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犬妖2

第三章

        古代人的身体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

        短短三天，鬼蜘蛛已经能坐在牛背上给他们放风了。还有一次多亏他提醒，护卫队才能绕开小股山匪，没有发生正面交锋。

        面对这种非人的恢复速度，筑山柊大呼震惊！

        而最让他震惊的是，这家伙装扮起普通村民来有模有样的，什么田税啦、收成啦，说的头头是道。

        谁知道一个盗贼，怎么会懂这些的？

        如果不是精悍有力的身材，和一米八几的身高实在不太符合一个普通村民的样貌，只怕护卫队众人会毫不怀疑他捏造出来的身份。

        到了第四天清晨。

        众人一如往常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年纪最小的山田纯四郎递给鬼蜘蛛一个包裹。

        “森川，这是今天的食物和药。”

        跟前几天一样，每个人每天有一水袋水，两个白面干饼和四五块肉干的份额，因为受伤，他还额外多了一小瓶药粉和纱布。

        诨号鬼蜘蛛、本名为森川的男人还在牛背上，斜靠着一个藤箱。他接过东西时，那双黑眸似有若无的往前方的轿笼上瞥。

        “月姬大人吃了吗？”

        山田纯四郎以为森川跟他们一样，也在关心月姬大人的身体，满脸忧郁的摇头。

        “月姬大人说没胃口。”

        “她说没胃口你们就不管了，让她饿着？”

        纯四郎也没有办法，“……是大人吩咐的。”

        “哈。”

        男人阴阳怪气的笑，“那就烦请藤原武士来一下。”

        -

        筑山柊连吃了三天的肉干汤泡饼，现在一听吃饭就烦。别以为有肉这日子就不错，那哪里是肉，那是石头！石头！

        可笑他还说让鬼蜘蛛吃好喝好，享受生活。

        现在连他自己都满腹怨气！

        就在少年以为自己要忍饥挨饿，直到回到老宅才能吃上正常食物时，藤原泽野忽然推迟了半个小时启程的时间。

        “……泽野？”

        贵女有点奇怪，摸索着轿笼侧门下了地，忽然，耳边传来了男人的呼吸声。

        温热的气息是从很近的位置传来的。

        仿佛有一个人，正安静且沉默的站在她身边，悄无声息的注视着她。

        “！”

        筑山柊心脏失跳一拍，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瘦长鬼影，正把腰弯成弹弓型，头由上自下，倒着垂到他脸颊边。

        “系统！告诉我是什么！！！”

        系统也很激动：“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筑山柊绝望：“你在打电报吗？”

        系统哽了一下。

        “好吧。我认为哔哔哔，他哔哔哔哔哔，应该没危险。”

        没危险。

        真的吗？

        鬼蜘蛛还没恢复到能随便乱走的程度，护卫们也不会这样吓他。

        筑山柊咬着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是谁？”

        月姬的声音有点抖，显然，对周遭一无所知的感觉让她害怕。

        男人似乎是笑了，从胸膛处发出沉闷的震动声，连喷在她耳边的吐息也变得断断续续。

        他没回答月姬的问题，只是笑。

        月姬感觉被人戏耍了，眼角染上一点绯红，翘密的睫羽颤抖着，伸出手想抓住这个恶劣的家伙，却被男人轻而易举的避开。

        森川瞥到远处正在靠近的人影，笑意微敛。

        “为什么要藏头露尾。”月姬更气了。

        男人被骂了也不恼，动作很轻的帮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拨弄好，伤腿踩在地上，分明是剧痛的，可他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

        “走了？”

        脸上还残留着粗粝的触感，筑山柊下意识摸了摸那个位置。

        系统回答：“嗯。”

        “所以这个人来干嘛的？”

        刚说完这句话，筑山柊立刻意识到系统无法透露出任何跟任务有关的讯息，他赶在系统开口前道，“你不用回答，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系统：……

