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端午那天的清晨，萄萄和圆圆早早的醒过来，准确的说是闻着粽子的香味醒过来的。

        潘慧敏拿着昨日在田里摘回来的艾草，沾上雄黄酒，在两小孩的头上、手腕上动作轻柔的撒上酒水，凉意透过手腕，小孩们忍不住抖动了下小身子。

        潘慧敏则是慈爱的朝着他们笑，嘴里念念有词，“保佑我们家萄萄圆圆无灾无病，健康快乐！”

        其实她并不怎么信神灵，只是年幼的时候父母就是这么替她祈祷的，她现在也这么为自己的孩子期盼着。

        吃过粽子，萄萄圆圆的小伙伴们也刚好过来了，几小孩看见潘慧敏，很有礼貌的冲着她喊，“端午安康呀，潘阿姨！”

        潘慧敏也笑着回，“你们也是呀，端午安康。”

        然后又笑着开口问了一句，“吃过粽子没有，要不要在阿姨这里在吃点？”

        “不吃啦，在家吃得饱饱的啦，我们和萄萄、圆圆约好去西桥那边看赛龙舟啦！”

        潘慧敏听了忍不住眉头紧锁，她今天还得去所里看看，快到农忙夏收了，农忙结束再过个把月，又是下一季的水稻下秧苗，所里研究的高产农加家肥得快点赶进度，江百临那边也是一样的忙，家里就一个玉璋拿着当半大人用，哪里看的住这么多孩子，但是一年难得的热闹，又舍不得让孩子失望。

        “你们自己去？”

        钟华摇摇头，朝潘慧敏解释，“不是，和阿婉姐萍姐她们一块，萍姐和同学约好了，她说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打算去采个景写篇西桥赛龙舟报道什么的，还说到时候她们一人抓我们一个小孩就不怕走丢了，阿萍姐还说，他们人老多了，可能我们都不够他们分的！”

        潘慧敏，这都什么呀，最后一句话，她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不过钟华的两个姐姐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因为年纪差不大，上学都是一块上的，已经初三了，来年就是高中，两人长得像妈妈高秀莲一样高挑个子，加上爸爸也是高个子，十五六岁，两人都又一米六五了，一块走出去看起来和十八岁的大姑娘差不多。

        姐妹两，姐姐沉稳些，妹妹可能有些跳脱，但是都是性子很好的小姑娘，加上听钟华说他们人还挺多的，潘慧敏也勉强放下心来。

        潘慧敏看向家里两小孩，圆圆和萄萄也张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期盼的望着她，她能咋办，放人呗，对着孩子们认真的叮嘱，“那你们要跟好哥哥姐姐们啊。”

        几个小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模样乖得不得了，还拉着长音，声音嫩生生的，“好哒~，我~们~知~道~啦！”

        潘慧敏觉得又不是很放心了，太太太可爱了，看起来真的很容易被骗走，“那什么，孩子们，我还是不大放心，要不咱们……”

        话没说完，几个孩子都哭丧这脸，肩膀都塌了下来，眉眼都是失望，感觉下一步要是潘慧敏说不给去，他们就要一块哭出来。

        潘慧敏看着他们，难道从小在一块玩，真的跟异性兄妹差不多，她咋觉得孩子们多少有点神似呢，看着他们一致的表情忍俊不禁，“咋啦都，我是说要不我去把你们玉璋哥也喊起来，他昨天看书看入迷了，到凌晨两点都没睡。”

        小孩的重点总是很奇怪，“什么书呀，好不好看呀，小人书嘛，是《西游记》嘛，还是《小英雄雨来》，还是……”

        潘慧敏没来得及解释，萄萄就接话了，“都不是，一点都不好看，都是字，是爸爸新得的本什么原理书，妈妈说都怪爸爸没把书看好，被哥哥看到，拿回房间看了两天了，每天都看到好晚去，第二天都起不来，妈妈说哥哥不乖，不，不好好睡觉，会，会……”

