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思

“小芋子！嗑到了我嗑到了！”杨蓝站在门口，拉着刘芋压抑着自己的笑声。

        刘芋顺着看过去，正巧看见舒谕在给林奕讲题。

        男孩细细地分析，耐心到了极致，嘴角还勾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女孩摸着下巴，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而男孩忍俊不禁，拿着手中的笔点了点女孩的额头，那表情，那动作，涵盖着满满的宠溺。

        那柔和的冬日暖阳，打在年轻少男少女的身上，和谐宁静又温暖。

        “我的妈，不行了！这绝了！”刘芋摸着自己的心脏，“小篮子，给爷焊死这一对！”

        上课铃响，两人若无其事地走回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却是用余光偷窥着两人的动向。

        经过一学期的努力，林奕取得了全校前二十的好成绩，这无疑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了。

        “林奕，你家在哪儿啊？到时候我和刘芋来找你玩儿吧！”杨蓝一边收拾着假期作业，一边说道。

        女孩低着头，咬住后槽牙，压下心底的那股子异样，嗓子有些发哑：“太远了……不在a市。”

        “杨蓝！”门外一个穿着靓丽优雅的妇女对着她们的方向喊道，妇女脸上洋溢着笑容，那样的柔光是林奕从来没有见过的。

        “妈！”杨蓝一阵惊呼，背上自己的大书包快步跑过去，还不忘对着林奕说了句再见。

        “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没时间嘛。”

        “我们家小猪的生日，妈妈怎么可能不回来，妈不仅回来了，还把你爸拎回来了。”

        “爸也回来啦！”杨蓝眼中的光更亮了，挽住妇女的手臂撒娇，“我就知道妈妈最好了。”

        母女两人一边说笑一边离开了学校。

        林奕的视线直到两人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收回来。

        原来，不是所有母亲都和她的母亲一样。这一刻，她明白了，她的母亲是个例，而别人的母亲才是代表着大众。

        心头涌上一阵不明的酸涩，她似乎都有点嫉妒杨蓝了。嫉妒她能够从容应对各方，嫉妒她能够如此开朗大方，嫉妒她有一个这样的家庭。

        “小奕，你从小就聪明，你也知道，你于我而言就是累赘。”印象中那个女人语速平缓，面无表情，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对着年仅刚满四岁的小孩说出这样的话。

        “这里人来人往，总有人会注意到你。就算是人贩子，也比跟着我好。”

        小林奕当时就双手抱着那个破烂的粉红色的兔子小包包，那是这个女人喝醉了酒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扔给她的。

        那时候，她以为这个女人可能还是爱她的，不然怎么会生下她，不然怎么会送给她小兔子包包？

        “对了，会哭的小孩有糖吃。”女人提上垮下去的包包，“这是我能教给你唯一的事。”

        “妈妈……”林奕紧紧地抱着小兔子，乞求地仰望着她，她无声地流着眼泪，却不敢上前，像其他小孩一样抱住妈妈。

        “别跟着我。”那声音都已经不是平平淡淡的，而是像冰刃一般，刺得人又冷又痛。

        声音里她没有听出半分的悲伤，离开的背影那么决绝，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她。

        她哭了，但也不见得有糖吃。有糖吃的小孩前提是有一个有爱着她的人，可她一样都不曾拥有过。

        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以为她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她以为在黑暗中生活久了，也就不会奢求那些虚无缥缈的光明了。

        事实证明，她还是那么贪心，那么不堪。

        “林奕？”舒谕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触碰，引得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回过神来慌乱地扯着袖子把眼角那点眼泪擦掉。

        “没事。”鼻音有些浓重，强颜欢笑着。

        “没事儿就行。”舒谕见此也不拆穿，递上一杯奶茶，“请你的。”

        “我……”

        “不许拒绝。”舒谕难得霸道，直接将奶茶塞进她的手中，把自己的书包甩上肩头，几步便迈出了教室。

        为期一个月的寒假正式开始了，林奕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依旧去到了那家小餐馆帮工。

        柳姨知道林奕的情况，不仅给她涨了工资，而且还包吃包住。

        自从舒谕知道林奕放假几乎都呆在小餐馆后，有事没事都往这里跑。柳姨也是个明白人，她要看不出舒谕什么心思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只能暗自感叹着年轻就是好。

        舒谕为了不打扰小餐馆做生意，干脆自己也到这里打上了工，柳姨自然是乐见其成，也不介意多开一个人的工资。

        虽然舒谕日日都在，林奕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如果可以，她想一直一直就这样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

        “想啥呢，这么入迷？”舒谕弹了弹林奕的额头。

        “啊？”林奕慌忙移开视线，勾了勾唇，“没啥。”

        “真的？”舒谕一脸不信，“你盯着我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还没啥？”

        “我没有！”林奕恼羞成怒，一把将手上的抹布扔过去。

        “瞧瞧，欲盖弥彰。”这模样有多欠揍便有多欠揍。

        林奕怒目圆瞪，平静下来，开口道，“管你怎么想。”

        女孩说完，门头走进了后厨，大有一副不理他的模样。

        呵，还真tm像啊，一个臭脾气，惹不得，薅了毛就是一只炸毛的猫。

        这些日子以来，他无数次感觉到，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待在小山村里的那几年，回到了他人生中最幸福的几年。

        后厨里传来一系列的躁动，这才打断了舒谕的思绪。他连忙跑进去，看见林奕正用力地搓着筷子，总感觉她在透过筷子搓着别的东西。

        舒谕见筷子可怜，不忍心，上前劝道：“别搓了，筷子都细了一圈了。”

        林奕斜瞥：“要你管。”

        女孩嘴巴紧抿着，双手在冷水下冲得泛紫。

        “行了，我来吧。”

        林奕杵着没说话，看样子是不想再理舒谕了。她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舒谕恰巧戳破了她的心思，她不知道如果舒谕真的知道她的想法又会怎样想她。

        她不去奢求更进一步，但求保持现状，至少，他们除了是同学，还是朋友。

        舒谕无奈，关了水龙头，抽过林奕手中的筷子：“快去歇着吧，你要什么都干完了，柳姨不得把我撵出去啊！我也是打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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