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中秋晚会是在中秋那一天晚上举办的，但是萄萄在哪天的前一天上门牙不幸掉了一颗。

        就这天早上那会，潘慧敏把姐姐寄来的苹果给三个孩子各分了一半，苹果很大一个，大概她两个巴掌都握不全，江百玉寄了一箱过来，潘慧敏夫妻每天早上就给他们分两个，三个孩子没人一半，剩下一半她就和丈夫平分了。

        苹果圆圆没少吃，这是那边的特产，又脆、又大、又甜，是他为数吃过很多次的水果，但是依旧很爱吃，小小的手抱着苹果，贴在萄萄身边，两人笑的极其幸福。

        只是萄萄抱着苹果开心的啃了第一口下去，不幸发生了，她把门牙给啃没了。

        坐在她旁边的圆圆看着萄萄咬了一口果子后没有动作，小小的人呆呆的看着镶在苹果的乳牙以及上边的血掺在白色的果肉是颜色鲜明，圆圆贴心的提醒姐姐，“姐姐，好像出血了，牙也掉了唉！”

        小孩声音如苹果脆甜，只是下一秒萄萄怎么也止不住哭泣。

        萄萄砸吧了下嘴里的腥甜味，嘴巴一张“哇呜呜，哇妈妈，哇呜呜”

        撕心裂肺的哭声大得有种要直冲云霄的感觉，圆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萄萄的声音吓得呆愣了一秒，就接上了萄萄的哭声，两人上演了二重奏，把旁边的邻居都给惊动了。

        明钰外婆是第一个冲过来的，站在小院门外，对上了同样穿着围裙兴冲冲出来的潘慧敏，明钰外婆举着着急出门，没放下的汤勺，就说，“慧敏呐，我是不是听到萄萄他两哭声了，你俩打孩子了，还是谁欺负着孩子了。”

        潘慧敏也很是着急，朝着葡萄架下的孩子走去，一边跟人解释，“钱婶子，我这刚刚都在厨房呢，哪知道情况。”

        玉璋正在双手捧着自来水对着长大嘴巴的萄萄，让她喝下去漱口，“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你哭弟弟也跟着哭，你哥我可就一个，顾不上你们两个人，只是掉颗牙齿而已，还会长回来的。”

        听声音就可以知道玉璋的无奈，帮妹妹漱口，还得看着旁边莫名其妙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圆圆，真是搞不明白了！

        偏偏他妹还不肯停，可能是嘴漏风了，声音也有点含糊，“哇哇，哇哇哇，好多血，萄萄，萄萄吐了好多血，哇呜呜，萄萄要xi了，哇哇呜呜，要哇哇，哇哇哇”

        圆圆也在添乱，哭着喊姐姐不要死。

        两个人的哭声与悲伤夹杂，说不出的凄凉与悲壮。

        咋的了，年纪轻轻你就想吃自己的席了？

        玉璋备感无奈，提高音量大声对面前的妹妹说，“没有要死掉，你只是掉了一颗牙而已，江静萄，你冷静一点好嘛！”

        潘慧敏就看到这么个场面，也觉得是为难玉璋了，她自己都搞不懂怎么就到这么个地步了，一颗牙而已嘛，好想跟她闺女说，你只是掉一颗牙，还能哭得这么中气十足的，哪里就到那个地步了。

        萄萄本来有些哭累了，看见潘慧敏，就朝他扑过来，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倾述委屈，“哇哇，要哇哇，萄萄要xi了，哇哇，呜呜”

        潘慧敏抱着闺女，手轻怕着她的背部安慰着，“勇敢哦，妈妈在呐，萄萄，没有的事，你就是掉颗牙而已，真的，萄萄你看你都不出血了，勇敢哦，不哭了哦……”

        可能是母亲的安慰效果更好些，又或许是哭累了，萄萄一抽一抽着身体，顶着哭得红肿的眼睛，贴在妈妈身上，嘴里却还在喃喃庆幸，“没有xi，没有xi，呜呜~”

        钱外婆赶紧把小孩嘴捂住，然后又说，“可不幸得说这个的哦。”

