老头无所谓地说，“不用管他们，快走吧，还有半天的路程。”

        夜路无人，马车驶的飞快，万彤觉得自己的身子快要颠簸烂了，不知道外面的人要带她去何处。她心里叫苦连连，这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啊，两个人才刚刚逃出那可怕的花家庄没几天，又被人抓住不知要掳到何方去。

        她印象里自己昏过去之前，好像是早上，万庚刚刚能下地了，自己扶着他出去走了走，对了，遇到了阿桃和穆清，难道是他们抓的自己？可是也没跟他们照面啊，自己明明带着万庚躲回屋里了，后面再也没有出去过，连早饭都是在屋里吃的，吃完饭，自己就晕过去了。

        早饭？问题在早饭里，万彤反应过来了。

        真的是遇到黑店了啊，万彤心想，那早饭里八成是掺了蒙汗药了。

        “我说小丫头，”外面的老头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敲了敲木箱子，慢吞吞地说道，“老实在里面呆着，再有几个时辰就到地方了，到时候放你出来。”

        整个箱子里就透进来一点光线，忽明忽暗的，万彤瞧的清楚那火光，心想难道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么？那么这马车是跑了一天的功夫了，这得走了多远？

        不知道万庚怎么样了，万彤扭头四下看了看，这木箱子空间狭小，只能放得下一个人，不知道万庚在哪里。

        她告诉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浪费体力，冬日的夜碗温度很低，透过木箱的缝隙寒风不停地吹进来，她猜测这马车应该是个没有车厢的货车，前面车头上坐了两人，一个独眼大汉，一个老头子，按照老头的说法，还要再走几个时辰，那就是走了快要一天一夜了。按照马车这个速度，跑出去百十里路是有了。

        万彤想要辨别方向，但是关在漆黑的箱子人的方向感全都是迷失的，她只能去推测，往北是去花家庄的老路，来的时候她们跑过，山道崎岖马车根本没法起速，而且既然抓了人，肯定是要往自己的地盘走，花家庄和魏家堡原来都是有主之地，万彤觉得去北边的可能很小，剩下三个方向虽然分不清，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了，就是万彤她们离家越来越远了。

        昏昏沉沉中又走了大约两个时辰，马车忽然停下了，万彤听见前面有人说话，都是些含糊不清的切口暗语，跟着马车继续前行，这一次走的没有那么快了，而且道路明显平坦多了。

        车上的独眼龙跟老头子基本不太说话，万彤也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而是后来一次马车停下来，有人跟老头子交流，万彤听见了一句话，“白老不在家，先把他们送到村里去吧。”

        老头子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满意，但是没有再多说话。马车继续前行，万彤忽然听见身侧有动静传来，好像旁边有人在撞木箱子，万彤心中大喜，这货车上还有其他人，很有可能是万庚。

        如此走走停停折腾了有半宿，最后马车终于在一段石板路上住下了。老头子跳下车来，看了看前面迎上来的几个汉子，对独眼龙说：“把人带到地牢里去，看护好了，等姓白的回来收拾。”

        终于万彤她们被放出来了。

        从箱子里出来，万彤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果然看到万庚被从另一个箱子里拖出来。

        在最后这段距离他也醒过来了，只是万庚始终是个孩子，比不了万彤的冷静沉着，已经被吓得慌了神，直到看见了万彤才心中大喜，扭动着身子想要冲过来，结果被看守的人一脚踹翻在地。

        “老实点，”那个汉子说。

        万彤急忙对他点点头，示意他不要着急。

        车上一共放出来六个孩子，都是十来岁上下的年纪，除了万彤之外还有一个女孩，剩下都是些半大小子。

        “我现在给你们松绑，”那个汉子说道，“但是谁敢逃跑或者高声喊叫，就别怪我姓栾的不客气。”

        他手里拿了一把短柄柴刀，挨个把众人解开，万彤急忙把口中的麻布取出来，长长的喘了几口气。

        “彤丫头，”万庚小心地靠过来。

        万彤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身边，然后低声道：“不要说话，听他们的。”

        那姓栾的汉子放开七个人，然后道：“跟着我走，不准乱跑。”

