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内视

光线透过屋顶透明的介质照进屋内，程若睁眼看着头顶有些发懵。

        “你醒了？”程若歪过头，一个男性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浑身散发着和善的气息。

        医生就着他的动作扶着他坐起来，顺便做了自我介绍。“小雄虫，我叫柯亚，是这里的驻扎医生。”

        观察到程若探寻的眼神，柯亚心中了然“小雄虫是在找带你过来的雌虫吗。”

        “雌虫……什么是雌虫？”程若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这句话让柯亚有些意外，他打开光脑点开数据，发现修复数据中并没有脑部需求，治疗精准到位。

        但是雄虫还是因为未知原因，丧失了虫族群体的基础认知，这样的状态很危险，柯亚关闭光脑向雄虫解释道。

        “虫族分为雌、雄两种性别。雌虫进化的身体坚硬好比金属骁勇好战，但是体内暴虐因子自身无法舒解，雌爆后开始走向死亡。”

        “而雄虫就像是您，进化的主要方向是精神力方面，雄虫信息素能安抚疏导雌虫，但因为过于稀少，一直被帝国集中保护。”

        程若大致明白柯亚的说法，自己到了新的族群，这里的虫靠天赋和实战提升等级。而自己的修炼，也变成了吸收能量体的形式。

        他现在的身体，按骨质看，是人类十五六岁的年纪，这个身份在新族群比较罕见。

        “昨天送我过来的那位，……嗯，雌虫，他现在在哪儿？”

        “您是说陆钦元吧，他跟着守卫去发现您的地方探查，一会儿就会回来。”

        程若确定这点后心里有了着落，他能感觉到新环境对自己并没有威胁，这大概是现在最让他舒心的事情。

        柯亚看着黑发黑眸雄虫，精致的眉眼微微收敛着看上去很乖。黑软的发丝上有一撮不听话的头发，看得人心直痒痒。

        不能冒犯雄虫，柯亚紧了紧双拳神色如常，心里却难免有些失落。

        程若感受到他的情绪疑惑地抬起头，这只虫怎么突然这么消沉？

        没等他问出声，屋外便有两道气流划过的声响。

        雌虫回来了。

        陆钦元快步走进屋内，瘸腿没有给他的速度带来太大的影响，他第一眼就看到醒来的雄虫，雄虫也用玄黑的双眼和他对视。

        柯亚带着守卫走出了房间，准备核对收集的信息，房间一时间静了下来。

        雌虫正处于壮年，长得棱角分明，面部轮廓十分硬朗。虽然瘸了条腿，日常行为却基本与常人无异。

        程若却看出这伤是个大麻烦，伤及骨髓命理难以拔除。

        “听说是你救了我？”程若开口询问。

        “我只是把你送到了医疗点，救你的是医生。”陆钦元看着他，一个健康、会说话的虫崽，让他的心安稳了许多。

        程若感受到陆钦元身上熟悉的气息，救自己的就是这个人。口不对心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的老师，程若对他的好感上升了许多。

        “你们救了我，以后我会报答你们。”程若看着陆钦元的腿意有所指。

        陆钦元没有注意这个细节，他是只非常传统的雌虫，保护雄虫是他的天性，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小虫崽儿。

        陆钦元坐在病床旁缓缓开口。“你不用道谢，保护雄虫是每个雌虫的责任。”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头娃娃，看样子有些老旧，但也有鼻子有眼睛，娃娃身上裹着一块破布，样子有些滑稽。

        “给你。”陆钦元把东西递给雄虫。

        程若伸手接过，好奇的捣鼓着，这和他见过的针灸人偶，有些相似。

        “小虫崽果然都喜欢娃娃。”陆钦元小声的感叹着。

        程若耳尖一下子便来了兴趣，抬起头望着陆钦元“还有虫也喜欢这个？”

        “我侄子挺喜欢的，他当时跟你一样还是个小虫崽，特别喜欢哭，我就是拿这玩意哄他的。”陆钦元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等到了主星我带他来找你玩怎么样。”陆钦元用长辈的目光望着程若，有那么瞬间程若像看到了自己的师父。

        “我们要去主星，那是哪儿？”程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眼神有些不解。

        “虫族主星是罕见的宜居星，在那里您能得到更好地治疗。”柯亚快步踏入病房，和陆钦元点头示意。

        “很抱歉，我没有打扰到你们谈话吧。”柯亚望向病床上的小虫崽，眼神里有铭刻的温柔。

        “我跟陆叔闲聊了一会，算不得打扰。”

