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章这运气没谁了

万彤从大夫人院里出来，正好遇到万老爷一行人。她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万府的下人已经提前清场了，只是恰好大夫人那边万老爷不方便派人去看守，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让她迎头遇上了万老爷，冯先生等人。

        万彤也吃了一惊，急忙退到路边，低身见礼，万老爷看了她一眼，见是个小丫鬟，也没有在意，就对身边人吩咐道：“把她带到一边去看起来。”

        “且慢，”冯先生忽然开口，跟着对万老爷低声道，“万爷，不妨带着这个丫头，看起来更真实一些，做戏就要做全套。”

        万老爷思量片刻，点头同意，对万彤道：“你是哪个房的丫鬟，姓甚名谁？”

        万彤恭敬地回道：“回老爷的话，奴婢是院里的粗使丫头，唤作万彤。”

        “好，万彤你过来，”万老爷指了指身后一人，说道，“你把他手里的药囊拿着，跟我们一起走。”

        万彤不敢推辞，只得过去拿了药囊，站到样貌似是郎中的那人身边。

        “走吧，”万老爷随即领头走过去。

        万彤跟在人群里，不知道万老爷要去哪里，眼看众人走了不多会儿，竟然来到集中隔离病人的那片厢房。万彤心里越加疑惑，以万老爷尊贵的身份，到这里来干什么？要知道按照传言中的说法，这些人可是得了死人疫，万府的人都恨不得躲着这里走才好，万老爷这种时候怎么会来呢？

        万彤再看那院子里，不知为何守护的人少了好多，她去找任妈妈的时候路过这里，还有十多个人守护着，如今却只剩下了两个人。

        瘟疫这件事，万彤本来已经不打算再掺和了，她一个小丫鬟人微言轻，就算查明白其中蹊跷也无能为力，可是现在她被裹挟着来到了这里，眼前的形式是逼着她不能不早做打算。

        万彤的脑子里各种念头滴溜溜地乱转，她心里默念一定要冷静，老天爷把她弄到古代来，就像是在一直磨炼她，接二连三陷入各种阴谋之中。也多亏她两世为人的历练，加之前世独立要强的性格，让她面对挑战的时候反而越发冷静。

        万彤首先想到的第一点，就是万老爷敢在这个时候过来这里，几乎可以断定这里一定没有传染病，不然没有任何一个家主会冒这个风险过来，也就是说厢房里那些人得的，绝不是瘟疫。

        如果那不是瘟疫，那么一直在万府里盛传的瘟疫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假把戏。然而万老爷心知肚明这一点，还要像模像样地把所有病人隔离看管，这是为什么？

        万老爷在做戏，万彤心里越发肯定，万老爷现在面临的挑战是万府出了人命案，他不去找凶手，反而把这么多人困在这里，难道说，万彤心里一道光闪过，难道说凶手就在病人中间？

        是了，想通这一点，万彤心里存了很久的疑惑瞬间打通了，是万老爷，是万老爷，她觉得心脏怦怦直跳，她本来就怀疑万府瘟疫是有人投毒，如今看来那投毒之人正是万老爷。

        是万老爷做的这场戏，他对有凶手嫌疑的人投毒，然后假借瘟疫的说法把他们集中看管在这里，好狠辣的计谋。难怪本身体质更弱的小丫鬟一个染病的都没有，因为以她们的年纪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万彤跟着进到院子里，一步步走向那片厢房，后背却止不住的冒出冷汗来。假扮猫妖的人以杀人为手段设置骗局，而解谜的人靠投毒和瘟疫的借口困住那个凶手，他们的计策都很高明，而且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人命，那些为此死去的无辜的仆役丫鬟，在他们的眼里究竟算是什么？

        这些古代人简直都是疯子。

        万彤越是看透了事情的真相，越是觉得自己忍受不了这些古人的三观。

        他们视人命如草芥。

        如果那个凶手真的就困在这里，那么万老爷现在过来是干什么，难道他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万彤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既然万老爷设下这么大一个局，还用瘟疫作为借口，他肯定是不敢直接大开杀戒的。万彤也不相信在这太和县城里，万老爷真的敢做出屠杀数十人的勾当。

