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就是装

梁敏拿着三角尺拍在讲台上，呵斥道：“干什么！有没有纪律！”

        “不管你是市状元还是省状元，在我这里都一样！”梁敏控制住场面，才对着舒谕道，“站到教室后面去！”

        舒谕没有半分的窘迫与不满，动作还是一致的随意，班主任的恼怒于他似乎没有丝毫关系。

        他端端正正的站在后面，没有解释，没有反驳，平淡地接受了这一切。

        林奕不知道梁敏讲了些什么，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真的是他吗？会是她记忆中的他吗？

        下课后，梁敏把这位第一天就迟到的状元带去了办公室，不用想，必然是一顿思想教育。

        直到这位状元迈着优雅的步子回到教室，还是一般的随意，坦然地在空位落座。

        这就是状元的实力与心理素质，绝非凡人能够比拟。

        林奕知道，舒谕坐在她的后面，她坐在舒谕的前面，也许她和他就这般不期而遇。

        即使只是猜测，林奕依旧紧张，她不敢主动询问，也不敢细细打量。

        就这样，林奕与市状元同学作为前后桌一个月，没说上一句话。

        这一个月以来，舒谕几乎日日迟到，谁也不知道市状元天天在忙些什么，见梁敏以及学校都拿他没办法，都暗暗称道一句“人才”。

        这天舒谕又迟到了。

        第一节课是体育课，教室里没有一个人，舒谕放下了书包，独自一人向操场方向走去。

        同学们在跑完圈解散后，组团借来了运动器材开始自由活动。

        而林奕则被杨蓝拖着去了排球场，从未接触过这类运动的她，只想快速逃离此地。

        可杨蓝过于热情，林奕不知道从何拒绝，只能局促地跟在杨蓝身后。

        舒谕来得晚，也没想过加入到哪个队伍，在一处看台寻了处空位坐下。

        巧的是，他正好对着排球场，也正好地看见了他的前桌，这是第一次，正视整个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前桌。

        林奕的无措，肢体的僵硬全然落入舒谕的眼帘。

        明明就不愿，偏偏不懂拒绝，一味迎合别人。

        面对飞来的排球，林奕脸色变得惨白，双手紧紧捏着衣角，细看，可以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

        “林奕！小心啊！”杨蓝来不及把她拉开，排球直直地砸上了林奕的脑袋。

        林奕脑子发懵，眼前黑了一阵，过了一会儿才撩开云雾，看见杨蓝担心地看着她，刘芋也慌慌忙忙地跑过来。

        她的耳边充斥着各个方向的询问与关心，七嘴八舌。

        林奕松开衣角，揉搓着发汗的双手，苍白的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没事儿，我没事，我自己去休息就好了，你们继续玩儿。”

        “我陪你。”杨蓝急忙说道。

        “我也去！”刘芋也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我真没事儿。”林奕笑容延展得更加灿烂，看上去是真的没事儿。

        不等两人反应，林奕便摆摆手跑开了，虽然被砸了一下，脑袋还有些发晕，但是能够离开那个地方，她是满心欢喜的。

        林奕不知道，她的小表情全然落入舒谕的眼底。

        离开人群的林奕，有了来之不易的喘息时间。

        只有独自一人时，她才可以放松下来，可以安心做自己。

        只有独自一人时，她才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行至林荫道上，飘来了阵阵的桂花香，沁人心脾。渐渐地，下起了小雨。雨水的清凉碰撞上了桂花的浓郁，带着别样的秋意。

        九月二十七日，天虽雨，但见金雪，心中有阳光。

        体育课结束后，开始了度日如年的数学课。杨蓝听着听着直接打上了瞌睡，刘芋也好不到哪里去，嘴里虽是念念有词，实际上意识早已到了虚空之外。

        教室里是昏昏沉沉的，同学们好像都被睡神附体一般，但即使如此，这些祖国的未来都凭借着自己坚强的毅力，瞪大了眼睛。

        用杨蓝的话来说，我们与睡觉的区别就在于睁眼和闭眼。

        但要说听课最认真的不是身为市状元的舒谕，而是他的前桌——林奕。

        她不会错过老师的任何一句话，从未说过一句抱怨的话，没有属于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叛逆。

        终于熬到了下课铃响，奈何数学老师拍了拍黑板，说道：“占用同学们两分钟，我们把这道题评讲完。”

        刚刚清醒了些的同学们，即刻又陷入了低迷，简直苦不堪言。

        带着最后仅存的意志，听到了数学老师最优美的声音——下课！

        眨眼间，教室里动作化一，倒下了大片，都闭上眼睛开始补觉，比上自习课还安静。

        只有这个时候，同学们是最具默契的。

        正当美梦连绵之时，上课铃声响了，他们拉着脸，不情不愿地抬起了头，可那眼皮似乎千斤，硬是拼了半条命才撑起来。

        杨蓝痛苦哀嚎一声，从包里拿出一盒糖，塞了一颗进嘴。

        看着旁边精力充沛的林奕，她都有点愧疚，扒拉着林奕，放了一颗粉粉嫩嫩的水蜜桃味糖果在她的手心：“乖乖，吃一颗，补充能量。”

        林奕看着手心的糖，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她咬着牙，压下心中的那抹不适，低低道了声谢。

        “刘芋，接着，爷赏你的。”杨蓝把糖扔过去，不见半分温柔。

        “我去你的！”刘芋笑骂着。

        语文老师踏着自己的小高跟进来了，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开始讲课。

        而这一节课，林奕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她感受着口腔里逐渐融化的糖果，心头不觉涌起一股又一股的酸涩。

        她掐着自己的大腿，的确是用尽了力气忍受。

        从舒谕的角度，可以正好看到女孩泛红的脖子，急促的呼吸。

        舒谕走了会儿神，桌上的笔掉在了林奕的座位底下。他屈身下去，看着林奕紧绷的双腿发着颤，不免皱了眉，随即舒展开来，嘴角勾起轻讽的弧度。

        真能忍，不知道她能忍到什么时候，又能忍到什么程度。

        一颗糖而已，居然也要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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