        藤原泽野去找了森川说的、会在冬季生长于枯叶下的野菜和蘑菇，做了一碗蔬菜肉干杂菌汤。

        他先尝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不错，喝完身体也没什么异样，才端着碗往轿笼的方向走去。

        但等他靠近后，赫然发现营地竟然没人看守！山田氏的几个兄弟都不在，月姬大人若有所思的站在轿笼外，森川还在原来的位置，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藤原泽野用目光检查了一下月姬大人的身体，发现没什么异常后，便面无表情的侧过身，戒备的挡住森川的目光。

        他总觉得森川看向月姬大人的眼神，带着令人很不爽的东西，让他恨不得挖出那双招子。

        “月姬大人，我找到了好东西！”

        纯四郎没有察觉到凝滞的气氛，兜着一怀抱的野果跑了过来。

        藤原泽野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怒道，“你把月姬大人留在这里一个人去摘野果了？！”

        纯四郎跟只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

        “森川、森川说，这些果子很甜，所以我想摘下来给大人尝尝……我就在那里，很近的，一眼就能看到大人的轿笼，而且森川也说他会……”

        不等听完，藤原泽野便是一脚踹过去。

        纯四郎被巨大的力道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果子掉的满地都是，几乎惊恐的看着他。

        “下次再敢让月姬大人一个人在外面，你就自己回长崎领罚吧。”

        “是……”

        藤原处置完纯四郎，才不过两分钟。

        他走到森川身边，很肯定的说道，“你是故意支开纯四郎的吧。”

        纯四郎因他受罚，可这个男人的神情却没有半分变化。

        如此冷漠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个普通村民？他隐瞒身份，到底在图谋什么？

        藤原心中杀意更甚。

        “我劝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伤好了就立刻离开。记住，别再让我察觉到你的小心思，否则就算是月姬大人也保不了你。”

        森川捻了捻手指。

        仿佛手上还残留着清雅的梅香。

        “我一个落拓下等人，哪敢有什么心思啊。”他微眯着眼一字一顿，视线直指藤原泽野。

        “藤原武士既然如此看重身份，想必一定能恪守侍、从、的职责吧？”

        “你！”

        -

        两人终究是惦记月姬的肚子，知道现在拿对方没办法，就各退一步，没让闹剧继续下去。

        杂菌汤这时已经温了，正好是适口的温度。

        轿笼没办法坐两个人，藤原泽野拿来一个藤箱，又在上面放了点织物，垫的软软的才让月姬坐下。自己则拿着勺，一勺一勺的喂她喝汤。

        汤的味道不错，加上筑山柊受惊一场，确实饿了。

        他都没想起来可以自己喝，就着青年武士的手尝了小半碗。

        “呜呜，泽野太好了！”

        筑山柊在心里跟系统哭哭。

        除了不二家的亲人，他还是第一次接受如此明晃晃的优待。为了让他填饱肚子，泽野肯定愁的头都秃了吧？

        系·知道主意是鬼蜘蛛出的·统三缄其口：“啊对对对，你喜欢就好。”

        大概是受了惊，心理本来就脆弱，藤原泽野又恰好在这个时候用一碗汤打破了他仅剩的防线。

        总之，少年此刻对藤原的好感度，比其他人都要高。

        青年武士以前就独揽照料月姬的任务，现在仗着月姬不拒绝，更是得寸进尺。

        饭前要用温热的帕子帮少女洁手。

        月姬换下来的衣物须得亲手浆洗干净，晾干叠好。

        甚至会在寒冷的夜里烧好热水，说泡完脚晚上睡觉就不冷了，让毫无防备的目盲贵女乖乖伸出裹着白足袋的脚。

        盗贼跟了一路，也看了一路。

        积蓄在胸口的愤怒和嫉妒，让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黑。

        负面情绪几乎浓郁到快滴水的程度，它们亟待着男人的理智全面崩溃，撕碎少女身边一切生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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