        看着小姑娘呆呆的样子，她摸了摸萄萄的头发，又摸了摸小孩的耳垂，粗粝干燥的手掌，带着奇异的抚慰的力量，“掉牙了，代表咱们萄萄长大了，让钱外婆看看咱们萄萄掉的是那颗牙齿哎！”

        老人笑的和蔼可亲，萄萄下意识乖乖的张开漏风的嘴巴，忍不住舔了舔还不适应的空牙床，钱外婆立马制止她，“可不许这么舔这里的，到时候新牙齿会不好长出来的，咱让妈妈把咱们萄萄的上门牙扔到床底下，这样牙就会乖乖的往下长了。”

        小姑娘听到会长出新牙，悲伤消失，甜丝丝的朝着人笑起来，钱外婆还想说什么，就闻到了一股糊味，“哎哟，什么东西的糊味。”

        潘慧敏，“唉，我忘关火啦！”

        钱外婆想到自己出门时也在看火做早餐来着，立马着急的离开回家了。

        而玉璋一闻到糊味，立马抱着怀里贴着他圆圆，把灶台里的火弄小，又拿勺子翻炒锅底，避免继续糊锅。

        院子外探头关心的看着萄萄的领居以及她的小伙伴们，望着有点喜剧的结局，摇了摇头，也着急的带着孩子回去继续做早餐去了。

        一上午兵荒马乱就这么的过去，因为潘慧敏还要给昨晚在研究所忙着的江百临送早餐和赶着上班，见萄萄没什么大事，就着急的把自己的早餐也一块打包离去。

        萄萄也没来得及伤心很久，就是抱着镜子咧咧着嘴巴看着镜子里有点黑漆漆的洞有点难过得不能自已。

        小姑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萄萄好丑呀！”

        坐在她旁边的萄萄绝对不允许她说这样的话，把镜子抢过去，超级肯定地说，“姐姐最漂酿惹！”

        萄萄一脸欣喜，“真哒么？”

        圆圆更是认真点头，点了好几遍，小鸡啄米都没他那么卖力。

        玉璋在一边看他两互动，也不参与。

        萄萄也没难过多久，哪怕已经是个爱美的小女孩，但是明天可是中秋呀，有月饼、有肉，好多好吃的，足够她暂时忘记了这个不开心。

        只是第二天就是中秋晚会了，萄萄对于豁牙还是有些不自信了。

        还是赵秀秀好说好歹，毕竟她觉得豁牙更有鲜明的特点，也许小孩会在意，但是大人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张口漏风的笑，反而会觉得小孩更可爱了，比如说她，又加上圆圆捧场，萄萄毫不犹豫的捡起了自信。

        晚会是八点钟开始的，在农场的露天大厅里举办，不管是农场里的工人，还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都可以过来观看，不过要自带凳子。

        因为每年晚会来的人都不少，所以场里准备不了这么多凳子，除了给来观看节目的领导以及场里的骨干团队准备前排的凳子，剩下的就没得多了。

        江百临和潘慧敏作为骨干团队里的一员，自然有位置坐，所以也不用提前去占位子，不过他们一家还是得早早吃好晚饭，因为萄萄今儿个有节目呀，得让他们家小演员早些吃饱，去提前准备。

        然后一家人也揣上月饼和炒南瓜子和咸花生这些零嘴，准备去观看节目。

        萄萄和圆圆穿着一身小绿军装，虽然圆圆不参演，但是还是没躲住潘慧敏想装扮孩子的心思，不过小孩跟姐姐穿同款还是很开心的

        晚会的节目不外乎是话剧表演、大合唱以及歌舞剧，但是这是时候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晚会哪怕每年来来回回都是这几种节目，来观看的人依旧熙熙攘攘。

        圆圆被舅舅抱着，看着身后周围吵吵闹闹的人们，小小声的说，“好多人呀！”

        江百临前头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抖擞的老人回头看他，眼睛炯炯有神，人也笑呵呵的看着极其有亲和力，“你家孩子？啥时候和潘技术员要的三娃的？”

        江百临摸了摸圆圆的脑袋，也扬着微笑回话，“老场长，您可否开我玩笑了，我姐家的孩子，她们夫妻忙，没空带，我又是她拉扯大的，现在我给她帮忙拉扯孩子嘛！”

