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疼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蜀味居，贺耿在心满意足地宰了舒谕一顿之后，带着俩小弟告别之后开始了自己的夜生活，泡在了网吧里，把不良少年的形象坐实得妥妥的。

        冬季的夜晚并不热闹，也便是临近年关，满目的彩灯闪烁，街道上也是热闹非凡，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擦踵。

        这样的热闹是林奕从未见过的，几乎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她没有保护社会那么高尚的情操，却由衷为这样的情景感到高兴。

        街头有个老头正在捏着糖人，林奕还清楚记得，每逢过年，爷爷也会给她买，只是没有这么精致，但却依旧能够甜入人心。

        少女为此驻足，舒谕这一刻却有了几分纠结。他记得上学期女孩对糖生理上的反感，也记得小时候的她是多么地喜欢吃糖，现在的他陷入了极度矛盾。

        还没等舒谕思考完毕，林奕便移开了视线，她自打爷爷去世后，已经感受不到糖在最终融化是种怎样的感觉了。

        “舒谕。”林奕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

        少女有几分踌躇，但还是说了出来：“明天我就回去了。”

        “回哪儿？”

        “当然是……”少女顿了顿，自嘲一般吐出后面三个字，“回家啊。”

        “明天我送你。”舒谕虽然不舍，但却没有把林奕强行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好啊！”林奕爽快地答应了。

        一路上，两人无言，回了舒谕的家。

        一进门，舒谕便看见了三个整整齐齐放在茶几上的礼物盒，一套乐高，一双球鞋，一个头盔。

        显然，这是贺耿他们趁他不注意准备的，舒谕打了电话过去道了谢，却被几人嫌弃打扰他们打游戏了，麻利的挂了电话。

        早早不满舒谕的忽视，一个劲围着自己的口粮转圈，林奕有些无奈，挠了挠它的脑袋，从口袋了舀了一勺喂给它。

        “看什么电视？”舒谕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林奕坐过来。

        林奕坐下来，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说道：“《亮剑》。”

        舒谕微怔，还是很快调出来了。

        “喜欢看这个？”

        “喜欢。”林奕点点头。

        这部剧显然不在舒谕的意料之中，年轻的小姑娘不应该喜欢看玛丽苏偶像剧吗，怎么就看上了抗日神剧，与他所想着实有些出入。

        林奕开始还有点不自在，但很快被剧情吸引，看入了迷。

        当看到八路军战士浴血奋战，遭受日本军人的炮火之时，她不禁捏着一把汗，脸上的表情也紧张起来。当战士们取得胜利之时，她仿佛松了一口，似乎能与他们一起享受战胜的喜悦。

        就这样，舒谕陪着林奕看了一晚上的《亮剑》，也喜欢上了这部军事题材作品。

        次日，林奕早早起了床，稍微整理了一下行李，准备出去做早餐。不曾想，舒谕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等她洗漱完吃饭了。

        这样以来，林奕就更加不好意思了，她蹭吃蹭住就算了，还等着人家干活儿。

        早餐吃到一半，又被一阵嘭嘭的敲门声打断了。

        舒谕去开了门，看见来人，脸色很不好看，与昨天相比，多了三分阴翳，七分不耐，心情是真的差到了极点。

        “干什么？”舒谕不仅仅表情冷，语气也是冰冷刺骨。

        “跟我回去。”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字正腔圆，即使林奕没有见着人，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气势。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的是不够清楚吗？”舒谕面无表情，这是林奕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

        “阿谕，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爸爸说话呢？”这是一个妇女的声音，温温柔柔，没有任何的攻击性，更像是笑里藏刀的感觉。

        “我发现你们夫妻都不要脸，话真的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舒谕嘴角牵扯出一抹嘲讽，“你们是想我回去，还是我手里的股票回去？”

        外面一阵沉默，沉默之后，能够依稀听见男人气急败坏的出气声，还不等那两人作出什么反应，舒谕重重地关上了门，似乎这样能够斩断他们之间可笑的联系。

        “吓着了？”舒谕尽量放松语气，勾起了满不在意的笑容。

        林奕摇摇头：“没有。”

        “想知道？”舒谕也没等林奕的回答，缓缓开口，“还记得当初我被带走吧。”

        “嗯，记得。”林奕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筷子，等待着他的后文。

        “他是我的继父，在我亲生父亲去世后，入赘了舒家，刚才那个女人是他在我母亲死后娶的续弦，娶了她之后，奶奶就带着我来了乡下，当时外公也是默许了的，十年前，外公病重，所有的股份留给了我，这自然会引得某些人眼红，前些年，两人不留余力地讨好我，可后来，他们发现这并没有用，就开始用奶奶威胁我，想让我主动放弃继承权，奶奶不答应，写了遗书，割腕自杀了……”

        少年的眼眶发红，声音中透露出了深深的无力感，她知道这其中，舒谕一定省略了不少细节，可只是这些只言片语，也让林奕不忍。

        她年年许下心愿，希望他能快乐，却事与愿违。

        心中泛起了一层又一层苦涩，喉头哽咽发不出声来，亲人逝世，没人比她更懂其中的痛，她没办法安慰他，因为她自己都深陷其中，走不出来。

        “怎么？心疼我了？”不知何时，舒谕已经换上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有兴致挑逗着林奕。

        林奕知道，他周身的悲戚不是假的，他只是在强颜欢笑。

        第一次，林奕应下了他的话，她认真地点头：“嗯，心疼了。”

        面对女孩半分不带玩笑的语气，舒谕恍然间失了神，心跳漏空了一下，随即，如同加足了马力，怦怦地快要挣脱束缚，冲上云霄。

        直到把林奕送上了长途客车，舒谕还有种踩在云端的不实感，这个女孩一次又一次让他心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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