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祥安堂（2）

不一会，管嬷嬷出来招呼他们：“大少爷，大少夫人，老夫人已经在禾源厅等你们。让奴婢带你们过去。”
“禾源厅是吃饭的地方。”墨香偷偷附在盛玥耳边解释。
盛玥点点头，跟在君元晔身后。
一路走去，盛玥微微抬头打量了着周遭环境，这里的仆妇婆子大都已经上了年纪，年轻的几个丫头只负责在院中洒扫浆洗，顺便打理下那几株月季，墨香估计以前就是做着这些活。
听说这位老夫人是程国公的掌上明珠，年轻时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又饱读诗书，难免有些自视甚高，给人清冷高傲之感。
下嫁给当时的君老侯爷后，也过了一段时间的神仙眷侣生活……可是女子太聪明，太强势，总会令男人心生畏惧，慢慢的君老侯爷待在侍妾那边的时间远远多于正妻屋里，更是在温柔乡里被吹多了耳旁风，差点做出宠妾灭妻之事……
那段日子，老夫人定是过得怨念十足，以至于在往后的几十年生活里开始吃斋念佛，远离尘嚣。
后来君老侯爷过世，侯位由她长子君士钊继承，那时候君士钊已经娶了霍太傅长女为妻，她便将管家之权交了出来，自己独居在这祥安堂。
再后来长子竟然也歩了他老子的后尘，将原配妻子赶去了千里之外的庵堂，而提了陈氏为平妻，她便很少去外院，也不准他们来打扰，仿佛与世隔绝。
只有孙子辈的还会经常过来请安问候。
似乎隔辈比较亲近些，老夫人每次都会和颜悦色的和他们聊上几句，君士钊知道后，便特意交待让小子闺女们常去陪陪老夫人。
母子嘛，怎么会有隔夜仇？
只有陈氏，刚提平妻那会来请安问候，连祥安堂的门都进不来。
然而规矩不可费，陈氏更不能让外人安个不敬婆母的罪名在她头上。所以不管进不进的来，不管刮风下雨，她该来请安的日子照旧一天不落的来。
君士钊自然更加疼爱她，觉得她懂事贴心。
想到这，盛玥忍不住望向前面的挺拔身影，他和他祖母关系应该很好吧？
此刻他脚步轻快，看上去平淡而随和，跟上次在大堂完全给她的感觉不一样。那天的他似乎一直处在低气压状态。
禾源厅内，老夫人身着一件玄色素雅外衣，黑白相间的长发向后处理，在后面挽成一个发髻，插了一只简单却十分精致的玉簪。
也许这几年潜心修佛，心态变得平静寡淡，看上去非常随和。
她坐在朝南的位置上。
身边坐着一位同样着素雅淡衣的美丽少女，正低垂的头与她说笑着。
盛玥不自主的多看了一眼，真心生得倾国倾城，尤其那双美目，此刻因笑意微微弯起，看人的时候总令人有种脉脉含情的错觉。
“这就是表小姐。”墨香靠近她耳边低低说道。
盛玥也猜到了。
“来了。”老夫人看到他们，嘴角的笑意未敛，招呼他们，“快坐下吧。今儿个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
“嗯。”君元晔笑应。
“也好久没陪我用膳，亏你还想得到！”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一眼。
君元晔无奈解释道：“最近公务有些忙。”
说起公务，老夫人也不好太怪罪，便看向了盛玥：“元晔媳妇，身子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谢谢祖母关心。”盛玥赶紧恭敬回。
“佛祖保佑，孩子，你会有后福的。”老夫人慈爱的道。
盛玥对着老夫人虽然有些拘谨，心底却涌起了一股亲近感，笑着嗯了声。
“这是我外孙女，名叫杨嫣。”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美丽女子。
“表嫂好。”杨嫣眉目含笑，特意起身朝她福了福身，礼数周到。又看向君元晔道，“表哥。”
君元晔点头应承。
盛玥忙站起来，回了个礼，扯着尬笑：“表妹好。”
“你表妹会在我这住些日子，你们年龄相仿，有空可以多来走动走动，省的她陪着我这个老太婆闷出病来。”老夫人呵呵笑着打趣。
“外祖母，嫣儿本就想来多陪陪你。”杨嫣拉着她胳膊摇了摇，带着些撒娇。
老夫人笑意更加柔和：“知道你孝顺。”
谈聊间，丫鬟们开始陆陆续续上了点心，热气腾腾的米糕，蒸笼里的小笼包，油炸得不知名果子……阳春面，红枣粥……还配了十几小碟的各色酱菜……
盛玥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吃到这么丰富的早餐。
这才是她想象中的大户人家生活呀！
“今儿个好多呀。”杨嫣掩嘴笑着看了眼老夫人。
老夫人没搭话，开始喝粥。
在一旁服侍的管妈妈眉开眼笑回：“是呀，老夫人说今儿个人多，怕不够吃。”
盛玥埋头喝粥，听着忍不住偷眼打量了下一直未再开口的君元晔。
君元晔却似有感应，也正巧抬头，朝她看来：“要吃什么？”
盛玥差点又噎住，忙摇了摇头，乖乖继续低头喝粥。
杨嫣忍不住飘了他们一眼，若有所思。
老夫人眼没抬，细细品着粥，嘴角却微微勾了勾。
早饭过后，丫鬟们又上了些茶水。
盛玥想，他们估计还得坐上一会。
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安静静的听他们讲话。
“前些天听说皇上去西山狩猎，你们五军都督府的都被派去了？”老夫人闲聊般问起。
“是。”君元晔淡淡应道。
“太子和二皇子都去了？”老夫人看着他。
君元晔抬头看向老夫人：“是。”
老夫人喝了口茶，才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元晔，祖母只希望你尽好自己职责本分便好。”
君元晔点头：“祖母安心。孙子知道怎么做。”
“嗯。”老夫人满意的笑了笑。
对于这个大孙子，她从小便很看重，无论是他的品行还是德才，她不希望他沉浸在过去的事情里钻牛角尖，却走那条党争之路。于他于君府都不是好事。
老夫人胸中有沟壑，此事点到为止。
“我老了，只知道吃吃斋念念佛，你别怪祖母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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