        老场长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两颗糖，递给小孩，“看着很机灵，吃糖不，娃娃，叫爷爷，爷爷给你大白兔糖吃！”

        圆圆看了下舅舅，见江百临点头，甜丝丝脆生生的笑着喊，“谢谢爷爷！”

        两只肉手接过糖，一颗递给了旁边的玉璋，一颗放到自己口袋里，没有吃。

        “咋不吃嘞，娃娃？”

        老场长看得出面前的小孩看到糖的时候眼睛明亮了好些许，干净透彻，看着就知道是个爱吃糖的聪明娃娃，而且还是个乐意分享的好孩子。

        圆圆奶声奶气的答话，“留着，和姐姐一块吃！”

        老场长笑眯着眼，满是沧桑的手掌呼撸着小孩柔软的头发，“哟，都给姐姐哥哥分呢，真是个不吃独食的好娃娃，那你怎么不分给你舅舅舅妈吃，你有点偏心哦，小娃娃，也不分给我这个老人家呢！”

        这下一下把孩子为难住了，他想了想，把手摸到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呀掏，拿出了一小块油纸包，小心打开包装，对着老场长依旧笑得甜丝丝的，“爷爷吃，软软甜甜的，可好吃了。”

        这是上次他感冒不肯吃苦苦的药水，舅妈给他买的冬糖，软软甜甜的和萄萄分了一半，除了吃药时吃一颗，剩下的都攒了下来。

        老场长还想逗逗圆圆，实在是少见这种又馋又不护食的小孩了，“都给我呀？”

        圆圆哪里是不护食，只是觉得别人对他好，他也想换回去而已。

        小孩瞪大眼睛，看着手心里的冬瓜糖还有七八块，又看了看老爷子，小眼神里有丝丝“你有点点贪心哦”的意味。

        不过小孩还是很尊老的，对着老场长还是很耐心的说，“吃两块，糖吃多了不好的，爷爷，会长虫虫！”

        老场长难得顽童起来，伸出手手掌向上对着孩子就是“胡搅蛮缠”，不管不顾的模样，“喔，长虫呀，爷爷我不怕呢，爷爷就想吃好多糖，而且爷爷也可以学着你攒起来慢慢吃，年纪大了哟，就想吃一吃甜味，就是牙不好，咬不了硬的，就想吃软些的糖，爷爷看着你这糖就很好呢。”

        老场长一边说，一边盯着小孩的表情，看着他满脸纠结，皱着小眉头，觉得生动有趣极了，又看他听完他的话，咬咬牙，把油纸小心的抱起来，老场长又觉得把孩子惹生气了，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刚想说刚刚是逗他玩的，他不爱吃糖，就见孩子小小的手把包好的糖放在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

        圆圆清亮的眼睛盯着老场长，对着人万分认真地嘱咐，“要少少的吃哦，不然牙会疼的，爷爷。”

        老场长看了看手里的糖，又看看孩子，转头对江百临说，“你们把孩子教的真好。”

        江百临忙摆手，“孩子自己好好长成这个样子的，我们两虽然说比我姐轻松些，但忙起来，晚上都不一定能见着人，要不是家里大儿子帮手，我都觉得对不住我姐了！”

        老场长笑笑，揣着糖纸，又从口袋里扒拉出几颗糖给孩子，算是交换，不想说话抢孩子嘴里剩下的零嘴，又实在舍不得和这么好的孩子说刚刚是逗他的，那不是毁了孩子的一片赤子之心吗！

        不容孩子拒绝，直接把糖放到他的那个小挎包里面去，又转头看江百临夫妻，“你们家姑娘呢，咋不带来？”

        圆圆抢先回答，“我姐姐要上台上表演去了，老厉害啦！”

        可能是和萄萄待久了，就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一样，加上江百临夫妻已经玉璋对两个年纪相仿的弟妹没有偏袒那一方，孩子刚来那会的惴惴不安早已消失殆尽，这会也活泼得不得了，特别爱炫姐！

        老人笑眯眯的看着孩子，满脸写着附和孩子钦佩，“那我得好好看看，孩子们的节目了！”

        “嗯嗯，爷爷要好好看呀，节目开始啦！”