        那么他现在过来，一定是有办法逼那个人自己现身。

        万彤并不知道冯先生设下这连环计，是因为凶手武功太高，如果不下毒直接动手，对方有心逃跑他们没有把握留住凶手。如果真的凶手只是个普通人，说不准万老爷真的会大开杀戒。

        万老爷来到第一个房间门口，吩咐人打开门，当先走了进去。

        这里的病人是个粗使丫鬟，万老爷放下架子，吩咐郎中给她查看了病情，又走到她身边，关心地嘱咐了几句，那丫鬟几乎都要感动的哭出来了。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万彤拿着药囊跟在旁边，紧张地看着那丫鬟，生怕她忽然出手。

        今天的事情万老爷摆明了要找那凶手出来，而自己倒霉催的恰好遇上了，被万老爷带着来到了这里，如果凶手真的暴起发难，万老爷有心算无心，那凶手必然讨不了好去，只怕万老爷身边这些人都是找来的帮手吧。

        万彤心里暗暗叫苦，若是真的让自己目睹了万府这件丑事，那不用想也知道会给自己带了多大的麻烦。

        这些疯子就算是杀人灭口的勾当，只怕也做得出来。

        真是城头失火殃及池鱼啊。

        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病人最终又安安稳稳地躺下了，万彤心里长松了一口气，万老爷他们却是失望的离开了，接着去第二间房。

        第二间房里也是个中年妇人，在三夫人院里当班的，她的病情要轻的多，见到万老爷他们进来还能下地见礼。

        郎中依旧过去给她号了脉，万老爷亲和地走到她身边，淡淡地问了几句，那妇人都一一作答。

        万彤没见过这个妇人，听万老爷跟她对话，隐约能猜到是三夫人院里的人，万彤心里不觉一惊。

        按照她的推测，猫妖案的主使者，很大可能就是三夫人，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远离了那妇人几步。郎中回头看到她，奇怪道：“你离那么远干嘛？”

        万彤讪讪地干笑几声，无奈走过来。

        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一切如常，众人按部就班地走完流程，接着去第三个，第四个……

        在第七个房间里万彤遇到了熟人，那个跟她打过一架的云珠，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她算是大夫人院里的人，但是并不是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亲信，所以万老爷也没有放过她。

        万彤一刹那有些恍神，云珠早已不是从前趾高气昂的模样，现在一脸病态躺在她面前，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万彤之前还觉得很讨厌她，但是如今再看她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可怜。

        郎中装模作样地过去看了她几眼，连号脉都没有，只是摇了摇头。冯先生这毒因人而异，虽然是慢性毒，但是中的深了一样是可以死人的。云珠看起来已经快要熬不住了。

        但是当云珠看到万彤的时候，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继而那神情变得有些狠厉，甚至是有点阴毒。

        万彤让她盯得发毛，不敢再多呆下去，既然郎中没有问诊，自然也用不到万彤，她不过先走一步，其他人很快也出来了。

        没有任何人在意云珠的生死。

        众人一间间房地走下去，万彤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始冷静地分析自己的出路。

        剩下的病人越少，遇到凶手的概率也就越大了，这一点不光是她明白，万老爷等人也是知道的。万彤甚至在某个瞬间，看到万老爷一直从容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慌乱，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万彤偷眼观察身边的人，几乎都没有见过，这时候来陪万老爷演这场戏的人，很明显来路都不简单。此时冯先生和邢老三都隐在暗处了，万彤不是上了心都没发现他们什么时候消失的，再看离着万老爷最近那两个端食盒的汉子，那食盒说是给病人送的吃食，但是从来都没打开过，万彤都怀疑那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还有自己跟着的这个郎中，除了掐个脉，基本连句话都不说的。说起来冯先生这计谋是不错，但是临时找来这些草莽汉子演的却是破绽百出。现在万彤就是不明白万老爷要用什么法子把凶手找出来，走了这些屋子，别说逼问拷打，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提，好像真的只是来慰问病人的，难道这样装装样子，凶手就能自己出来了？

        万彤带着这个疑问，又陪着万老爷进了一间屋子，这一次万彤好像看出来一点眉目。

        跟前面几次一样，进了屋郎中就会去给病人看病，然后万老爷会亲和地上前去慰问，跟病人交谈几句，甚至最近的时候还走到过病人身边一步远的地方。

        就在万彤小心脏怦怦跳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一个细节，每次万老爷都是在郎中号脉的时候上前，等那郎中放开手的时候，他就已经退回去了。

        万彤忽然明白了，过来看病真的是万老爷故意给凶手提供的机会，有那郎中抓住病人的一只手，就算是凶手暴起发难，万老爷也有足够的机会后退。

        终于看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但是万彤也终于确认了凶手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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