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中馈（5）

盛玥笑了笑：“厨房菜金上的敛财的确是更加明显一些。”
墨香一脸期待的看着盛玥，等着她解惑。
盛玥道：“说起来陈氏虽掌管着侯府中馈，整个内宅的财务都在她的手中，只可惜这些钱财却并不是她随意就能支配。”
“支出、收入都是有条条框框的名目在列，甚至还需我侯爷公爹过目。当然，她可以从中暗箱操作，但毕竟在这个大盘子，又有我婆婆霍大太太珠玉在前，一旦有所动作，就会变得太过突显。她那般爱惜名声之人，又极看重自己在侯爷心里的美好形象，怎敢冒那么大的风险？”
墨香嗯道：“嗯，陈氏作为侯府主母的这些年，在外一直是贤良淑德的慈母形象，奴婢听说，是有一些官家太太觉得她明理、良善，不介意她商户之女、妾氏扶正的尴尬身份，与她交情还算不错。”
盛玥感叹了一声：“这陈氏为了侯府主母这个位置，还真是付出颇多，本就不是这样的性子，却常年演戏隐忍，不觉得累吗？”心里素质差一些的，只怕早就抑郁了，这样活着的人生，值吗？盛玥实在无法理解。如今更是应了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害人不成，自己反被遣送至清庵堂悔过了却此生，不知道她可曾有后悔过？
墨香道：“或许她还乐此不疲呢。”
盛玥淡笑了下，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转到刚刚的话题道：“厨房菜金本来就有这个名目在，支出合情合理，只要费用比起从前没有增加，并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盛玥笑道，“菜质越来越差，上佳菜品越来越少，争对的其实是像我这种在侯府无足轻重的主子，以及你们这些丫鬟、管事、婆子，如老夫人、侯爷、二房、四房的老爷太太们那里，依旧比照从前在实行呢？所以你瞧，就算大家都明显觉得厨房菜品远不如从前，但这么多年却并没见谁出来质疑陈氏。这就是邹妈妈的高明之处，也是陈氏为何会器重邹妈妈的原因。”
墨香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盛玥喝了口茶，道：“而且，就算侯爷对于厨房菜金有所怀疑，只怕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在他看来，这菜金上能敛下的不过些小钱，或许就故意放水给陈氏存私房钱。”
墨香一脸惊讶：“陈氏是侯府主母，要钱不是直接向侯爷要就可以？干嘛这么麻烦？”
盛玥笑睨了她眼，语气带了些打趣意味：“这个......或许等你以后成亲了就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墨香脸颊微微发红，自从绿瑶和绿池纷纷定亲后，在这方面，老被她们见机打趣，如今连少夫人都开始拐着弯来调笑她，她好无奈，娇恼道：“少夫人......”
盛玥笑着眼神安抚了她下，她话里头虽然有打趣的意味，但确实是这个理，有些事做姑娘时永远不会明白，只有成了亲，成了人家的妻子、母亲，才会慢慢深有体会那其中的各种纠葛。
盛玥看着墨香道：“你刚刚不是问，陈氏为何要将二等以下丫鬟们的例银集中起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墨香点头：“嗯，奴婢知道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种事，多半也是想像厨房菜金一样从中敛财，但奴婢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盛玥微微扬唇道：“我刚刚就说了，侯府每笔大的开支都是需要有名目的。不管陈氏将二等以下丫鬟们的例银发放统一集中管理这件事是不是蹊跷，但总归这个财务支出的名目已是名正言顺。至于这笔提前从侯府账房中支取后放在这个专门名目下的例银数额，是一个月的，一个季度的，还是半年份的，就是陈氏自己说了算。”
墨香道：“是一个季度的，奴婢有查看过账本，可是这例银的确是每月按时发放，而且也没有克扣迹象。奴婢为此还特意问过几个负责盥洗的小丫鬟，她们证实了拿到的例银同从前是一样的，并不存在像厨房菜金之事，所以奴婢才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奥义。”
盛玥笑道：“因为一般人都不会想到陈氏胆子会这般大。这些例银有一半被她拿去放印子钱，从中产生的高额利息就是她目的所在。”
墨香讶然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印子钱？您说陈氏拿这些钱去放印子？这......这可是犯法的，而且这万一有个什么，岂不是连本金都要不回来？陈氏难道就不怕，不怕......后果吗？”
盛玥笑道：“你都说万一了，陈氏干了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安安稳稳，没有出现意外？或许一开始她会担忧，可又舍不得白花花的银子，只能铤而走险了。这尝过一次甜头，后面的不就习以为常了？起初的那点担心害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墨香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少夫人，您好厉害，这都能知道？”
盛玥笑睨了她眼：“你不是将这些账目给韩越看过？”
墨香恍然道：“原来是韩先生！”提起韩越，墨香朝盛玥露出不自在的笑，“您让奴婢们不要去打扰韩先生，但那天他自己突然跑来的，奴婢想着韩先生本来就是您的账房先生，便让他帮忙看了看。不过那天他却是什么都没同奴婢说......”
盛玥道：“当时他察觉到了异样，不过还没有证实，自然不能对你说什么，后来他在外探查清楚后，便来信同我提了此事。”
墨香点头：“怪不得呢。”
盛玥笑道：“春闱在即，我本不想让他分心，不曾想他听阿顺无意中提起侯府之事，便私下跑来帮忙。”
“韩先生那么厉害，春闱肯定高中的。”墨香道。
盛玥嗯了一声，才接着道：“他提醒后，我特意去看了例银账目，虽然账目没问题，但负责管理此事的何妈妈却百般推脱阻挠我查看库中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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