        老场长一听，配合着孩子，不再寒暄，转回头去欣赏表演去了。

        第一个节目是大合唱，歌曲曲目是经典□□《回延安》，是畜牧场的表演，大家一身整齐工装，歌声嘹亮又饱满。

        圆圆窝在舅舅怀里，往他嘴里递了一块米花糖，这也是从他的小挎包掏出来的，前几天秀云婶给他的，他吃了一小块，又分了萄萄和哥哥一些，剩下的就攒起来了。

        除了水果这种他无法控制吃掉的冲动，其他零食他都会有节制的控制自己的，没办法，小孩真的好爱葡萄呀，大口吃掉玉璋喂来的葡萄，又拿起一块米花糖放到舅妈嘴边。

        像老爷爷说的，圆圆可不能偏心呢。

        合唱和话剧以及歌舞剧夹杂出现，每每落幕，大家都忍不住喝彩鼓掌，表示喜爱。

        萄萄他们的节目是第七个，晚会一共是十八个节目，他们稍微排在前面些。

        也就到半个多钟头，就到他们上台了。

        圆圆向来眼间，一下就在众多孩子里发现了萄萄，怕打扰到别人，还小小声拍着巴掌说，“姐姐出来惹！”

        小孩有些激动的在江百临身上坐直身体，两手垂放在腿上，小嘴紧闭也不吃东西了，严肃认真的看着台上的表演，生怕错过一丝一毫他姐姐的表演。

        这话剧其实有点过家家的意思，都是小孩扮演的，不管是芦花村村子里的村民，还是八路，都是小孩们扮演的，高年级的扮演父母、八路和主角，低年级的小孩们则是扮演孩子。

        但是大家的表演都很认真。

        1故事里的雨来是一个天真活泼又乖巧勇敢的孩子。

        他生长在祖国北部的一个小村庄里，村庄附近还有一条还乡河，也因此这里的人都通水性。

        而小雨来的水性本领在整个村子都是出了名的，他能一直在水面上一直浮着而不沉底，也可以潜入水中憋气许久。

        台上的孩子们虽然没有在河里，但是依旧很好的表演静谧美好的村子里孩子们畅快的在还乡河游泳嬉闹。

        还有课堂上，一群小娃娃们坐得板正，面前扮演教师的三年级学生指着小小的道具黑板上的字教着台下的孩子们，大声有力的喊着，“我们是中国人，我们爱自己的祖国！”

        接着这些安静被打破了。

        鬼子又来扫荡村子了，扮演鬼子的孩子们人中用墨水点黑，朝着村子进发，可爱又好笑，他们正在追捕通讯员李大叔。

        这天雨来正在家里看着自己的识字课本，门外传来李大叔的脚步声，雨来知道了敌人正在追捕通讯员李大叔，便机智地将李大叔藏起来，给躲在缸底下的地洞的李大叔把水缸挪好，敌人找不到李大叔，就把雨来抓起来。

        雨来不幸被敌人抓住，面对敌人威逼利诱，雨来咬紧牙关，绝不对敌人说出李大叔的下落。

        勇敢聪明的雨来趁着敌人不备，逃入水中，敌人朝着河里开枪，在以为雨来死了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村子。

        村里的人们听到枪响纷纷聚了过来，以为雨来英勇的牺牲了的时候，一个小孩从水中的芦苇中探出头来，笑得开心的朝着大家扬手。

        故事落幕。

        圆圆看着被大家围着欢呼的雨来，开心的对着哥哥说，“雨来可真棒，他是超级勇敢的小英雄，和大圣一样厉害！”

        萄萄的节目结束，也被赵老师送到了江百临他们这边，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台下认真观看剩下的节目表演。

        晚会一直到十点多才结束，这会两个孩子早就没有之前的活泼劲，打着哈欠，眼角泛着泪水，趴在大人身上，困得不行。

        玉璋看了下已经挨在大人肩膀上睡着的俩孩子，笑了笑，抬头看天感叹，“今晚的月亮真圆呀！”

        江百临和妻子抬头看去，也说，“是呀，今晚的月亮可真圆！”

        不知他乡的中秋明月是否如此地一般。

        中秋结束，没过多久就到国庆了，只是国庆的开心没过去多久，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在这个秋季才提现出来，还是小孩子本就体弱，圆圆在一天夜里又发起了低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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