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死了吗

沐幽离早早回了穹天，也见到了前两日就已抵达的日照宫一干人等。

        日照宫宫主月若烟见到沐幽离，便上前凑近他，“若烟见过沐掌门。”

        日照宫宫主，果然跟记忆中一样，像个狐狸精。

        沐幽离：“宫主大驾光临，沐某有失远迎！”

        话当然是要说的冠冕堂皇，面上表情可就寡淡多了。

        月若烟：“听闻沐掌门不问世事多年，不曾想，这次竟然有机会再见到沐掌门。”

        月若烟是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沐幽离。

        原本的计划中，可是没有他的。

        若是对方能顺着自己的计划，自然是一大助力。

        可若对方，是来阻止自己的

        沐幽离：“宫主言重了，沐某只是贪图清净，偷闲了几年，不问世事倒说不上。”

        月若烟：“想来今日我等行事，沐掌门都已了然。既然沐掌门今日上山了，不如做戏做全套，也让整个仙盟知道，我日照宫与穹天派已结盟，日后统一仙盟指日可待。”

        沐幽离：“结盟的方法有很多种，沐某倒不赞同和亲一途，如果我之前听说的没有错，宫主是想用我为诱饵，诱沐尘一入瓮，可有错？”

        月若烟一怔，微显尴尬，“此乃万不得已，那魔人行事诸多谨慎，我日照宫之前多次与其周旋，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如今有穹天派相助，定能一举拿下那魔人。”

        “宫主，沐某可还没同意呢”，沐幽离浅品着茶道。

        月若烟：“沐掌门，此事天时地利人和，势在必行，沐掌门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受那魔人妖惑。”

        月若烟隐生不安，难道沐幽离真的是来阻止自己的？

        沐幽离：“再？”

        沐幽离轻放下茶盏，“不曾想连我当日放走沐尘一这种派內隐事，宫主都如此清楚，看来此次围剿果然是势在必得！”

        月若烟：“沐掌门，那魔人危害天下，造了不知多少杀孽，手上人命无数，沐掌门难道这个时候还要维护他不成？”

        沐幽离哪里管你是什么激将法，依然不为所动，“沐某只不想再有无辜性命在此次围剿中伤亡。”

        月若烟气急，双手握拳，却还死命克制自己。

        须臾才道，“沐掌门如此袒护杀害自己师尊的人，如此大量，若烟真是大开眼界。”

        纵使沐幽离再淡然，却还是被月若烟的话惊了一跳，“不知宫主言下何意？沐某师尊仙逝多年，与沐尘一何干？”

        月若烟：“沐掌门尽然不知道吗？”

        果然上钩了。

        月若烟：“沐掌门当年离开穹天，去往九幽谷求取仙草，沐掌门以为仙草当真被焚烧了吗？”沐幽离：“宫主不妨言明。”

        沐幽离已经隐隐感觉事情比自己知道的要严重许多。

        月若烟：“沐掌门自然记得当初与那魔人相遇，结伴寻仙草的事吧？那魔人为自己命悬一线的妹妹求取仙草，沐掌门没能成功拿到仙草，可那魔人的妹妹如今却好端端的活着，这能说明什么？”

        沐幽离：“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他魔族必然有许多救人的办法。”

        他有些克制不住的发抖。

        他宁愿相信魔族有许多救人的办法。

        月若烟：“如果有其他救人的办法，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九幽谷？沐掌门莫要再自欺欺人。”

        沐幽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杀师之仇，犹如杀父之仇。”

        说这话时，沐幽离依然是淡淡模样。似乎并不以为然。

        月若烟：“沐掌门若是能放下这杀父之仇，也请不要阻止我等正法了那魔人。”

        沐幽离：“宫主此言差矣，若当初仙草之事却为他所为，我自亲手手刃他。”

        沐幽离说的是真的，这具身体现在在发抖，说话都在极力控制。

        沐幽离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气愤和痛苦。

        沐幽离没想到，居然抛出这么大的梗。

        记忆中沐幽离的师尊如师如父，甚至比生父待他还要好。教他读书写字，教他人生道理，教他习武修仙，沐幽离的生命中再没有比师尊更重要的人。

        月若烟：“甚好，待那魔人到了，沐掌门自去当面对质罢了。”

        “等我吗？”

        大殿响起一道气势如虹的男声，“诸位久等了。”

        “魔尊沐尘一来了，快来人，布阵。”穹天派长老巫启简看清楚来人立即喊到。

        “慢着”，沐幽离对巫启简道，又转身面对沐尘一，“我有话问你。”

        “幽离，你问”。沐尘一不知出了何事，面对沐幽离时，依然满脸笑意。

        沐幽离丝毫不带犹豫，一个瞬移便来到他面前，“当年，仙草可是被你拿走了？”

        沐尘一笑意瞬间僵住，沉默许久也不言语。

        沐幽离也不继续问话，只等他答复。

        沐尘一：“是。”

        他知，避无可避。

        沐幽离：“你知道我拿仙草做什么。”

        沐尘一：“知道。”

