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龙小云的家庭危机（三）

“是诗音阿姨！”郭芙很高兴地叫了一声，声音不高，她告诉杨过：“是龙小云的妈妈呀！”

        郭芙很喜欢这位温柔的阿姨，她原本想直接过去和她打招呼，可杨过拉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郭芙疑惑，“对了，她身边的那个叔叔是谁啊？他长得可真好看……”

        杨过敏锐地看了她一眼，摇头不答，只是向她示意让她去看龙小云。

        这不看倒还罢了，一看之下，郭芙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龙小云瞪着那个林诗音身边的男人，咬牙切齿，拳头握得紧紧的，看起来如果不是他还在极力克制自己，早就已经冲了上去。

        他原本是一个非常会在外人面前装样子的人，这时表现出这种样子，只能说是愤怒极了，连伪装都顾不上了。

        郭芙有点好奇，诗音阿姨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龙小云会这么生气？她看来看去，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啊？

        杨过就不一样了，他生性敏感，对人的情感感知尤其敏锐，他看到，站在林诗音旁边的李寻欢，在看着林诗音的时候，那如同春风一般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明显的眷恋与温柔，简直是连傻子都能看出来。

        而林诗音也是同样，虽然杨过并不认识她，但也能从她苍白的面颊上，看到一层淡淡的晕红，她的眼睛中，闪动着一点奇异的亮光。

        ……也只有身边这个蹦蹦跳跳的小傻子，才看不出来这两个大人之间的温柔缱绻，杨过看了一眼仍然迷糊的郭芙，决定回去问问她，关于这个龙小云和他母亲的事情。

        龙小云虽然与自己没关系，可杨过对自己这个木雕师父还是挺有感情的。

        而林诗音和李寻欢在看着彼此的时候，眼中仿佛只有对方，完全没有发现躲在一边的龙小云三人，也亏得龙小云在最开始选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那两个人站在店门口，好像说了一些什么，林诗音的神情有一些哀伤惆怅，她摇了摇头，长长的裙摆轻轻飘动，如同一道淡淡的影子，从“冷香小筑”的门口离开了。

        走之前，她抬起头，仿若无意地看了一眼“冷香小筑”那四个字，杨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以前虽然在这里来往多次，但从来没有注意过这块牌子，现在一看才发现，这四个字清秀俊逸，显然出自常年练字之人的手笔。

        难道是李寻欢自己写的吗？他心想，打算以后再问问他。

        不得不说，八卦果然是人类共同的爱好。

        随着林诗音的离开，龙小云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甚至没有打一声招呼。郭芙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疑惑地自言自语：“他为什么，要跟踪诗音阿姨？”

        杨过在心里把刚才看到的事情捋了一遍，基本上已经还原出了部分事实。

        很明显，李寻欢一定和这位诗音阿姨有什么不寻常的过往，至少他们曾经认识，还很熟悉——但李寻欢又不是龙小云的父亲，看姓氏也能看出来。

        杨过想了一会儿，不觉冒出了一点冷汗。

        李老师，你不会是插足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吧！

        他朝冷香小筑门前看了一眼，李寻欢还站在那里，静静地望向林诗音离去的方向。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头，转身对着杨过和郭芙藏身的方向：“你们几个，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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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过和郭芙大吃一惊，原来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在林诗音从店里出来，两人站在门口的时候，李寻欢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这三个小家伙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其实早就被拆穿了。

        杨过笑了笑：“李老师，我今天是专门带芙儿来看你的。”他捏了捏郭芙的手，暗示她配合，“她自从听我说过你，就一直说要来玩。”

        郭芙赶紧点头。

        李寻欢半弯下腰，对着郭芙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姑娘，你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郭芙的脸红了起来，这可是件难得一见的稀罕事，她看着李寻欢深灰色的眸子，像是湾沉静的潭水，里面映出两个小小的自己。

        他是郭芙第一次见到的一种男性的美。

        郭芙把自己藏到杨过身后，露出红通通的脸颊，嗫嚅着：“叔叔好……”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李寻欢站起身来，他对着杨过眨了眨眼睛，戏谑而了悟地问，“这就是你学雕刻的原因？”

        杨过的脸也红了起来。

        “小云呢？我刚才看到他也在这儿。”李寻欢环视了一圈。

        杨过回答：“刚才那位阿姨走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走了。”

        “哦……”李寻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低下头，看见两个小家伙用闪闪亮的眼睛看着他，满脸都是“八卦！求八卦！”的字样，不由得微微一笑，“要不要进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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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过和郭芙坐在冷香小筑里。

        李寻欢很善于和孩子们相处，杨过面前放着一杯肥宅快乐水，郭芙面前摆着一杯草莓雪球冰激凌，还有两块奶油小蛋糕放在桌子上。

        郭芙吃得不亦乐乎，深觉眼前这位李老师是个好人。杨过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李老师，你认识龙小云吗？”

        “对哦！”郭芙从冰激凌中抬起头，“杨过之前跟我说，他是找你学的雕刻……李老师，”她跟着杨过叫，“原来你还认识诗音阿姨？”

        “诗音……阿姨？”李寻欢跟着她的话念了一遍，如同在咀嚼这几个字一样，他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起了郭芙，“小姑娘，你认识诗音？”

        “那当然。”郭芙得意地挺起胸膛，“诗音阿姨对我可好了！”