        程若接过话茬继续往下问。“柯亚也会跟着去吗？”

        “我是驻地军医，不能和雄子一道了。我已经跟帝国取得联系，晚些时候会有飞船来接您和陆大人。”

        柯亚点出光脑，将下载好的资料存进投影设备，冲着程若狡黠一笑。“我带了些您感兴趣的资料。”

        教会了雄虫基本操作的步骤后，俩人叮嘱程若早些休息便出了病房。

        程若划过几篇资料，他没有学过虫族的文字，阅读起来却也没受到影响。

        这是一本虫族起源史，着重讲述虫族的历史进程，包括科技和社会结构，他对科技方面特别感兴趣，小到个人携带的光脑、大到军事战舰、星际跳跃，每个点他都没有听过，新奇得很。

        这个世界和他上一世差别太大，没有神魔精怪，也没有充沛的灵气可以用来修炼。

        每只虫的天赋资质，会在成年时达到最成熟的状态，此后战斗经验的积攒能让虫成为最为强悍的兵器。

        与强大体魄对立的，是族群繁衍的艰难，虫族雄雌失衡，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到了极其严峻的地步。

        雄虫成年时精神力会发生异变，形成最终的精神等级。精神异变是种扩宽拉伸的过程。

        如果异变时期，他的灵魂还是破损的状态，灵魂缺口只会被这股力量越扯越大，最终到达无法拼合的地步，等待他的就是真正的神形俱灭。

        事情有些麻烦了程若皱起眉头，他不想死。可如今灵魂的修补速度要撑过成年异变，恐怕还得要十载，这具身体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

        能量吞噬也只是权宜之计，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能量供他使用。吐纳修炼现在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的真气用一分便少一分。

        他得找到更有效的办法，早日摆脱这个困境，否则这次再生就只能是苟延残喘。

        程若盘腿进入冥想，内视丹田在意识的最深处，找到了自己炼化的药田。

        浓雾覆盖了大部分田地形成一片禁锢区，只留下一旁的木屋和木桌大小的田地。

        田地无人打理早已经生了荒，密密麻麻的长着杂草。

        程若最见不得药田被糟蹋，他收拾出这块土地，从一旁的木屋里找出自己积攒的幼苗。木屋里自己的东西都还在，跟着他一股脑的都过来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治疗灵魂缺损的法子都好好在他屋里，随时都可以取用，药草外用可以安魂，修补灵魂也能更快些。

        程若看着刚栽下的嫩苗，眼里有着隐隐的期待。他在四根幼苗中选中两根，将真气灌输到里面催动幼苗生长。

        这次催动的时间格外短，只一刻钟幼苗便已经成熟，碧绿的叶片层层叠叠的搭在枝干上。

        草药名唤神清草，是筑基安魂所用。以往门派弟子筑基时常向自己讨要，程若曾大规模催熟再分发下去。

        但这次催熟真气消耗却是以往的数倍，程若调稳气息在原地伫立了许久。

        事情不像他想象中那样简单，修补灵魂断然没有那样轻易，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程若按原本的计划将神清草移植，不料触及叶片时，一股力量顺势钻入体内。

        是那股修复灵魂的能量！

        神清草还在程若手边，一枝一叶灵气四溢。刚刚发生的一切快得就像程若的幻觉一样。

        莫非是这药草产生的能量？程若将手伸向另一株药草，熟悉的能量再次钻入体内。程若心中狂喜，原来这药草能够产生能量体。

        这具身体还有四年左右时间，要靠吸收能量来修复灵魂。只要他吸收得足够多，成年异变时这股力量一定能支撑着自己熬过去。

        程若虽高兴但也明白普通的药田即使炼化，也断然没有这样的功效，莫非这药田里真有宝贝？

        他想要一探究竟，可意识刚触及药田就被反弹回现实。程若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幸好之前坐在病床上，若是站着保准能摔个屁股墩。

        房间内的智能管家检测到程若的状态不佳，它调低了房屋明暗比“雄子你好，需要我帮你叫柯亚医生进来吗？”

        “不必了。”程若按着头痛的部位，感叹着虫族科技的先进之处，一边给自己施了个静咒，头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这具身体是真气的容器，从前自己修炼的体质早已全无，他每天能使用的真气是有上限的，具体的数值还需要自己好好留意。

        至于药田里的秘密，往后他有的是时间找出来。现在他决定做一个俗人，先好好睡上他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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