        沐幽离：“我想听你解释。”

        沐尘一：“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仙草是我拿的。”

        沐幽离：“你，明知道仙草对我而言的意义。”

        沐尘一：“我一直想弥补。”

        沐幽离：“弥补？怎么弥补可以让我师尊活过来？”

        沐幽离一掌袭来，却是打在沐尘一身侧虚空。

        沐尘一：“幽离”，沐尘一想再说什么，可对上沐幽离绝望的眼神，却再没了说下去的勇气。好在对方终究是不忍朝自己下手的。

        沐幽离也没说话，好似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

        月若烟却开口了，“沐尘一，为九幽镇上三万人口偿命。”说完欲欺身上前，擒拿沐尘一。

        沐尘一：“你闭嘴。”

        一声怒喝，月若烟果然止住了动作，怔楞的站在原地。

        可沐幽离听到又是一愣，“九幽镇三万人口？皆为你所屠？”

        见沐幽离开口，沐尘一急着解释：“当日我为取仙草，用魔功过度，走火入魔，等到醒转，九幽镇已无一活口”

        沐幽离：“既如此，为何你我再见之时，你没有言明。”

        沐尘一：“于当日而言，三万人命根本不算什么，并不屑于说。后来，后来我不敢说。”

        沐幽离：“三万人口，对你而言，尽如草芥。”

        沐幽离全身已不受控制的颤抖。

        “飞赤。”

        沐尘一见沐幽离招来飞赤，心下大乱。

        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只看着飞赤剑直直的指着自己。

        “明知今日是局，你为何还要来。”沐幽离握着剑的手依然在发抖。

        沐尘一不曾想他如此问，心下大喜，“我不想以后后悔。”

        对方闻言，微微一怔，脸色温柔了些。

        只须臾，痛苦，愤恨之色尽显，“五年前是否有误会已经不重要，今日，我便替那些无辜冤魂，杀了你。”

        言毕，举起剑刺了过去。

        沐尘一不避不躲，生生硬接了这一剑。飞赤直直插入他肩阔。

        沐幽离拔剑，一阵恍然，却也再说不出话来。

        刹时，血花四溅。

        沐尘一右腿微屈，半蹲着支撑身子。

        一道剑伤对他还不足以致命，更何况对方根本没打算要他命，否则，一剑直指心口，便能毙了他性命。

        他只是伤怀。

        伤怀那个把他从睚眦阵中放出来的男人，如今还是刀剑相向。

        月若烟见事已至此，立即对巫启简喊到，“巫长老还不布阵，更待何时？”

        事发突然，巫启简也是一愣，被对方一唤，瞬间清醒，“布阵。”

        穹天几大长老开始布阵。

        沐尘一一直看着沐幽离，对起阵的人也不搭理。

        他只想要看沐幽离的态度。

        可沐幽离从始至终并未再看他一眼。

        眨眼之间，阵成。

        “幽灭阵。阵成。”

        刹那间，阵外风平浪静，阵内飞沙走石，刀山火海，荆棘丛生，天降飞刀。

        沐尘一从未见过如此阵法。更不知此阵法的厉害之处。便始终以为，人界普通阵法不足畏惧。

        没想到只是一瞬间，自己便被阵法中的戾气罡气打得无处可躲。只一瞬间，身上便再无一处完好。

        沐幽离也在听到幽灭阵时清醒。

        看着阵中之人忍受千刀万剐之苦也未发出一丝声音，心痛之余对巫启简道，“幽灭阵早在师祖时就已焚毁，你是如何会此阵的？”

        巫启简唯唯诺诺回应道，“掌门师兄，虽然当初确实被焚毁了，但这毕竟是穹天的法术，虽然是禁术，倒也在穹天藏书中找到一二。凑着凑着就会了。”

        “胡言乱语，穹天藏书我尽数翻阅，从未见过与幽灭阵有关的记载。”沐幽离一摆衣袖，“巫师弟还不实话实说。”

        巫启简并不说话，月若烟却道，“穹天藏书没有，可别的宗派不一定也没有，若是不奉上点真诚实意，穹天派又如何会与我日照宫结盟，您说是吧，巫长老？”

        巫启简气的无语，心道，“你这过河拆桥的狗东西，看我等会不解决了你。”

        “哼，勾结山外门派，私习禁术，巫师弟，此事我待会再和你算。”言毕飞身越入幽灭阵。

        阵中沐尘一已全身伤痕，无力跪倒在地。

        见沐幽离进来，却是大惊失色，“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话出口，已显中气不足。

        他虽不知幽灭阵是怎样的存在，但仅凭方才在阵中所受伤害，便知此阵非同小可。回忆起前几日沐幽离问自己是否听过幽灭阵，心下已能判断出大概了。

        沐幽离：“此阵没有破解之法，直至阵中之人鲜血流尽，再无生气。”

        沐尘一：“我问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

        沐幽离也已不敌阵法攻击，单手撑地，看着沐尘一一句一字道，“我不想以后后悔。”言毕便挡在沐尘一身前，堪堪挡住袭来的剑气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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