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四十二章

　　再下面的东西厉害了，活的海胆。

　　服务员端来一个水漉漉的盘子，上面有六个海胆，又递上一把奇形怪状的剪刀。

　　服务员随身带着一个海胆，拿着一个小剪刀，示范和教授吃法。

　　原谅我见识短浅，海胆我还是头一次见。是深绿色的刺球，有点像树上结的栗子。海胆又有海刺猬的外号，因此看上去也很像刺猬。

　　盘子里的海胆和服务员手里的海胆都还是活的。能清楚地看到它全身的刺都在蠕动。

　　服务员用剪子在海胆上戳了个口，然后纵向剪开。

　　海胆壳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像硬塑料一样被剪开。

　　海胆被剪开以后，里面是个空腔，充满了玫红色的汁液，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非常类似于葡萄汁的颜色。

　　服务员把那些汁液倒进桌子中央一个黑洞里，那是隐秘的垃圾桶。然后用手指伸进海胆里，掐出一截黄桃般的肉来吃掉。

　　汤小白冲服务员比了个OK的手势，“我懂啦，谢谢你。”

　　服务员离开了。

　　汤小白自己开始用剪刀剪海胆吃。

　　“哦，味道出乎意料。”汤小白嚼了几口，对着镜头说，“怎么说呢……就像……黄油、大海和鱼子酱的混合物。还蛮好吃的。”

　　汤小白撕下盘子底下的说明书，打开看。

　　“这道菜叫做水手的救赎，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名字，历史上有落难的水手靠生吃这个活命？”

　　“这几个海胆捕捞于黄海和波士顿海。直至上桌都还是鲜活的。”

　　“几个海胆都是深水海胆，由专用的潜水器采集于一千米深的海底。因此分外珍稀。储存过程也需要放置在专用的加压水箱里。这种深水海胆比潜水海胆更鲜美，肉质更好。”

　　汤小白把盘子推给我，还剩了两个海胆。

　　我没吃，因为它还在盘子里动。我这个人比较胆小，不敢吃还在动的东西。我害怕它会在我嘴里动，那种感觉想想都毛骨悚然。

　　我听见有轻微的噼啪声，像是钢钉敲在玻璃板上的声音。

　　扭头一看，居然有一条黑色的机器狗走进来了。腿和身子都非常细，不是那种很笨拙的机器狗，而是很灵活的玩意，有关节和带传感器的头。

　　机器狗身上有个凹槽，里面放着一瓶酒，还有两个镶金边的高脚杯。

　　狗子一直跑到汤小白腿边，汤小白把酒瓶和酒杯拿起来，那狗子居然风骚的扭扭屁股，掉头走了。

　　“啊竟然有狗狗送酒。”汤小白吃惊地对镜头说。

　　汤小白从瓶底撕下说明书。

　　“佐餐的白葡萄酒。来自Fritz  Haag，也就是海格酒庄。该酒庄拥有一个古老的葡萄园，即布朗伯哲朱弗日晷园，Brauneberger  Juffer  Sonnenuhr，其历史可追溯至1605年。它被拿破仑誉为“摩泽尔的两颗明珠之一”。听上去很牛叉。”

　　汤小白开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我倒了一杯。

　　说实话，这种好东西拿给我喝，纯粹是糟蹋东西。我不习惯喝葡萄酒，总感觉那东西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味。

　　不过我还是喝了它，这瓶酒保守估计不低于七千块钱，而且有价无市，这么稀罕的东西，难喝也得尝尝鲜。

　　倒是汤小白喝了以后赞不绝口。说什么清凛，什么圆润，什么雪梨般的优雅……

　　我当时对汤小白升起佩服之感。会品酒的人在我看来得很厉害。那是我完全不理解的领域。

　　事后和她私底下聊天，我才知道她对白葡萄酒也无感，之所以当时觉得好喝，是因为吃了半天东西突然有喝的漱口润嗓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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