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爸是郭靖！（九）

郭芙迎头就和这少女打了个照面，当即吓得倒退一步。

        哪儿来的小姐姐呢？

        她还没来得及提问，那少女先踏前一步，环视了一圈房子，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地问：“这是林仙儿那贱人以前的屋子，你是谁家的丫头，跟她是什么关系？”

        郭芙被她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退了两步，忽然想起来自己是郭靖黄蓉的女儿，气势上可不能丢，便又挺起小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到少女面前，几乎和少女贴在了一起：“我才不认识什么林仙儿！我爸爸妈妈、我爸爸妈妈……”

        咽了回去。

        “……我是跟欧阳叔叔来的，才不是什么林仙儿！”郭芙愤愤不平地嘟囔，不能炫耀爸爸妈妈实在是难受，炫耀了又怕像之前一样，再成为被拐的小孩。

        那少女一怔，好像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欧阳叔叔？听说欧阳克今天会来，果然是他么？”她稚嫩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冷笑，“这么着急来给他的姘&头出头？”

        她又看了一眼郭芙。

        “不对，这孩子……”她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郭芙，郭芙被她看得浑身难受，说来也怪，这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打量人的眼神却颇为老成持重，不像是个年轻姐姐，倒像是个年长的长辈。郭芙看着她的神态，莫名想起了以前和外公一起去大学晨练，碰上的那个教数学的老奶奶刘老师。

        “从来没有听说，欧阳克那小子为林仙儿的事情来过‘灵鹫’，‘灵鹫’内部的乱局，想来他也不会立刻知道……”那少女在心中揣度，“这小丫头长得这幅模样，难道是欧阳克在哪里偷偷生下的女儿？不对，不对，不是说那小子痴恋姓黄的丫头么？”

        忽地，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最近的的各种消息汇集到一起，郭靖和黄蓉在找他们的女儿、这里新来了个清俊小子、李莫愁语焉不详的汇报……一切都导向了一个猜测。

        少女的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对着郭芙道：“你是……郭靖和黄蓉的女儿，对吗？你和欧阳克来这儿，是为了找一个姓杨的小子，我说的对不对？”

        郭芙瞪大了眼。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这小姐姐看起来就想了一小会儿，怎么就什么都猜到了？她怎么知道的？自己可是只说了“欧阳叔叔”一个词，她就全都知道了？

        ……可是我还没想明白呢……

        ……为什么……人家都那么聪明呢……

        一股沮丧忽然袭上郭芙的心头，还没等她沮丧个三分钟，那少女清秀的面容已然不耐烦起来，她一把揪起郭芙，低声喝道：“回话！”

        郭芙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张口先打了个嗝。

        这倒让少女笑了起来，心想自己现在虽然颇为不顺，也确实没有必要和这么个小女孩置气。她想了想，放下郭芙，柔声道：“别怕，我不会伤你……倒还有事要你帮忙呢。”

        郭芙看她和气起来，心下也微微一松：“姐姐，你是谁呀，怎么进来这儿的？”

        谁知道这一句一出，少女登时竖起两条眉毛，呵斥一声：“什么姐姐！我是你姥姥！”

        郭芙目瞪口呆，心下全然不信：“可是……你怎么会是姥姥呢？你这么年轻好看。”

        人人都喜欢别人的称赞，这少女也不例外，当即眉开眼笑，轻轻在郭芙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小丫头脑袋不怎么灵光，小嘴倒是挺甜。”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叫我‘姥姥’就对了。”

        “那、那姥姥你叫什么呢？我有亲姥姥。”郭芙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不是，你这就答应了？

        那少女见她这么听话，也觉得十分可爱，若不是郭黄之女，一定要让她到自己麾下，到时候好好培养一番，说不定能更灵光些？要不然说溺爱出不了好孩子呢，你看黄蓉把这丫头都溺爱傻了。

        她想了想：“我姓巫，你叫我童姥就行。”转念一想，现在自己要隐瞒身份，还是换个称呼，就便宜这丫头吧，“算了，你叫我巫姐姐吧。”

        郭芙不敢反驳，刚才揪她那一下她还记着呢，她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别人把自己叫老？真奇怪。

        ……她当然也不明白，这“巫姐姐”一叫出来，生生把自己的辈分抬到黄药师那一辈去了。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当着这位巫姐姐的面说，她看起来纤瘦矮小，但莫名地有一股威严气势，说出来的话令人不敢反驳。

        童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郭芙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她还是没搞明白童姥究竟是从哪里钻进来的。窗户吗？可这洗手间的窗户很小，而且不能全部打开，只能留一丝缝隙，那还有什么地方呢？

        童姥她欲言又止、眼神在洗手间里乱飘的样子，像是嘴里塞了个茄子，她没有虐待女童的习惯，便直截了当地回答：“傻丫头，这里有通气管道，可以钻过来。”

