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晚宴（上）

　　不出莉莉所料，没多久自卫队队长便赶了回来。说了一番，吉诺阿子爵宽宏大量暂不追究望顽童劣少好自为之的套话，便带着手下们灰溜溜的走了。

　　自卫队那伙人撤走没多久，法比安的母亲，贝尔南德子爵夫人全副武装地出现在镇公所，陪同她的依然是那两个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塞穆尔和提莫尔。

　　见到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子爵夫人便邀请莉莉来家里赴宴，尽地主之谊。

　　拗不过贝尔南德子爵夫人的盛情邀请，莉莉便和四人组一起前往子爵的大宅，参加晚宴并留宿一晚，以便明日一同返回慕赛港。

　　一行人回到大宅，子爵夫人给每人安排了房间。雅克回房间后稍事休息，便有仆人前来通知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在胖橘的强烈要求下，雅克只有带着胖橘去出席晚宴。

　　为他领路的女仆见到雅克依然一身学院的蓝色制服，肩膀上还蹲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

　　女仆年纪和莉莉相仿，十八九岁而已，身着黑色套裙，围着白色罩衣，头发用发网和黑白蕾丝相间的发箍固定，脸上挂满微笑，小步快走在雅克身后，时不时为他提醒方向。

　　当雅克到达法比安家的餐厅，他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贵族的吃饭和平民的吃饭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

　　房间的正中是一张巨大的长桌，两面各六张椅子。桌子上铺着一张白色的桌布，桌面上放着三组烛台，每一个蜡烛托下都雕刻了一个衣着面貌各一的少女，少女两手高举过头，托举着圆盘形的蜡烛托，每组烛台四个少女，十二根白色的蜡烛辉映着长桌顶上的巨大圆形煤气吊灯。

　　吊灯的形制是五条向着五个方向张口吐出蛇信的大蛇，然而在蛇身上却又突兀的生出一双鸟翅，鸟翅如鹰翅一般健壮，翎羽狭长。两只相邻的翅稍相连，上排五个灯罩便安装在翅稍上，下排同样是五个煤气灯罩，含在伸出蛇信之上。雕饰精美的吊灯让雅克难以相信自己家的那盏老旧的煤气灯，和这个吊灯居然是同一类物事。

　　桌上整整齐齐摆放了12套餐具，三层叠放的瓷盘，大小两只不同的玻璃杯，一刀一叉两勺。暗红色的椅子，红色花纹的羊绒地毯，长方形的房间两头各有一个壁炉，在这个刚步入春天的南方三月天里，壁炉依然燃烧着，让走进房门的雅克感觉热得想要将外套脱掉。

　　女仆机灵地提示雅克，可以脱掉外套，于是胖橘不情愿地跳到地上，让雅克脱掉蓝色外套，露出已经略微发黄的衬衣。女仆便引导雅克坐到靠门那一排的最左边位置。

　　房间的四个角各站着一名穿着黑色套装，白衬衫打领结的侍者。最靠近雅克座位的侍者走上前来，帮雅克拖出椅子，示意他入座。雅克坐下后，这名侍者不知道从何处又搬来一张软垫凳子，放在雅克身旁，胖橘便一下跃上凳子，舒舒服服地陷入软垫之中。

　　第一个到达餐厅的雅克落座后，便继续观察餐厅的装饰。

　　正对大门的主位背后应该是两扇巨大的玻璃窗，不过此时已经拉上深红色的窗帘。两窗之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是子爵一家的全家福。不过画的时候法比安还很小，岔着小短腿坐着母亲的腿上，怀抱法比安的子爵夫人坐在正中，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黑发男孩，大的十二、三岁的年纪，表情严肃；小的看上去不到十岁，笑容灿烂。贝尔南德子爵站在最后，高大挺拔，以及一头格格不入的金发。子爵夫妇的相貌和现在相差不大，雅克甚至认为画像中严肃的子爵比现在的样子还显得更老。不过依照超凡者实力越强衰老越慢的规律，雅克相信，十年之后他们二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这是大卫进入学院的时候请大师画的，法比安觉醒后一直闹着要重画一张，因为最近科亚特尔一直在迷雾森林，所以没有画成。不过，科亚特尔已经回来了，小家伙快要如愿了。”子爵夫人清亮的嗓音在雅克背后说道。

　　雅克回头一看，只见子爵夫人和她的两个姐妹，以及莉莉、阿丽夏、艾玛，六位女性相继步入餐厅。

　　她们每人都穿着下摆蓬松，束腰低胸的克里诺林裙，带着长筒手套，披着披肩。六套不同花色的裙子，便似六朵不同的花朵，绽放在餐厅中。雅克也终于搞明白为啥见到他的衣着的时候，女仆会惊讶了，吃个饭也要穿得像舞会一般才行！

　　艾玛提着裙子，快步走到雅克身边，旋转一圈，问道：“雅克哥哥，我穿这裙子漂亮不！”

　　雅克端详着艾玛，白色纱织披肩，裙子的领口处还是白色的蕾丝，从上到下颜色逐渐加深，从浅粉、桃粉、海棠红到接近地面的时候已经是玫红了，颜色渐变得如此自然，雅克当然是想不通如何染成的，最后费劲的称赞道：“很漂亮！像个喇叭花。”

　　说完，一屋子女士都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惹得艾玛嘟着嘴很不情愿地坐到他身边。

　　男士们也很快入席，皆着正装。男女相间而坐，除了法比安的两个哥哥外，还有一位挺着大肚子的秃顶中年人，卡朗格镇的父母官博德姆镇长。

　　入席之后，子爵夫人为所有人做了一番介绍，雅克也认识了法比安的两个哥哥，大卫和科亚特尔，两人除了黑发外，长相和身材都复刻了贝尔南德子爵，法比安和他们完全不同，长得更像他母亲。

　　侍者穿插着给每人倒上红酒，法比安伸长鼻子用力闻了下酒杯，确认是红酒，便向对面的雅克眨眼示意，得意的表情简直要把“爷们今天终于能喝酒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坐在子爵夫人身旁的博德姆镇长率先向主人敬酒，并发表了一段长长的祝酒词，其中多次称赞莉莉的勇敢、美丽、坚韧、智慧……

　　坐在和他相隔一个位子的法比安端着酒杯急切得想喝酒，隔着女骑士塞穆尔不断地向镇长做鬼脸，逗得对面的雅克和莉莉几乎快要笑出声来。

　　“干杯！”

　　终于等到这句话的法比安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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