        萄萄想不起来妈妈教训哥哥的话，就转头看圆圆。

        圆圆一看到姐姐的眼神，立马话赶话，“会变矮矮哒~”

        萄萄一脸了然，“对哒，不好好睡觉，就长不高，然后哥哥就是矮矮的！”

        家成一听是这样子，立马张大嘴巴，“哇，那以后我们可以比玉璋哥高老多了吗？”

        咋回事，你很高兴的样子哟！

        萄萄没听出家成的小窃喜，认真的回答小伙伴，“对呀，妈妈说小孩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能快高快大哟！”

        家成表示，“那我要吃好多的饭。”

        几个孩子也点头。

        圆圆看着哥哥姐姐们，奶声奶气，“圆圆也是！好好吃饭！”

        潘慧敏一脸孺子可教的认可孩子的话，刚想说些赞扬的话，

        李萍老远的喊，“钟华，快些了，要出发啦！”

        “哎，来啦，不要催啦！”

        小孩们默契的抓起彼此的手，朝声音的方向跑去，跑之前还不忘和潘慧敏告别。

        潘慧敏还没来得及再三叮嘱，小孩们都跑出了好远。

        阿婉姐和阿萍姐的同学都是农场及农场附近村子里的人，有八个人，三男五女。

        钟华看到中间那个带着半框眼镜的女生，立马拉着弟弟妹妹们止住冲上去的动作。

        “唉，哎哟~阿青姐也去看龙舟呀。”

        兰青本来看见小孩们莽莽撞撞的冲上来，又着急刹车，忍不住要教训说稳重些，听到钟华也这么问，只是点了点头，“去看看。”

        钟华乖巧点头，“额，好的，好的。”

        兰青也是研究所里和阿萍姐他们一块长大的孩子，只是跳级跳得快，这会人已经高三了，钟华父母特别喜欢这种聪明又稳重的孩子，在家没少说羡慕兰工。

        但是钟华很怂兰青，在他看来兰青和玉璋都是极其厉害的人，但是玉璋是温润可亲的，而兰青则是生人勿进，看着就觉得人冷清，而且时不时沉下脸教训小孩什么的，让大院的最不乖的孩子听到“再哭的话就让你兰青姐来跟你讲道理了哦！”都能立马停下哭泣的。

        加上兰青和玉璋都不怎么爱出门，所以钟华并不了解她，只从姐姐和那些“吓唬”孩子的家长口中看到些片面的东西，但是不妨碍他觉得这位姐姐是个不喜欢小孩，又威风凛凛的人，反正下意识就觉得得和她保持距离。

        小孩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只可远观不可近赏。

        李萍看着有些生硬的氛围，笑哈哈的说，“好了，都到齐了哦，一共六个孩子，该分孩子了，哦，不是，该，好吧，我们领孩子吧，之前划拳输得那两个退出哈，从阿青开始领哦，嘿嘿，小可爱们。”

        几个小孩看着阿萍姐姐对着他们笑呵呵，感觉快流口水的样子，怎么都觉得像是吃小孩的怪姐姐，怎么办，看着看着其他哥哥姐姐的样子也像要吃小孩子的样子，他们突然就不是很想去玩了，好可怕呀，嘤~

        兰青声音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眼睛在圆圆和萄萄两人来回了两次，快狠准的把圆圆抱了起来，语调毫无波澜，“我抱他。”

        阿萍看着她抱了圆圆，忍不住笑骂，“太奸诈了，兰青，他是最好看的那个小孩！”

        兰青无视她的话，一手抱着圆圆，一边伸出手，“你好，兰青。”

        一看就是个正经稳重的姐姐。

        众人听了只觉得，……太官方了吧，他只是个孩子！

        圆圆本来就有些小笨拙的样子，兰青抱住他的时候，他压根没反应过来，这会听了介绍，奶声奶气的，“泥嚎~姐姐。”