        说着站上了马桶盖子，别看她娇嫩瘦弱，一抬起手，天花板就被翻起一块，郭芙长大了小嘴，庆幸自己刚才很乖，没有得罪她，要不然现在被翘起来的是不是自己？

        那天花板被翻起来的一块黑黢黢的，隐隐有冷风从中吹出，看来果然是通风口，童姥身子矮小，倒刚适合从这里钻进钻出。

        郭芙好奇：“可是……巫姐姐，你干嘛不从门进来呢？钻这个道，黑漆漆的，还那么脏……”

        童姥怒道：“还不是因为林仙儿那个贱人……”说了半句，沉吟片刻，反倒笑了一笑，“倒也好，她想折腾，就由她折腾一段时间，我正好看看，到底是谁整天跟着她煽风点火。”

        郭芙是听不明白内里的，但也大约明白，反正都是那个林仙儿是坏蛋，而且那家伙竟然还跟欧阳叔叔有来往？！

        这不可以！

        欧阳叔叔是好人，不能跟坏女人在一起！郭芙如是想。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童姥忽然问。

        “我叫芙儿。”郭芙乖乖地回答了。

        “郭芙……郭芙，和你的长相也挺相称。”童姥露出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郭芙打了个哆嗦，“芙儿，姥姥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

        “那……你先说说是什么事。”郭芙福至心灵，掉线已久的智商忽然上线，“妈妈说不让我随便答应人家事情的。”

        童姥心里暗骂黄蓉，掏出一个小小东西，递到郭芙面前：“现在有很多人要抢我这个东西，你帮我把它藏在身上，等我躲过了这些事情，再拿回去。”她看郭芙天真单纯，也不是那种精明狡狯的孩子，倒也不担心她私吞这样东西。再说了，郭靖和黄蓉的女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郭芙的确没有惊讶，她定睛朝童姥手里的东西看去，只见一只璀璨光华的指环，正在童姥细嫩的手掌中熠熠生辉，那上面镶金嵌银，更有珍珠、琥珀、琉璃之类，的确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

        她跟随黄药师，见过了不少名贵首饰，但这件东西，也确实难得一见，郭芙将小手背在身后，不肯接过，摇着头：“爸爸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童姥微微一笑，心想这小丫头果然是家教森严，虽然脑子没她那机灵出众的母亲那么出名，但行事规矩，也不愧是大家出身：“这不是送你的，是让你帮我保管的，是帮我一件大忙。”

        郭芙听到这话，被父亲教育的乐于助人一下子就涌遍全身，立刻精神起来，整个人都支棱了，眼睛里充满神采：“巫姐姐，你是不是被人追杀？有人要抢这个戒指？”她脑内开始上演警匪大戏，“是不是林仙儿要来抢？”

        童姥听她这么连珠炮似的一串发问，怔了一怔，小丫头一通乱猜，和真相还挺接近的，她眼神一闪，微微笑道：“是啊，就是那个贱……林仙儿，要抢我的东西，我准备逃命去呢，但路上带着这个挺不方便，”

        “芙儿，你要是能帮我把这戒指保护好，那就是救了巫姐姐的性命。”

        郭芙热血上头，顿时觉得自己有无穷无尽的力气和使命感：“姐姐，我怕我保护不好。”她有点忧心，人家这么信任自己，自己要是没弄好，那不是丢脸了？

        “你是郭靖和黄蓉的女儿，又是欧阳克带来的人，我相信，不会有人怀疑你，敢来你身上乱翻的。”童姥的神情证明她不是在开玩笑。

        郭芙点了点头，郑重地从童姥手中接过指环，藏进自己的裤子暗兜，还特意按了按，接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巫姐姐，本来爸爸说，朋友之间不能说交换，但是……”她咬了咬嘴唇。

        她像是一泓清水，童姥这样长年复杂社会中打滚的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你想做交换，让我带你去找你的杨哥哥，对不对？”

        郭芙不好意思：“欧阳叔叔说他会想办法，不带我去，可是我想让杨哥哥第一眼看见我呀……”

        童姥丝毫不懂小女孩这种心态，只觉得小孩子莫名其妙，但刚把指环放在她那里，要是现在不帮她，保不准这丫头一任性起来，把指环扔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帮她自己也不亏，她刚从通风管道逃出来的时候，已经知道那个李莫愁带回来的男孩住在哪个位置了。

        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做白不做，自己没付出什么，却能白得郭、黄对七宝指环的保护，怎么想都是自己赢。

        于是她点点头：“好，我带你去。”

        郭芙欢呼起来，此刻觉得巫姐姐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那，巫姐姐，我们还是朋友吧？”她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童姥的衣角，希望这次的交换，不会有损她们的友谊。

        童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她成了朋友，但面对那童言童语，她心中忽然有一丝松动。

        “还是。”

        郭芙心满意足，又交到一个好朋友呢！“巫姐姐，你放心，我回去一定让欧阳叔叔再也不理那个林仙儿！”

        接下来就只有杨哥哥了。

        杨哥哥，你等我！我来了！

        ……此刻，某间房中，正坐在床上思考生路的杨过，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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