        “那你父母是……”

        杨过还没来得及说话，郭芙的传统话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兴高采烈：“……我爸是郭靖！”

        杨过：“……”

        李寻欢明显磕巴了一下：“那……你妈妈是黄蓉了？”

        “对呀！”郭芙洋洋得意，李老师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呢，这怎么能不让郭芙高兴？

        “……”李寻欢不着痕迹，将疑问的眼神投向杨过。

        杨过明白李寻欢的意思，很明显，他也认识郭靖夫妻，并且也知道黄蓉的冰雪聪明天下无双，这眼神的意思是，小丫头真的是黄蓉的女儿？

        他沉痛地点了点头，是的，真的是黄蓉的女儿。

        李寻欢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转过头，用一种怜爱的目光看着郭芙。孩子，你真不容易，小时候是不是吃了什么苦头。

        郭芙却因此觉得和李寻欢更亲近了，她跑过去，坐到了李寻欢的身边，叽叽喳喳起来：“叔叔啊！龙小云那个家伙好讨厌的，你不是他爸爸吧！”

        杨过扶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寻欢笑笑，他自然不会在意孩子的说话，只是觉得郭芙很可爱：“我不是，”他摇了摇头，“怎么，你没见过小云的爸爸吗？”

        “没有啊，”郭芙摇头晃脑，“家长会上，只有诗音阿姨来的，龙小云说他爸爸很忙很忙，我去诗音阿姨家玩，好几次都没有见到。”

        “是吗……”李寻欢微微垂下眼睛，好像是在沉思什么，“原来……”

        “叔叔叔叔，你跟诗音阿姨认识是吗？我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是谁呀？”郭芙还在问。

        “我？”李寻欢笑了笑，“我刚从国外回来，你没见过那也很正常。我的名字，叫李寻欢——小杨应该告诉你了？”

        “他才没说呢！”郭芙告状，“他的嘴简直像个蚌壳，如果有秘密的话，怎么撬都撬不开！”

        李寻欢笑了：“那不是很好嘛，不过也是因为我之前跟他说过，不要跟别人说我的名字。”

        “为什么啊，叔叔的名字很好听啊！寻欢……寻欢……”郭芙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李寻欢微笑着，等待着她的话。

        杨过看向她，郭芙灵光一闪，张大了嘴：“啊！你是……你是……李家的那个叔叔啊！我妈妈说起来过！”

        她滔滔不绝起来：“我妈妈说，你们家是……是书香门第！李叔叔你特别厉害，从小就学习好，后来去国外学艺术了！是什么什么客座教授呢！”

        随着郭芙的科普，杨过也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李寻欢虽然穿着简单朴素，但他的气质和谈吐，无一不说明他的家境之优渥，只是没有想到他也是黄蓉的“上流社会”大家庭一员罢了。

        李寻欢笑了笑：“蓉儿还是那个样子，小丫头喜欢夸张。”他叫黄蓉小丫头，显然是比她要大的，小时候，黄蓉也叫他“李哥哥”，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到她，不知道小丫头做了母亲，是不是比以前稳重多了，李寻欢不禁涌起些许惆怅思乡之情。

        听出来李寻欢和自己母亲颇有交情，这交情还不浅，郭芙更加高兴：“那今天晚上，叔叔到我家去玩吧！今天晚上我爸爸妈妈在家！你们好久没见的话，妈妈知道你来，一定特别高兴！”

        李寻欢笑道：“好，不过今天过去就太着急了，这样吧，你回去跟你爸爸妈妈说，就说李叔叔回来了，这周末如果有空的话，我过去看看他们。”

        “好耶！”郭芙没想到，今天的际遇竟然带来了一个家里的老相识，“多亏了杨过！要不是他，我还碰不到李叔叔呢！”

        杨过却想起来之前的疑惑：“那李老师，那位林阿姨……”

        李寻欢脸上的微笑微微以暗：“诗音……她是我的远房亲戚，我算是她的表哥。”

        “表哥？”郭芙和杨过面面相觑，尤其是杨过，更是有些震惊。之前李寻欢对林诗音的情意，瞎子都看得出来，可他们是表哥表妹的话，这不就是那个乱……

        李寻欢自然看出了他们在想些什么，好气又好笑，一人脑门上轻轻敲了个爆栗：“想什么呢？诗音虽然是我表妹，但说起来，我们两个并没有血缘关系。”

        “哦……”两人都长出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李寻欢心想，现在的孩子，懂的东西倒还真多。

        “那你和龙小云？”郭芙还是十分好奇。

        所幸李寻欢脾气很好，并不厌烦，耐心解答，杨过觉得他真的适合当老师，之前给自己教木雕的时候，李寻欢就非常耐心，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小云是诗音和我的朋友，龙啸云的孩子。”

        “怪不得他那么怪！”郭芙心直口快，“那个龙啸云，一定不如李叔叔你！你都不知道，龙小云那人有多奇怪！”她开始吐苦水，大讲自己从小被他各种坑的经历，听得杨过笑嘻嘻，郭芙气得打了他好几下。

        “要是李叔叔你是他爸爸，他一定比现在好得多！”

        这句话不知哪里触动了李寻欢的心事，他清隽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阴云，久久没有说话。

        郭芙和杨过在这情景之中，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静静地不敢吱声。

        谁知道李寻欢心里想的却是：是啊，如果是我和她的孩子，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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