        这个姐姐感觉对他很友善，圆圆没挣扎着下来，只是软软的对人说，“姐姐，圆圆阔以自己走。”

        “没事，我不累！”

        萄萄抬着头看见弟弟被抱走，还听见他叫别人姐姐，嘴巴一嘟，有点小吃味，然后一个没注意，就被一个齐耳短发的小姐姐抱了起来。

        小姑娘惊叹，“呀！”

        齐肩短发看起来很文静，名字也叫文静的姐姐早就看上萄萄了，比起像娃娃的圆圆，她更喜欢也喜妹妹，尤其是妹妹嘟嘴的小模样，简直可爱犯规了！

        难得这般不稳重了！

        其他人那还等得住，最小、最可爱那两个已经被抢了，赶紧认领自己要带着的小孩呀，六七岁的小幼崽可能没有这么可爱，但是有点对比性的加上各有所好，几个人刚好默契的捉住了不同的孩子。

        钟华内心，完啦，好像真的是一群怪哥哥怪姐姐们，嘤~

        几人或是牵着或是抱着小孩们，到了西桥，这里已经很多人了，桥上和河的两岸都挤着好多人。

        圆圆忍不住睁大眼睛，他第二次看到这么多人，上一次是在集市里。

        大家好些都在议论谁输谁赢，或是聊着家常。

        几个半大的少男少女没拉孩子的走在前头开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采风不错的位置，只看见老远的河面上有七条长船，船上的人都光着膀子，大家都统一穿着各厂的工装裤，还有船头不一样颜色都不一样龙头代表着他们是不同的队伍。

        参加比赛的有六条龙舟都是市里工厂的工人同志，剩下的那只龙舟是农场的队伍。

        圆圆同其他小伙伴们四处张望着，感觉圆圆的狗狗眼都快看不过来了，然后又看到拿着一个竹哨子，站在高台的大叔憋红了脸，使劲一吹“ququ~”一声。

        原先哄乱的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只隐隐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锣鼓声。

        紧跟着，龙舟出现了，船上的光膀子大汉们使劲力气般用力划着龙舟，只见圆圆只看到长长的船如离弦之箭破浪疾行，尤其是领先的船只，快得跟瞬移似的。

        然后是大家如雷鸣般的喝彩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圆圆忍不住缩了缩脑袋，有点吓到了，怕怕的模样。

        兰青摸了摸他的耳垂，有些生硬的安慰，“不怕哦！”

        船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圆圆看着船上的叔叔们努力划着船桨的模样，神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紧握着两只小拳头，和四周的人们一般，用劲尽自己的力气给他们喝彩。

        只是他的力气太内敛了，小小的加油声，除了可爱到抱着他的兰青，就泯灭在人声鼎沸里了。

        随着船越来越近，锣鼓的声音也越发震耳，兰青贴心的用一只手捂住小孩的耳朵，让他的另一边耳朵靠在她怀里。

        紧接着，第一名出来了。

        人群中传来第一道感叹，“钢铁厂不亏多是精壮汉子，又是今年的第一名。”

        “咱农场也不错啦，今年是第二名，往年都是三四名来着。”

        “那不得必须的，现在农场福利越来越好了，吃得好了，不得攒着力气，吧啦吧啦吧啦……”

        围在前头的人也要越来越多，大家都想近观冠军的风采，听说好多都是没结婚的大小伙来着，身材这般好，这年头，到哪都不缺想做媒的中年大妈们，而且，上前看看怎么都不亏的！

        兰青示意其他人，人多了，该撤了。

        大家慢悠悠的撤出人群中央，小孩们才意犹未尽的反应过来，表达欲很强的家成欢快的发言，“太厉害了，等我十八岁，我也要去划龙舟！”

        其他男孩子也如是说，圆圆憋红着脸，想说自己也要去，但是又不是很自信，只兰青一直看着他，注意到他的小表情，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加油哦，等圆圆十八岁，姐姐也来看你划龙舟！”

        “嗯！”圆圆超用力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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