        万彤打量四周，这里是个村寨的样子，周围有些低矮破旧的平房，左侧是一条河沟，沟岸上是成排的树木。他们现在就在沟边的一条石板路上，石板路的尽头是一个形状奇怪的房子，门口有四个汉子手执火把守卫。

        姓栾的汉子带着七个孩子来到那奇怪房子的门口，守卫之人跟他招呼道：“栾大哥，这是新送来的孩子啊？”

        姓栾的汉子点点头，吩咐道：“把门打开，把他们先送到地牢里。”

        那人对身边的守卫挥挥手，马上有人上前打开房门，进去之后里面有片宽敞的空地，燃着成排的火把，万彤瞅了一眼，墙上挂着各种形状奇怪的器具，两根木桩钉在空地中央，墙上有些黑色的斑驳血迹，透出阴森可怖的气息，跟电视剧里演的拷问犯人的地方很像，大概是个刑房吧。

        有个胖子原本坐在墙角那儿，看到姓栾的汉子带人进来，连忙站起来。

        “打开牢房门，”栾姓汉子吩咐道。

        胖子取了钥匙，在前面引路，几个孩子跟着往前走，这才发现这里竟然关满了人，十来个牢房里都是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听到响声很多人站起来，一个个趴在木桩打造的牢房格栅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胖子走到一个牢房前停下，把门打开，五个男孩被关了进去，然后又引着剩下两个女孩到了另一间牢房，里面原本有两个女孩，加上万彤她们一共关了四个人。

        周围飘着一股恶臭，两个女孩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看着万彤她们。牢房里面没有床铺，几张破草席丢在地上，就是给犯人休息的地方，她瞧见墙角有个木桶，恶臭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看来这几个女孩是吃喝拉撒都被困在这个牢房里了。

        万彤心里一阵恶心。

        栾姓汉子并没有多说话，把她们关进来的之后便走了。万彤走到年纪稍微大些的那个女孩面前，她看起来比万彤要高半头，但是身体瘦弱，面色苍白，身上破烂的单衣沾满了泥土和稻草，蓬乱的头发上还有两根稻草，然而女孩浑然未觉。

        “你们被关在这里多久了？”万彤轻声问道。

        女孩看了她一眼，浑浊的眼眸没有一点光彩，她慢慢伸手摸了摸万彤的脸庞，嘴唇嗫嚅了半晌，眼睛里面忽然流下眼泪来。

        “我们在这里，关了很久了。”那个矮个子的女孩说道，“我关进来五天了，她更早，已经关了十多天了。”她看起来精神要好一些，仔细打量了万彤一眼，然后问道，“你们也是被抢来的吗？”

        万彤点点头，问道：“他们抓你们来干什么？”

        “不知道，”矮个子女孩说，“他们什么都没说，把我们关进这里就再也没人管过我们。除了每天有人按时来送两顿饭，这里平时都不来人的。”

        “彤丫头！彤丫头！”万庚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他刚进牢房，就被几个乞丐一样的孩子围起来。那几个孩子看他身上穿的衣衫华丽，上来便撕扯他的衣裳。

        “你们干什么，”万庚急了，伸手推了领头的孩子一把，结果被人一拳打在鼻子上，顿时鲜血流下来。跟万庚一起进来的几个孩子也不帮忙，只是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万庚被人腿窝里踹了一脚，倒在地上，跟着有个孩子脱下了他的衣裳，得意地自己套上。还有人伸手到他怀里掏摸，但是万庚身上没带钱，失望的人反手打了万庚一巴掌。万庚不是个服软的脾气，他还想站起来跟对方拼命，却是敌不过对方人多，被人按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他手臂都被人按住了，情急之下张口咬了旁边那人一口，那孩子吃痛松开手，却拿脚狠狠地踢在万庚头上，这一下踢得万庚晕眩了半天，再没了力气挣扎。最后领头的孩子过来，看着被按在地上的万庚，对着他的头吐了一口吐沫，然后拉开裤衩，在他身上浇了一泡尿。

        “二少爷，二少爷！”万彤听见他的喊声，趴到栅栏边努力想往那边看一看，但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再后来也听不到万庚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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